夜筱希輕輕的下了牀,白細的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些焦躁的奔向陽臺,看着那個在茫茫雪色中,挺拔如鬆的男人,他的背崩的那麼直,感覺卻是那麼孤單。
伸出手,細細的在玻璃上描繪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嘴邊苦笑。
東昇……這次你真的失望透頂了吧?毀滅了你最後的一絲幻想了吧?
劉嬸進門就看到了這幅場景,抹了把眼角,忙把夜筱希的棉衣裹在她的肩頭,“小姐……”話一出口,淚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夜筱希竭力忍住涌至喉間的一股甜膩,望着靳東昇的最後的那抹背影,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想到從前的種種,她真是悔恨交加,恨自己眼瞎竟然錯付了衷心,害了自己,害了家人,也……害了他。
剛聽說家裡出事的時候,她幾乎要暈死過去,這麼多年她封閉自己,自怨自艾,臨到了出事,她的身邊竟然除了那個怨恨了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的上的朋友,可是她又怎麼能放下顏面去求那個人?她想過自己要面對的很多種很多種不好的事情,可是唯獨沒有想到,靳東昇竟然在危難的時候傾力相助,只爲了不讓她再掛心,傷了身體。
這樣的情深,她在知道後,先是安心,畢竟靳東昇如何不討自己的喜歡,可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隨之而來就是濃濃的愧疚。
聽聞此事,氣血攻心,病倒在牀。想來想去,能幫夜家躲過此劫的,唯有枕邊人靳東昇。可又如何開得這個口?
想想他們從結婚到現在,八年的時間,她一直流連於自己的痛苦,流連於自己畫下的監牢,他的對她的好,他對她的包容和寵愛視而不見,不僅如此她冷嘲熱諷,招惹了很多的事情,無不一次次的讓他失望,難堪。
她心裡的那個愛人,是索要他們夜家人性命的劊子手。
多麼大的諷刺,這八年的所作所爲,這二十年的相知都那麼可笑……
多年來的鬱結在心,再加上溫宇凡最後的這一擊,她的命……亦不久矣……
是不是人真的要到死了纔會明白很多事情,纔會看得通透?
爲何要此時才讓她明白自己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是誰?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對我的戲耍嗎?
此時此刻,再多的後悔,再多的愧疚已經沒有必要告訴他了,說出來不過是惹得他爲自己難過,既然往日不曾對他好多,那麼死了也讓他不必再留戀。
她此生已經沒有什麼能報答他的這份深情,如果此時的傷害,此時的謊言能讓他在自己離開後重新開始新生活的話,那麼她願意付出所有,哪怕她的心已經被靳東昇冷漠的眼神刺得血漬淋淋。
隨着夜筱希一陣急促的咳嗽,劉嬸慌忙遞過手絹,嘴裡勸道:“小姐,別看了,……”語聲猛地頓住。
夜筱希看着手裡那手絹,猩紅的血漬如同這冬日裡綻放的寒梅。
“小姐……”帕子上的鮮血,刺痛了劉嬸的眼睛。
夜筱希抿脣微笑,“呵呵呵……劉嬸,這一天我等的好久,現在我終於要解脫了,你該爲我笑的。”
“不行,不行,小姐你不能走啊……”劉嬸抹着眼淚,不斷的說道。
夜筱希躺回到牀上,緩了片刻,彷彿預料到了什麼,她握住劉嬸的手,微弱地說道:“我這身體那天離開也不知道,如果我走了,你要是想要留下就留下,他必定會照顧你終老,如果你不想那就拿着我留給你的那些錢回老家吧,我是你一手帶大的,這些年來也讓你沒少爲我操心,家裡經過這次的事情估計以後他們也知道該怎麼過了,要是他們藉着我的名頭打靳家的主意,那你就跟我爸說,別再拖累了靳家,他不糊塗。此生我已經欠他許多,只願來生能有機會報答他。”
劉嬸哽咽着抹眼淚,連連點頭。
夜筱希最後緊了緊劉嬸的手,有些歉疚的說道,“劉嬸,當初是我眼瞎,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雖然是小姐,可是我當你如女兒一般,母女哪有隔夜仇?”劉嬸竭力止住悲聲,遲疑片刻,輕聲問道,“小姐就沒有話留給姑爺的了?”
夜筱希輕輕搖頭,“沒有,只管讓他恨我,如此才能讓我安心,如果……這一切對他來說是一場夢該有多好?他應該……更幸福的……”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眼。
靳東昇覺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孔中的一抹魂魄,看着夜筱希就這麼悄然無息的離去,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也死了,太真實了,他們的爭吵,他們凌厲如刀子的話,爲什麼?難道這就是他們以後的生活?這是一種暗示嗎?還有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他真的害怕,很害怕,哪怕是那麼劇烈的冷酷無情的話,他都在剛纔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深情,可是爲什麼要背叛?又……爲什麼是夜筱希幫着他找女人?這一切的一切簡直都不能合乎常理,每一項都在挑戰他的底線,在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樣荒誕無稽的事情?
夜筱希不知道靳東昇到底是怎麼了,她只能不停的安撫着他的背,用這份如水般的溫柔來化解這份不安。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一個調侃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
“這一大早上就秀恩愛啊?東昇,你現在可要悠着點哈。”劉文跟秦偉出現在門口,秦偉走進來掏出一疊紙放在靳東昇面前。
“靳哥,這是派出所的筆錄,你在上頭籤個字,那邊已經打好了招呼,這事兒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秦偉也氣憤的說道。
靳東昇鬆開夜筱希,並沒有看那個筆錄,看着劉文感激的笑了笑,“欠你一次!”
“收到,以後我會討回來的。”劉文扯了個椅子坐在牀邊,眼睛不經意的掃了眼夜筱希,一看她就是一晚上沒有睡覺的憔悴模樣。
“我給你們倒水。”夜筱希說完藉着這個理由就去了外間的小客廳,他們肯定是有話要說的。
果然夜筱希走後,靳東昇往牀頭一靠,傷口上劇烈的疼痛讓他咬緊了牙關,臉色瞬間慘白,原本霸氣深刻的面孔也因爲失血多了幾份的羸弱。
“你別折騰了,老實待着。”劉文說着,走到牀尾小心的把牀頭搖了起來,眼中滿是對他逞強的不贊同。
“沒事兒,死不了。”靳東昇嘶了一聲,喘了幾口粗氣。
“上次你不是都說搞定了嗎?怎麼又鬧成這樣?這次聽我的,正好我聽說京都剛有個文件下來,藉着這股風一起平了倒是乾淨。”
靳東昇搖頭,很堅決的說道,“不行,我是混道上的,有些事情必須用道上的辦法解決,要不以後也會讓人瞧不起,放心,這次是我大意,他們把你那批貨也給搶了,這筆賬我要是不親自算,那真沒法混了。”
“何必呢?你現在也算是個正經生意人的身份,洗乾淨不容易,而且……總是這樣,她的安全呢?你們天天防着?這樣的日子可一點意思都沒有。”劉文也有些堅持,點中了靳東昇的心結。
靳東昇抓了抓頭,又想到剛纔的那個夢,一種莫名的煩躁鬱結於心,在夢裡,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所走的路,他依舊是個大哥!
劉文也感受到了靳東昇的這份奇怪,想到剛纔進來看到的,他揮揮手讓秦偉離開。
待房間裡就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劉文把椅子挪近了幾分,輕聲問道,“你很不對勁啊,怎麼了?難道是……傷了其他的地方?”說完眼睛往靳東昇被子下的某個地方掃去,他實在想不出外面冷酷果敢的靳東昇怎麼會露出這樣……稱之爲迷茫的表情。
靳東昇一看,手有些用力的拍了下被子,沒好氣的低吼道,“老子下面好使着呢!”
劉文摸了摸鼻子,心裡溫柔的罵了句,操……別特麼的拍折了……
“那你一臉衰樣幹嘛?這才幾天沒見,怎麼還跟娘們差不多了。”劉文嗆了他一句。
靳東昇想了想最後還是把那個讓他十分糾結的夢給說了,說完劉文也有些不可思議,靳東昇還絕對沒有這麼文藝的細胞讓他編這麼一段真的很有難度。
他也沉默一下,突然靈光一閃,“你有沒有看過夜筱希身上比較隱秘的地方?”
靳東昇的眼睛一下子凌厲起來,狠狠剜着劉文。
“尼瑪,回來一趟你這腦袋真是不夠用了,我的意思是你現實應該不知道,可是夢裡看到了,一會兒夜筱希過來你對照一下不就行了?對不上不正好解了這個夢?”
“……那我要是對上了?”靳東昇陰鬱的吐出這樣一句。
劉文也接不上了,他覺得那些事都挺玄乎的,以靳東昇的個性和決定,他肯定不會再混黑道,而且做粗強迫夜筱希的事情那更是不可能,現在夜筱希就已經算是跟了他,倆人有沒有事實關係他不知道,可是靳東昇對夜筱希的感情絕對是不做假的,怎麼可能鬧到最後出軌,外遇,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啊,簡直是集合了雷劇的所有要素,不可能,絕對的不可能!
“怎麼可能啊?我不信!”劉文只能這麼說。
靳東昇想了想,最後真的認真思索了起來,突然她想到夢裡面夜筱希的胳膊內側是有一顆痣的,自己雖然跟夜筱希有時候挺親暱,可是那個地方從來沒仔細看過。
“我想到一個地方。”
“哪裡?”劉文好奇的湊了過去。
靳東昇看着劉文,不鹹不淡的說道,“你那麼好奇幹什麼?”
劉文眉角一抽,“我今天沒吃藥。”
靳東昇也覺得自己是神經過敏了,怎麼來了這麼一句,劉文這人跟身邊那些花花公子相比那簡直就是保守的了,嚓……被人捅了一刀好像捅到了腦子,唉……
“咳,幫我喊一聲希希。”
劉文走出去,對着外面正在削蘋果的夜筱希喊了一聲,“希希,東昇叫你。”
夜筱希走了進去,“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我叫人?”
“別,我沒事兒,你過來幫我弄下繃帶,有點緊。”說完指了指腰上。
夜筱希連忙輕手輕腳的給他弄了起來,靳東昇悄悄伸出手在夜筱希T恤的袖子上輕輕的掀了掀,突然一顆不大的黑痣出現在了眼前,靳東昇頓時手腳發涼,心提了上來。
“好些了嗎?”夜筱希問道,覺得突然手下的皮膚在冒汗,難道是熱了?但是臉色不對。
“嗯,好了,醫生說我過會兒可以吃東西了吧?肚子好餓。”靳東昇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着,努力不讓自己的異樣被看出來。
“那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吃。”
劉文遠遠站在一邊,早就把靳東昇的反應收入眼底,他也覺得特別的驚訝,夢裡的事情竟然是真的,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別想了,那只是夢。”
“可是那顆痣是真的。”
“……”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又過了好久,靳東昇決絕的說道,“無論結局如何,我只要她!只能是她!”
“……呵呵呵,這不就結了?你們註定是一起的。”劉文淡淡的笑道。
靳東昇在醫院住了不到一週就嚷嚷着出了院,前腳出院,後腳就把當初挑事兒的幾個元老的地盤給踢了,憑藉着靳東樹立的威信、秦海峰的支持,那些地盤順理成章的收入了靳東昇的囊中,雖然他看不上,可是有好幾處地盤都是黃金地段,現在雖然娛樂行業吸金能力不錯,京都這兩年可不是白混的,上流社會的人喜歡玩什麼,他的心裡是妥妥的,但是有些事情踩着法律的底線,必須小心行事,白道上的生意不錯,但是兩邊的結餘相比,利潤還是不如黑道上來的快,現在一年比一年的風聲緊,他必須快速的做出利益最大化的轉型,他要做純粹的商人!
關於夜筱希死的噩夢不自覺的成爲了束縛着他的一層枷鎖……
齊雅在京都準備設立辦事處,所以夜豐年乾脆提出在京都買棟房子的想法,而夜筱希和劉文在昌市見面後,她再回到劉文借出來的四合院中有一種莫名的彆扭,可是手頭上的錢又都投到了安少卓的公司,她要買房只能靠家裡,但是作爲重生的她來說,雖然沒有金手指,可是憑藉着那些在新聞上多次播報的事件,她賺個盆滿鉢滿是不成問題。
“爸,你準備出多少錢買房子啊?”夜筱希盤腿坐在沙發上笑問道。
“小丫頭,我怎麼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夜筱希皺了皺鼻子,撒嬌道,“什麼陰謀陽謀的,我這是幫老爸想想怎麼賺錢呢!”
“京都的房子可是不便宜,你既然學校都已經選好了,將來大學看樣子也是留在那裡,我和你阿姨想着是讓你買個大的,離市中心近的,價錢什麼的不是問題,你看好了就成。”說是齊雅設立辦事處在京都,可是說到底還是不捨得夜筱希在京都受苦,畢竟華國人的老觀念,有了房子纔算是有家。
“那至少要三四百萬吧……老爸你還真是大手筆啊……”夜筱希調侃道。
“你住的舒服就好,以後我們去了也有個地方,要不你讓我們住酒店?臭丫頭!”
夜筱希眼睛轉了一圈,笑眯眯的說道,“爸,那我跟你商量個事兒,你看你給我撥三百萬然後房子什麼的我來置辦怎麼樣?”
“行,就聽我閨女的!”
錢第二天就到賬了,夜筱希在按照記憶中的位置到了售樓處一口氣簽下五套房子的貸款合同,而且都是帶裝修拎包就能住的,她以後住校的時間多,在房子的要求上真的沒有那麼高,因爲買的多,所以在樓層也給了她很大的選擇空間,可謂是這幾套房子值了。
不用出今年這幾天房子的價格就會翻上一倍,那區區的貸款看似不少,可是按着以後的房價來比,那簡直就是白菜價。
張羅完這些夜筱希也準備搬家,可是住了劉文房子那麼久,她要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就有些太失禮了,於是把最近特別忙的靳東昇給叫了出來。
倆人在商場裡走了一大圈,東西沒有買到,倒是腳有些受不了,乾脆在找了個西餐廳要了兩杯果汁喝了起來,夜筱希今天穿着桃粉色的大嘴猴t恤,下面穿着同色的熱褲,一雙白色的球鞋穿在腳上,修長的美腿展露無遺,已經步入青春期的她開始迅速發育,去年看着還有些青澀的身材,現在已經有了些蜜桃成熟的味道,高高的馬尾因爲天氣熱梳成了丸子頭,裹着吸管的賣力喝果汁的模樣就像個可愛的小倉鼠。
“笑啦?”夜筱希撩起眼皮子哼了句。
“看到你我就高興。”靳東昇的手越過桌下抓住她的左手,輕輕的揉捏着,臉上掛着寵溺的笑容。
“切,最近你怎麼這麼難約啊?又那麼忙嗎?”夜筱希抱怨道,她總覺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又找不到地方。
“收了幾個場子,人心不齊,管着費點勁。”
“也有你擺不平的?呵呵呵……”夜筱希調侃的呵呵直笑,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
“你老公我現在的能量有限,這京都的水深,可是我就不信我混不出個人上人!”靳東昇的目光中閃爍着勃勃的野心,原本就硬朗的五官因爲最近的奔波變得更加凌厲。
夜筱希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輕輕撫摸着他的骨節,嘆息了一聲,“何苦呢?你做的夠好了,賺那麼多最後也就是個數字,實實在在的纔是過生活。”
靳東昇深深的看着夜筱希,他覺得老天真是厚待他,讓他認識了這麼一個女人,她沒有現在很多女孩身上的浮躁,她美麗,聰明,卻淡淡如水一般,在你疲憊的時候能得以慰藉,緊了緊手,“希希,別離開,一輩子都別離開!”
夜筱希的臉紅了,這人今天怎麼回事啊?說起好聽的就跟不要錢似的,“咳咳,行了,喝完了咱們趕緊選東西吧,下週一開學,這周的事兒還不少呢。”
“其實你不用買的,他那個人不在乎這些。”靳東昇揉着她的頭髮看着她執拗的模樣。
“那不行,我決定了!”
等倆人買好了東西,靳東昇給劉文打去電話,把事情一說,劉文原本挺好的心情頓時有些變味了。
“那麼客氣幹嘛,房子空着不好,她能幫我住着,還是幫了我的忙呢!”
“東西她都買了。”
“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嗯,我這邊來人了,不說了。”
靳東昇看着掛斷的電話,聳了聳肩,“說了他那個人有時候有點怪的,等以後有機會還他就是了。”
夜筱希點了點頭。
隨後接下來的兩天靳東昇讓徐睿帶着幾個面相和善的兄弟去了夜筱希的新住處,一個個平時習慣那片刀看人的手,笨拙的拿着抹布跪在地上跟日本小丸子似得擦地板,擦玻璃,他們就無比後悔自己長了這麼一張臉。
徐睿負責監工,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竟然還騷氣十足的帶着副白手套,看得一幫兄弟差點沒晚上要給他套麻袋。
裡裡外外的都整理好,再把從家居超市裡挑選的鍋碗瓢盆,傢俱擺設都佈置好,最後兄弟們看出了些味道,都知道自大老大身邊有妞兒,可是見過的人實在是不多,耗子有時候喝多了嘴上有點鬆,他們還聽到一點,徐睿那是撬都撬不開,看他們這麼被老大使喚,估計這個地方就是那傳說中嫂子的香閨了,想想他們不禁好奇起來。
“徐哥,咱們嫂子什麼樣啊?”
“是啊,咱們老大慣得挺厲害,你得跟咱大哥建議建議,女人越慣越沒邊兒。”
“慣?那是老大願意,要不咱老大的脾氣早就踹一邊去了。”
徐睿聽着他們的議論,不禁想起夜筱希那張叫人驚歎的面孔,心道,你們要是老大估計早特麼的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徐哥,你倒是給我們說說?”
“說個屁,讓你們來時信任你們,別出去瞎說,要不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你們,走走,幹完了,滾蛋!”
夜筱希來京都的時候只有兩個手提箱,可是這次搬家兩個行李箱外,還有十幾個大箱子,看得她都有些佩服自己,沒覺得自己買什麼啊,可是收拾收拾就是一箱。
靳東昇看着那些東西,寵溺一笑,低頭對着她笑道,“你這東西還真是不多,我帶的車都沒拉滿,還得繼續努力。”
夜筱希瞪了他一眼。
徐睿和耗子幫忙把箱子放到了客廳就都識相的走了,臨走前,耗子還對着靳東昇一通擠眉弄眼的。
“滾!”靳東昇啐道,他要說不想那就不是男人,可是自己承諾過的事情他還是不願意打破的,尤其是做了那個夢以後,他更是決心要全心全意的對待夜筱希,他絕對不容許夢裡的意外發生。
倆人一個收拾臥室,一個收拾書房,等靳東昇疑惑着家半天都沒有夜筱希動靜的時候,悄悄走到她的臥室,推開門一看,她竟然累的睡着了,頭歪在牀沿上,有些凌亂的黑髮披散開,小嘴有些嘟嘟的,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然還砸吧了幾下,惹得靳東昇是好笑又無奈。
看了她半天,終究受不住誘惑,低頭在她那紅嘟嘟的嫩脣上親了一下,柔軟的感覺讓他心裡一陣悸動,不知不覺就加深了親吻,她的嘴脣又柔又軟,像個小嬰兒,叫人含在嘴裡就捨不得放,直到陣陣嚶嚀聲從身下人兒的口裡溢出,這才剋制住那滿腔的慾念,念念不捨地離開,見她沒有醒來的意思,便坐直身子,朝懷裡攏了攏。
食指點上她飽滿的額頭,柔柔地描繪她的眉眼,一路滑過她小巧的鼻樑、白玉般的臉頰,最後落到粉脣上,輕輕地勾畫着脣形,熱熱的、軟軟的、不想放手!
頭低下,嘴脣再次湊了上去,淺淺地啄了一下,心中泛起一股無法描述的甜蜜,想要一輩子擁有……
夜筱希真是被靳東昇的吻給吵醒的,看着他雙眼冒着綠光的模樣,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男人還真是危險……
“希希,今天是我的生日,”靳東昇腦袋埋入她的頸窩處,深深地吸了幾口香氣,略顯沙啞的聲音說,“每年的這天我都特想我媽。”
夜筱希停止了掙扎,關於那位早已經過世的婆婆來說,她的影響也不深,只知道在曾經的家裡最好不要在公公和靳東昇的面前提起,據說是公公的初戀,可是因爲種種原因最後分開,可是誰都沒有料到她竟然懷了靳東昇,在那個年代談個戀愛都不敢拉手,走在哪裡都同志同志的叫着,未婚先孕簡直想就是一道催命符,她出身書香門第,父母是知識分子,所以面對唯一的女兒雖然恨極,可是還給了她機會,但是靳東昇的媽媽選擇留下孩子,隻身離開家鄉,而靳海峰最後家裡安排也就找人結了婚,有一年他去靳東昇的老家裡辦事一個朋友說起了靳東昇的媽媽,靳海峰簡直不敢相信,可是等他找到她的時候,那已經是彌留之際,原本美麗的她因爲生活的艱辛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看到他那一瞬間,這個女人整個人彷彿都亮了。
靳海峰看到了牀邊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悔恨不已,靳東昇的媽媽只是看着靳東昇告訴他這個人是他的爸爸和那一句讓靳海峰永遠都沒法平靜面對的那句話。
——她不悔!
只三個字,就再也不能忘了。
她知道了自己婆婆的事情後,曾在一次吵架中狠狠的用他最在意,最怕提及的人傷害了他,至今她都無法忘記……
事實上,靳東昇真的很想他的媽媽,尤其是感情方面,執着,至死無悔的執拗……這一切也都印刻在了她的身上,知道她死……
所以,夜筱希再沒了將她面前呈現軟弱一面的大野狼拒之門外,澀巴巴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希希,陪我去看看我媽好不好?真是她的老家,我來了一年多也沒有去看看她。”
夜筱希看到靳東昇的眼睛紅了,雖未流淚但是很傷感,點點頭,兩人收拾了一下,夜筱希換了身比較正式的連衣裙,買了鮮花和一些她生前喜歡吃的高點去了萬壽山的公墓。
“媽,我來看你了。”靳東昇牽着夜筱希的手走到一個墓碑面前,夜筱希幾次想掙脫他的大手,都被他緊緊攥在手中,兩人蹲下,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輕,三十四五歲的模樣,很清秀,很漂亮,眉目間可見溫柔之氣。
“媽,這就是我常說的希希,夜筱希,是不是很漂亮啊,你要是還活着,肯定也會喜歡她,她特別聰明呢,這次中考可是考了狀元的,你肯定要說我沒有遺傳你的基因,沒有好好讀書,可是我現在可是給你找了個會讀書的兒媳婦兒,滿意吧?”
“希希,給我媽上柱香吧!讓她好好看看你。”
“阿姨,您好,我是希希。”夜筱希對着照片叫阿姨,覺得好詭異,以前她是無神論者,可是現在自己都重生了,她還有什麼不能相信嗎?
“我覺得你要是叫媽,她會更高興,沒準還會出來給你見面禮。”
“……”這真不是個有意思的笑話。
在墓地待了好一會兒,靳東昇坐在墓碑旁一邊拿着溼布擦拭着,一邊把家裡,公司裡的事情講給她聽,可是說的也都是好消息,報喜不報憂,偶爾也會笑眯眯的說起和夜筱希相處的小笑話,自己呵呵笑得高興,好像真有個人坐在他的對面,有點像兒子帶媳婦第一次上門見父母的聊天,還是問答的那種方式。
聽他說話,炎炎酷暑,愣是讓夜筱希生出幾股寒意,臨走時,靳東昇搖搖她的手說,“跟咱媽再見吧!”
“阿姨,我走了,有機會再來看您!”
“我媽說她很喜歡你,讓你記得說過的話,不許忘了。”
“……”
“我媽還說讓你替她好好照顧我,說你一看就是個好姑娘,乖孩子,也讓我好好待你,”
“……”
走出老遠,靳東昇忽然回頭,衝着他媽墓地的方向,擺手,“媽,你回吧,你皮膚本來就紫外線過敏,別曬照了。”隨後又對夜筱希說,“我媽在衝你揮手呢!”
“……”
見夜小妞兒頂着一張有些被嚇白的小臉看他,靳東昇心裡樂了,這丫頭,真不經逗。
“靳東昇!”
“乖希希,是我不好,我不該嚇你,回家隨你懲罰好不好?”然後又哄又抱地帶回了家。
回到新房,靳東昇心情有些轉好地問夜筱希,“希希,今天我生日,你打算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我以爲你過農曆的。”言下之意,就是沒準備禮物。“要不你讓我出去一會兒,我買禮物送你,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在身上綁個粉紅絲帶,把自己當禮物獻給我,這是最好的禮物,不過這個禮物現在要早了點,所以,他改口說,“親手給我煮碗長壽麪,我媽在時總會在我生日這天給我煮碗長壽麪,還會在上面掰一個荷包蛋,以前我媽活着的時候她常做給我吃。”
夜筱希的腦子好用,也算是心靈手巧,可是這廚藝方面簡直就是爲了打擊她而生,她除了燒個水泡個面,把生雞蛋丟鍋子裡煮了,她真的沒做過什麼,哪怕是上輩子最後她跟靳東昇結了婚,當人家兒媳婦也都被慣的沒動過一點水,原因在於一次晚上夜筱希電視,還是個美食節目,本來不餓,可是看着看着有點想吃東西了,思來想去的不知道弄啥好,突然電視上的小妙招教了個微波爐烤紅薯,就這個節目,差點沒把靳家燒了。
原因是夜筱希把紅薯丟進微波爐等着等着不耐煩就走人了,最後想到回去就睡着了,微波爐裡的地瓜可想而知……
可是看着靳東昇的模樣,夜筱希眨巴眨巴眼睛,輕咳一聲,“行啊,等着!”把水燒開,放麪條,然後加雞蛋就OK,沒錯就這麼簡單,她肯定能行。
靳東昇最近因爲接手那些場子,人員管理都挺費神,這神經一放鬆乾脆就睡着了,等他被一種有些怪異的味道薰醒的時候,看着面前辨不出麪條和雞蛋的糊糊面,“長壽麪?”
靳東昇看了眼她那雙好似玉雕般的小手手,拿起筷子挑面沒挑起來,進廚房拿了一湯匙出來,“你好像也沒吃什麼,一起吧?”
“不用客氣,你慢用哈。”夜筱希拒絕的很乾脆。
“今天我生日,陪我一起吃點吧,”舀了一勺長壽麪糊準備喂她,被夜筱希嫌棄地躲開,“我一點都不餓。”
靳東昇笑笑,轉過勺子喂進自己嘴裡,面色淡然地吃了大半碗,夜筱希看着靳東昇的表情還是挺好奇的,“味道怎麼樣?”
“賣相不好看,但味道真不錯,很有潛力!”
“真好吃?”夜筱希眼睛晶晶亮,靳東昇笑着點點頭,“好吃,”
“鍋裡還有好多,吃完了我再給你來點,千萬別客氣。”這被人肯定的感覺太美好了,以至於夜筱希都沒有發現靳東昇突然僵硬的嘴角。
靳東昇攪着碗裡的糊糊,“第一次下廚要不要嚐嚐自己的手藝?”
夜筱希搖頭,一臉嫌惡地說,“不要。”
靳東昇擡手將人扯進懷裡,抱坐在腿上,大手環箍着她的小腰,雙腿夾着她的雙腿,看似沒禁錮,卻讓人沒法掙脫,然後舀了一勺糊糊喂她,“真的挺好吃的,你嚐嚐,真的!”
一想到他強喂吃食的惡劣性子,夜筱希顧不得逃離他的鉗制,被逼的扭過腦袋,雙手抱着他的脖頸,頭埋進他的頸窩處,嘴裡一個勁地嚷嚷道,“拿開,拿開,我不要吃!”
靳東昇將勺子丟進碗中,摟着美人腰,咧嘴笑了,臉頰蹭着她的小腦袋,幾歡樂地說,“自己做的面,只是嘗一口,幹嘛弄的跟吃毒藥似的,我不騙你,真的不錯,嚐嚐!”
又開始逗她。
“都成一團了,肯定很難吃。”
靳東昇笑意更盛了,拱着她的臉頰,將人捧到面前,一字一頓地問,“肯定難吃,你還端給我吃?嗯?”
手下用力,白嫩嫩的臉被擠成一個嘟嘴包子,夜筱希忽閃着睫毛,底氣不足地說,“我可沒逼你哦!”
靳東昇吻上她的嘟嘟嘴,好軟,像棉花糖一樣,還有清爽的薄荷味,“剛吃的?”
不等人作出迴應,又親了上去,輕柔而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脣瓣,靈活的舌尖鑽營而入,熟練的吻技,細密纏綿的攻勢,讓夜筱希招架不住,幾次三番想要掙脫,均被他不着痕跡地壓了下去,到了嘴邊的抗議,也只是化作“唔唔……”的曖昧之聲,聽在耳邊,只是添了幾分惑魅而已,直到她在他懷中險些窒息,方戀戀不捨地離開。
夜筱希氣喘吁吁,紅着臉用霧煞煞的眼眸瞪着他,靳東昇眼眸又暗了幾分,“別這麼看着我……”湊頭過來又輕快地啄了一下,抱緊她,謂嘆道,“太勾人了,我的忍耐力遠沒我想象的那般好,”
在夜小妞要惱怒的時候,輕聲說道,“希希,下次你放雞蛋的時候要看到鍋邊冒泡泡打進去,面等水徹底開的,別一股腦的都丟進去,這樣弄不少會吃壞肚子的。”
夜筱希臉紅,她想的挺好,安排的也不錯,可是看着鍋裡的水開了,她就手腳不停使喚,一股腦的塞進去,蓋子一扣跳到一邊,等聞到味道不對的時候就成這樣了,她這還是把黑掉的摳出去才端上來的。
“那,那你還吃?”
靳東昇捧着她的臉,深深看着她,目光中滿是令人幾欲沉溺不願自拔的溫柔,“爲什麼不吃,這可是你親手做給我吃的,就是毒藥我都不眨一下眼睛。”
夜筱希被他看得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眼眸躲閃着,靳東昇放開她的臉,環抱着她,拿起勺子繼續吃着那碗‘毒藥’。
“好啦,好啦,你還真想拉肚子?不許吃了。”夜筱希奪過他的勺子,靳東昇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摟着她的腰,撒嬌的輕晃着,幽幽道,“我沒吃飽,餓!”
“那咱們出去吃,家裡什麼都沒有。”
出了這個小區就有條美食街,各色酒店不少,只要有錢什麼口味都沒有問題。
大野狼笑了,“剛纔告訴你煮麪的方法了,不如去試試?”說着,起身將人帶着向廚房走去。
“我……”
“有我在呢,怕啥?”
手把手的教學中,他一直從後面將人抱在懷中,嘴脣貼着她的耳括,彷彿廝磨親吻般悉心地教導,“……你看,這不就成了?”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來吧,你坐那邊等着。”夜筱希臉紅心跳的想要掙脫靳東昇的懷抱,濃濃的男性氣息,灼燙的溫度,都都讓她開始不安。
“希希,今天是我的生日,讓我抱抱就當是給我的禮物行嗎?讓我好好的抱一會兒,我保證什麼都不做。”可憐巴巴味兒,真讓人沒辦法拒絕,最後某希只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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