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楠聽完靳東昇的話,呆愣的消化了片刻,捂着臉大聲哭了起來,“希希……你爲什麼就這麼走啊?希希……”
“你在哭什麼?”靳東昇語聲一沉,露出一抹冷笑,“你是怕她走後才知被你矇蔽了雙眼,夜半前來索命,還是怕我知道你暗中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好事?”
徐楠哭聲頓時止住,帶着驚詫、恐懼望向靳東昇,這片刻間,回想起了兩個月前那個夜晚。
那夜,靳東昇也是夜半前來,一身濃烈的酒氣,腳步都有些踉蹌,進了她的房間,信手把衣服都脫在了地板上,等上了牀,他才那麼無情的告訴她會出現的原因。
“夜筱希讓徐睿給我傳話,說我已經多日沒在你這裡留宿,長此以往連個孩子的影兒都撈不着。”語聲頓了頓,緩緩閉上了眼簾,“她這般賢淑,我怎能辜負她一番美意。”
之後,他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徐楠勉強斂起因他言辭所生出的酸楚、妒恨,轉去倒了杯水。
回來時,他已沉沉入睡。
許久,她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睡顏,看着他偶爾帶着些煩躁翻個身。
牀頭的時鐘滴滴的響提醒她,這才驚覺,她竟然就這麼癡癡凝望了他那麼久。
若是錯失這次機會,下一次再與他同牀共枕,不知又要等到何時了。
她除去衣衫,躺在他身邊,依偎到他身側,手小心翼翼落在他腰桿,緩緩向上,遊轉在他精瘦的上身。
睡夢中的男子被驚動,出於本能的反應,側轉身形,將她攬入懷中,灼熱的雙手落到她背部,溫柔遊移,脣角漾出孩童般無辜的淺笑。
這一刻,徐楠的心,醉了。
下一刻,她的心,碎了……
靳東昇的手扣住她細腰,模糊喊道:“希希……”
徐楠身形一僵。
隨即,靳東昇似是因爲意識到觸感與所喚名字不同,倏然睜開眼睛。
徐楠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更是無法動彈。
靳東昇乍醒時慵懶溫暖的目光,一點點轉爲冷冽。
不等她反應過來,靳東昇已起身下地,輕呼出一口氣,有些懊惱,“我怎麼會來的這兒?”
徐楠擁着錦被坐起來,“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靳東昇利落地穿戴整齊,漠然離開。
徐楠看着他無一絲留戀的背影,目光慢慢轉爲怨毒。
在他眼中,天底下只有一個夜筱希,別的女人是用來被他漠視羞辱。
在他眼中,天底下他只虧欠夜筱希,他能接受夜筱希所有傷害漠視。
夜筱希對他百般冷漠,絲毫本分不曾盡過,可他呢?還是那般護着夜筱希,不允任何人接近夜筱希,干擾她的生活,更不允任何人私底下議論夜筱希的種種不是。
夜筱希只是他有名無實的一個擺設,卻是任誰也無從否認,他費盡心力地照顧、呵護着這擺設,即使他苦他疼他恨,還是不曾放棄爲人丈夫的責任。
良久,徐楠浮現出陰毒的笑,微聲道:“不記得了?你怎麼會不記得呢?”
是從這一夜之後,徐楠對靳東昇的愛慕,轉爲痛恨。
卑微到塵埃裡的感情帶來的只有焚心蝕骨的折磨,靳東昇可以年深日久的忍受,而她已不能。
她不是靳東昇。
在睡夢中的徐楠忍不住捂住嘴巴,她真是能預料到將要發生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心裡卻好痛,痛的她想大聲喊叫,想要逃跑,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但是她好像被人鎖定了在那裡,只能接着看下去。
不……不……
徐楠閉着眼睛,無聲的大吼,驚恐的看着夜筱希排場大擺的下葬,看着靳東昇整個過程中沒有掉一滴眼淚的眼,看着他身上從未出現過的那種蕭殺之氣,他的轉變,她即害怕,又心疼,伸手去觸碰,卻是一團空氣。
時間變換,徐楠又來到了另一個場景。
靳東昇對徐睿打個手勢。
徐睿走到徐楠面前,聲音冷硬:“二夫人收買的大夫,三天前已經被丟進了公海,你私通的男人,昨日日被砍斷了手腳,估計現在他應該是臭了!二夫人要是不信,想看看徐睿手上有視頻爲證,但是我奉勸您還不要看的好。”
徐楠跌坐在地上,用了許久,才消化掉所聽聞的事實,齷齪的真相敗露後,她竟有一種終得解脫的輕鬆。
從害怕,緊張,到釋然,她譏誚的輕笑着問靳東昇,“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明知這等事,你竟忍了這麼久,你還是個男人麼!?就那麼喜歡綠帽子?”
徐睿替靳東昇無情的回道,“你——只是夫人用來給靳家綿延子嗣的工具,少爺醉得再深,也不會忘掉髮生過什麼事,現在少爺要除掉溫氏集團,二夫人礙手礙腳,又心思歹毒,不得不除。”
靳東昇指了指徐睿手中藥碗。
徐楠再度看向靳東昇,看着讓她由愛生恨再到瘋狂的男子,依然是那樣勾人心魂的深邃容顏,此刻看來卻是那般陌生。
他已沒了生機。
他的心死了。
隨夜筱希去了。
到此時才知,他有着如此殘酷的一面,不着痕跡的就讓她落入了他的圈套,可見他早已看穿她心性。
細細想來,今時今日也在情理之中。
自從她出現在他的臥室,自從他被整個靳家逼迫……沒有什麼事能夠長久隱瞞他,他隱忍不發,不過是時機未到。
現在,夜筱希的死,讓他沒了耐心,讓他現出殘暴的一面,所有的痛化爲一把把利刃。
如此殘酷、讓人絕望的男子,守着又有何用?不如死去。
徐楠慘然一笑,探手接過徐睿手中藥碗,一口氣喝下。
她以爲那是一碗毒藥,事實卻非如此。
她以爲靳東昇已太過殘酷,他的殘酷卻遠遠超出她想象。
那是一碗墮胎藥。
徐睿把她捆綁起來,又用毛巾塞進她的嘴巴。
過了些時候,她腹中劇痛不已,身下涌出陣陣暖流。
靳東昇居高臨下,看着被折磨的徐楠,看着那殷紅的血從她的體內流出,沾染了整個地板……
她要在劇痛折磨之下,在失血過多之後,死去。
第二天一早,夜筱希的死訊纔在家裡傳遍,靳海峰匆匆自外面回來,趕到樓上的房間,沒進屋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室內落針可聞,氣氛陰沉得近乎詭異。那肅然而立的男子,卻似生來就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死亡陰影籠罩之下,也不能將他的俊美消減分毫,即使他神色已冷漠如鐵,即使他雙眸已寂滅成灰。
靳東昇不等靳海峰說話,緩步走向門口,語聲甚是平靜,“二夫人聽聞夫人噩耗,急火攻心,血崩過世。”眼神又掃向徐楠身邊的幾個傭人,“你們與夫人主僕情深,聽聞噩耗之後甘願陪葬——怎麼死,自己選吧,徐睿,讓人逐步內幾口棺材——切不可鋪張!”
他從不肯承認,徐楠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從來只有一個,而她已然離開。
幾個照顧徐楠的傭人一時如遭雷擊,面面相覷,要通過別人驚恐的眼神,方能確定方纔所聽非虛,死亡一般的沉寂之後,才紛紛出聲呼救,試圖逃離。
靳東昇對着外面揮手,五六個壯漢出現在了樓梯口。
“送她們上路,夫人等她們呢!”
“是!”
隨後房間裡是並未出現異樣的慘叫,幾聲悶哼,便結束了這紛紛擾擾的一切……
徐楠渾身大汗淋漓的躺在牀上,猛的從牀上彈了起來,她驚恐的瞪大眼睛,摸着自己的心口,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着,口乾舌燥,嗓子說不出話來。
可是準備去拿水的時候,一雙眼睛嚇得她丟下了手裡的杯子,嘩啦碎裂的聲音在深夜格外的刺耳。
“啊!”
靳東昇皺緊了眉頭,不解的看着徐楠,“楠楠?”
徐楠低下頭,大口喘着粗氣,眼睛有些躲閃,剛纔夢裡看到那個羅剎現在關切的看着自己,她無論如何也難以調試。
徐睿就站在旁邊,自然把她的神色收入眼裡,可是心裡卻是十分不解,她……是在怕東哥?
“去找個乾淨的杯子,倒點熱水。”靳東昇輕聲說道,醉酒後的頭疼折磨着他,徐楠的事情更是叫他意想不到,晃了晃腦袋一臉的疲憊。
“嗯。”徐睿轉身出去。
徐楠還在不斷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她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什麼,她被診斷爲人格分裂,可是她卻從來不那麼認爲,她好好的怎麼就人格分裂了?但是那個夢境卻無法理解,她,靳東昇,夜筱希,徐睿,這些人都在,那麼清晰,那麼真實,她的痛,她的傷,她瀕死的感覺都是真真切切的。
而她對靳東昇,確實從他和他媽媽搬到平房的時候就有好感,這個她第一次見面的大男孩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好像只要有他就什麼都不用怕,她偷偷的關注,默默的關心,看着他張揚的笑,看着他跟着同齡的少年做玩耍,他總是帶頭的那個,而這幫周圍的少年卻特別聽他的。
她躲在暗處偷偷的笑,聽着不少女孩兒對他的崇拜和愛慕,她知道自己就是清秀二字,也是不敢奢望,直到那一天,她看着緊閉了兩天的房門,直到她看到了那個差點死去的他,那一刻她的心彷彿都要停下來了,也不知道是哪裡生出來的力量,竟然揹着他將他送進了醫院,看着屬於自己的血緩緩流入他的身體,那一刻的滿足,是她這輩子都不能忘懷的。
於是他們有了開始,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變成偷偷去賺錢,然後蹲在牆角數着錢偷樂的小耗子,分分秒秒都在記憶的深處,可是命運似乎總遺棄她的,那天她如約到了他家,她知道那一天是她的生日,自己裝作不知道,就想着他給自己的驚喜,可是那卻變成了一場噩夢……
一雙大手在黑暗中捂住她的最,把她拽進了裡面的房間,就在靳東昇的牀上……
她雙目空洞,一直的期盼着那個人的出現,直到事後,她拖着慘敗的身體回到家中,厄運卻沒有結束,繼父被追債的人堵在家裡,也許她該感謝,感謝那個人看上了她這朵小花,纔沒有讓她淪落成爲衆人的玩偶,就這樣,她跟着那個人走了,不久後,那個人死於非命,再次落單的她以爲結束了,可是不曾想卻最後落入了另一個人的手裡,只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小女孩。
而那樣碎片一樣的夢境開始出現在了她的是生活裡,從困擾,到不可思議,再到同裡面的那個人一起悲傷,痛苦,傷心,快樂……
可是所有的夢都沒有今天來的這麼清晰,這麼真實,這到底是意味着什麼?
靳東昇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乾脆就靠在坐在她的牀頭,酒勁過後,事情也回到了腦子裡,勾起一抹的苦笑……罷了……
她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以前把未來想的太美好了,實際上他忽視了很多,比如兩個人的個性,喜好,冷靜的想一想徐睿說的話,原本的理直氣壯也變得心虛氣短,想來夜筱希在跟他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她也在隱忍着對徐楠的看法吧?而他真的好傻,竟然把女人在意的事情當做了尋常的關係處理,這中間他既無形的傷害了自己口口聲聲說在意的夜筱希,也傷害了徐楠。
混蛋,他真是個混蛋!
從胸腹裡嘆了口氣,有點想哭……媽的,他就是一傻逼!
徐睿從外面回來就看着兩人都不在一個頻道的狀態,心裡發苦,也是暗暗罵娘,這特麼的今年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怎麼就沒個安生日子?
“東哥。”
靳東昇擡起頭,“回來了。”
“楠楠,喝點水吧。”
徐楠擡起頭看着徐睿手裡的拿着的那個碗,臉刷的白了,渾身打顫,驚恐萬分。
“我不喝!走開!”徐楠失態的大叫。
靳東昇和徐睿一頭霧水,靳東昇揮了揮手,讓徐睿離開。
“楠楠,你怎麼了?你說你瘋了,可是我不信,你還有什麼事兒瞞着我?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聲音低沉的輕輕的哄道。
徐楠的理智尚存,雖然害怕,可以那麼荒誕的事情她怎麼會說,攥了攥拳頭,用力搖頭,擡起發紅的眼,看着靳東昇那張深邃剛毅的面孔,終是忍不住撫了上去。
“東昇,東昇……”
靳東昇想往後退,可是身後就是牀頭板,他無路可退,臉上的那隻手很涼,很瘦,輕輕滑過心裡都覺得跟着發涼,但是看着她迷茫的眼神,靳東昇卻是不忍。
“我在。”
“東昇……”徐楠繼續喊道。
“嗯,我在。”
徐楠在叫了好一會兒後,突然笑了,手勾住靳東昇的脖子,將自己的嘴脣貼了上去,傻傻的卻一動不動,瞪大眼睛看着同樣睜大眼睛的靳東昇。
原本想要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徐睿剛邁進去一步就把腳步鎖了回來,揉了揉眼睛,罵了句娘。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半晌,靳東昇輕輕推開徐楠,躲避的站起身,扯了扯衣角,“沒事兒就趕緊再睡一覺吧,我去外面。”說完就走。
徐楠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陰鬱的眸子中卻劃過了一抹的笑意。
東昇……無論那個夢是真是假,可是我已經再也不能和那個夢分開了,也許潛意識裡我已經繼承了那人的所有感情,可是我又跟她是不同的,今生的我們,有一個好的開始,哪怕是……你走錯路,選錯了人,可是如果她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等待,他還是會看清楚自己的心不是?
她一直站在原地,不曾離開……只要回頭,就能看到她!
“走,回去。”靳東昇揉了一把臉,神色十分難看。
徐睿沒吱聲,緊跟着走了出去,倆人上了車,朝着靳東昇住的別墅駛去,徐睿時不時的偷瞄靳東昇一下,可是沒幾下就被他抓住了視線。
“你特麼的幹嘛?我臉上長花了?”靳東昇的口氣特衝。
“我就是有點擔心你。”徐睿弱弱的回道,他可不想靳東昇那一身沒法出去的火箭炮都砸在他身上。
靳東昇一哼,臉看向窗外,有些挫敗的說道,“徐睿,你特麼的就是個鬼東西!”
“呵呵呵……東哥,別想了,也許有時候分開不是不好,我這人相信緣分,如果有緣的話,所不定以後怎麼樣呢?”徐睿這純粹是安慰他,雖然接觸夜筱希的次數不多,可是對她的個性還是有些瞭解,她是那種同樣固執,心氣高,又特自信的女孩子,面對這樣的挫敗,她不會輕易忘懷,不會再輕易接納一段感情,這個特徵可以說是靳東昇的機會,但是他卻不看好,因爲競爭對手不是一個,而那些人又偏偏太強,情商偏低的靳東昇顯然不是那幾個人的對手。
靳東昇錘了徐睿一記,“你特麼的別安慰我了,老子能拿得起就能放得下,這京都的生意弄成這個樣,我都要沒臉呆下去了,就好好的大幹一場,老子也是豁出去了!”
“大哥果然是大哥,佩服!佩服!”徐睿狗腿的說道,能看到他這樣也好,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男人嘛,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管世間的人,事,物,如何變化,如果更替,日出日落這樣的交疊更替是沒有人能改變的,沒有了愛情,並不是失去所有,日子還是要好好的過下去……
夜筱希和靳東昇兩個人就如同兩條平行線,雖然都生活在京都,可是卻再不曾交集,電話依舊是原來的電話,家依舊是原來的家……
劉文的胳膊雖然被靳東昇打斷了,可是眼看着春節的氣氛慢慢散去,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外地的工程秦偉先給調了過去,可是終究不是辦法,很多事情都需要劉文的決策,乾脆,他不顧劉老爺子的冷臉,匆匆給夜筱希發了一條短信,就這樣離開了京都。
夜筱希在某個下午,接到了一個無聲的電話,匆匆幾秒鐘,那邊就被掛斷了,夜筱希看着電話半天,忍不住嘆了口氣,估計是何瀟打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們倆怎麼樣了?孩子好不好?算算日子,他們劉淼的預產期應該就是四月中旬,不會超過五月份的,也不知道那個大小姐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一想起他們夜筱希就覺得自己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的,要不這輩子在在怎麼跟老媽子似的,管東管西的,簡直跟老婆子差不多。
劉淼的消息被處理的很好,學校的人都以爲她選擇了國外的音樂學院,畢竟京都大戶人家裡的子女又幾個安安分分的留在京都?出國鍍金成了一種潮流,一種優越於別人的方式,而何瀟呢?
夜筱希託了劉文幫忙,說是生病回了老家,突然間身邊少了他們,又少了一個曾經認爲最重要的人,世界好像都變得安靜起來,宿舍沒有再安排人住進來,就只有她一個人,看着劉淼擺放的那些小東西,感覺她好像還在,只有這樣她纔不會覺得那麼孤單。
失戀,誤解,委屈,背棄,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有些疲憊不堪,躺在牀上,看着窗外飛過的小鳥,突然想到了自己養的那個小傢伙,也不知道它現在好不好?還認不認識她了?
夜豐年的似乎察覺了她的異樣,可是父親與女兒之間雖然疼寵,可是有些話似乎還是不好開口,他忍着,齊雅卻忍不住了。
“希希,最近你是不是那邊出什麼事情了?何瀟那小子跟我說了一句去國外留學就沒了聯繫啊,這,這,我真是不知道你們都在做什麼了。”齊雅充滿了擔憂,隱約的她知道何瀟準是闖禍了,否則他絕對不會說出國,還躲了起來。
“齊姨,你別擔心,我們都挺好,只是……看着何瀟都出國讀書了,我在想也是不是自己是不是也提前參加高考。”夜筱希說道,說完自己也是挺驚訝。
是啊,她可以提前高考的,這樣換個環境,對她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提前參加高考?你指的是明年?”
“今年的。”夜筱希忍不住笑了,爲齊雅的吃驚,也爲自己找到了一個方向,找到眼下的出路覺得高興。
“這件事兒可不小,你可得跟你爸爸好好商量一下,你纔多大,不急的!”齊雅勸道,單純的以爲是何瀟不在了,小姑娘有些受不了寂寞的衝動想法。
“我會跟我爸說,還有好幾個月呢,準備準備也來得及,我可不想大學畢業的時候都要成了老姑娘。”夜筱希打趣道,很多人大學畢業的時候就是虛歲二十四歲,畢業就是忙着找工作,要不就是考研,等工作穩妥,研究生畢業,那都是大批大批的大齡女青年,談個戀愛也不是百發百中的,要是談兩場就要奔三十了,過了三十,女人就像是散市成堆成堆叫賣的收攤菜,不大減價是難賣了……
“你這丫頭,這是急着想要結婚了?我跟你說啊,你爸爸可是不捨得你那麼早就嫁人,這成天的就念叨你,你要是嫁人了,他不得失落成什麼樣啊?讓東昇那小子等着!”齊雅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畢竟靳東昇的年紀比夜筱希大,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很現實,可是卻不知……
夜筱希垂下眉眼,輕笑了一聲,“齊姨,我們分手了,以後別提他了。”
齊雅捂住嘴,太意外了,怪不得夜筱希會……可是何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們倆的關係那麼好,就不問問?實在奇怪的厲害。
“我沒事兒,再說都好一陣子了,你別爲我擔心,也別告訴我爸,我這當閨女的不孝離開他跑到外面,這又不聽話的弄這麼一出,說出來他會不舒服的。”夜筱希安慰道,是啊,都過去了,她如果自己不能面對,還有誰能給她承擔呢?劉老爺子說的對,家人,她還有那麼多關心她的家人呢。
半晌,“希希,我不會告訴你爸爸,可是你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不是你親媽媽,可是你就跟我女兒一樣,我們都盼着你好。”
“嗯,我懂。”
做了提前高考的決定後,夜筱希先給自己摸底測試了一番,看了看成績,雖然不錯,可是要考上黃老的專業並不容易,但是至少很有希望。
於是隔天,夜筱希去了校長室,說明了情況,校長有些猶豫,“夜筱希同學,你的成績上個學期是不錯的,可是高二高三的課程你還沒有學,就算你天資聰穎,可是還有四個月就高考了,你不覺這樣的決定有些倉促嗎?穩紮穩打,你的成績,國內的名校是隨你挑的。”
“校長,我會竭盡全力,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夜筱希堅定的表明了她的態度。
校長見此遲疑了一會兒,打了個電話把班主任給叫了過來,兩人商量的一番,班主任雖然不太看好,可是畢竟是自己班的學生,能考好,她自然長臉,而夜筱希從未讓她失望過。
“校長不如下次高三摸底的時候讓她跟着參加,如果她能進前五就給她這個機會,您看呢?”班主任偷偷的對着夜筱希眨了眨眼睛,神色嚴肅的建議道。
“行,就試一次!”
這件事情就這麼拍板決定了,而夜筱希在節假日處理好火鍋店的生意以外,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了緊張的複習中,她有前世學習的優勢,有對考點把握的預測,所以她更不能輸。
這天,因爲在二環商業區的新門店因爲擴增,把旁邊的門面也租了下來,中間的牆壁就要打通,夜筱希看着設計圖示,站在樓上,可是中間的那面牆有些大,需要些時間,於是便轉身準備會辦公室裡複習,可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卻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跟隨了上去。
劉文有些憔悴,在外地的日子並不如京都這樣風光開煤礦比他想象中要複雜,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已經將他徹底蛻變成了漸懂圓滑的生意人,就連看世界的方式也不一樣了,不應該說是更加的成熟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大把的生意要談,本來不該回來的,可是在得知夜筱希決定提前參加高考的決定後,心中就有一個聲音提醒他應該回京都看看,除了年邁的爺爺奶奶讓他放心不下外,這裡還有一個可讓他日夜牽掛的人。
夜筱希……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心就不自覺軟了下來,劉文火熱的大手從隨身衣袋裡掏出錢夾,端詳照片夾處夜筱希眯着研眼睛,站在自己身後做鬼臉的照片,勾起脣角露出個不明顯的笑意,就是這張照片還是有一次聚餐時,劉淼用手機拍下了的呢,發給自己後覺得稀罕的不行,乾脆就洗了出來,悄悄的放進了錢夾的內層。
夜筱希覺得有人好像是跟着自己進來了,猛的一回身,就看到提着行李箱的劉文,毫無心理準備的他被嚇的倒退好幾步,回過神後極其詫異,“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眼睛花了吧?
她的反應讓劉文有些失望,壓下那絲失望,露出迷人的笑容,不動聲色地直起腰,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迎面給了她一個擁抱。
夜筱希僵直了,手足無措地舉着雙手任由他摟了近一分鐘,劉文放開她,在心中舒適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怕過猶不及,他真想就這樣抱住了不撒手,當初同牀入睡時的好機會不去珍惜,當然了那兩次都是在醫院,現在心中隱約有那種悸動了,偏偏卻又失去了最好的拉近距離的時機。
“我回來了。”萬般思緒臉上絲毫不顯,劉文露出一個微笑,扶着夜筱希的肩膀低頭凝視她的眉眼,笑意軟的像一根甜甜,軟軟的棉花糖,“……又長高了。”
夜筱希傻傻的和他對視,被劉文眼中深不見底的山淵吸了神魄。才兩個月不見,劉文身上從前尚可覺察的傲氣一掃而光,整個人像被攏在一團神秘氤氳的霧裡,他的雙眼就是指引迷失者的明燈,皮膚也微黑了一些,變成了略淺的小麥色,突顯出五官更加鋒利大氣。
這樣子的劉文,是比上輩子夜筱希所熟知的那個人近中年的劉文更加莫測!
那個時候在電視訪談中的他就像是一隻孤鷹,眼神銳利,渾身充滿了一種叫人膜拜、仰視的強大氣勢,他在商業圈子裡被人尊稱爲——王一樣的存在!
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啊?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蛻變成了這樣?其實如果不過是特熟悉的人估計感受的不多,但所有的感覺最夜筱希想到了一個字,——糙!
是的,褪去了身上的貴公子氣息,更接地氣兒了,更爺們了……
夜筱希恍惚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意識伸出雙手狐疑地撫上劉文的臉,微微用力扯了一把,這個人不會是假扮來騙人的吧?
十指實實質質地撫觸在臉上,劉文渾身一震,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卻下意識放下防備揚起臉任由夜筱希檢查,冰冷的指尖摩擦在感知敏銳的皮膚上,十足誘惑着他,劉文嚥下一口唾沫,情不自禁將右手手鬆開夜筱希的肩膀,蓋在夜筱希停在臉頰的左手背上。
就在這個時候董斌敲門走了進來,他也沒想到辦公室裡有別人,愣了一下,垂下眼睛。
“有事兒?”夜筱希有些尷尬的問道,站在一邊,保持和劉文的距離,不自在的撩了撩頭髮,看得劉文勾起的脣角越來越高,這丫頭!
“工人說想晚上加班,明天請一天假,您看?”
“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賬目我都看過了,辛苦你了!”夜筱希真誠的說道,有董斌這個人真是省了不少心,要不是有他,當出劉淼鬧出那個事兒的時候還指不定什麼樣呢,但是難關度過了,好日子指日可待!
高三課業繁重,尤其六中作爲京都響噹噹的重點高中,也是教育局重點叮囑提拔的單位,順利的通過了摸底考試,還特別的幸運的考上了前三十的位置,這不僅讓班主任特有臉,校長也是大感意外,於是夜筱希就成了高三的插班生,跟着進入了輪番轟炸的題海戰術,卷子坐下來都要趕上一個人高了,雖然比她上輩子備考有信心,可是卻也更辛苦一些。
學校的每年爲了給面臨高考的考生,所以特意開了個打飯的窗口,排隊打餐的人不少,櫥窗裡菜色豐富,一個女同學看着正居中的那一大盤辣子雞丁,火紅的辣椒和金黃的魚肉交錯着,大量的花椒浸泡在湯裡,香氣一陣一陣襲來,讓人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但這個時候眼看着就要考試,大家的都是着急上火的,幾乎沒有幾個人能真的心大道什麼都不在乎,所以這些考生中裡能吃辣菜的人並不多,爲了給考試一個最佳狀態大多都吃的清淡,看着這樣誘人的菜色,大部分人也不過是饞一饞罷了,看着那一看就不是吃素的辣椒,再多的念頭也被打回了肚子裡。
一幫女生摸着臉,偷偷吐槽,“有病啊,專門弄個做川菜的,你看這些考生裡從頭到尾有幾個吃川菜的?長痘不說,上火不說,那麼辣也吃不下去啊。”
“就是,油水還賊大。”饞得要命,有人便拼命告訴自己這個東西不好吃。
“就是。”先前說話那人嚥了口唾沫,“該省的不省,這些該不會一會全給廚子們自己吃吧?”
等一幫老師和學校領導來用餐的時候,各種交頭接耳的聲音立刻就放輕了不少,夜筱希怕擠,所以也跟着老師們一起過來,排隊吃飯的時候的從不含糊,況且學校裡請來的廚師手藝真的挺不錯的,尤其是……
看到辣子雞丁,她眼前一亮,抱着餐盤便排到了隊尾。
眼看她一個人就打了兩份水煮肉片,其他的菜色只要了一個小青菜,剛纔叨咕着學校浪費的聲音頓時就小了不少,夜筱希這個跳級考生在第二次摸底就從年級前三十的大榜衝上了前三,最近這次更是滅了他們年級裡的常勝將軍,成了第一,長相漂亮,學習又好的夜筱希絕對是學校裡的當紅明星。
夜筱希託着餐盤迴到座位,同桌的一個女生瞥她一下,翻了個白眼,“我去,口味這麼重啊。”
夜筱希笑着把米飯泡進湯裡,晚飯能吃到這樣正宗的川味可不容易,她以前吃不得辣椒,可是到了京都吃的漸漸花樣多了,自然對這樣上癮的東西開始着迷,而幸運的是,她又是個不長痘,不上火的體質,所以吃起來更是樂呵。
這麼好的味道,一桌子就她一個吃辣的,那一盤水煮肉片擺了那麼久也沒見少多少,這讓覺得自己食量有限的夜筱希覺得說不出的可惜。
學校裡的教務主任也到了食堂,目光一閃,看到了那盤留下最多的辣菜。
他眉頭微皺:“那個菜怎麼剩下那麼多?”
辦公室主任看一眼就明白了,“川菜嘛,這幫學生大多數都害怕長痘上火,不敢動,所以每天都要剩下來的。”
“那爲什麼還每天做?”
“夜筱希喜歡這口。”辦公室主任左右看了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本來也是說讓做這菜的師傅回去,但是上邊的意思是這個廚師是有人專門爲夜筱希請來的,所有的開銷和菜錢什麼的都是人家那邊掏,跟咱們學校沒有關係。”
教務主任的眉頭一挑,“誰這麼牛逼啊?誇張點了吧?”
辦公室主任看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八卦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跟你說我聽說這個人……”拿着手蘸着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你說是文……”
“噓……別吱聲!”隨後被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題外話------
(*^__^*)嘻嘻……終於分手了~關係明朗了,以後會越來越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