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扎姆雷塔

扎姆雷塔。

扎姆雷塔的氣候,一年中,有十一個月是旱季,唯獨這八月,大雨瓢潑,到似是天被捅了個窟窿,怎麼也補不上。

悶雷滾滾,踏過整片陰沉沉的天,潮溼而悶熱的氣候,直讓人難耐。

雨水嘩啦啦的潑了下來,將天地融成一片。

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灰濛濛的一片,天璣呸了一口,道:“這樣的天氣,根本無法出行,玉衡那個混蛋,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天璣先生!”咚咚咚的敲門聲過後,來人輕輕推門進來,原來是一名獸人士兵。

“隊伍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獸人大陣已經啓動,源源不斷有獸人從大陣裡走出,踏到這片土地之上。

因爲獸人王親自參與大陣的維繫,目前獸人的一切事務都由劍聖塔戈薩一人承擔起來,這一個月來,扎姆雷塔城池的規模被提了三個檔次,不過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滿足源源不斷增加的住房需求。

一批批獸人自發的走出扎姆雷塔城,在周圍找到適合搭建的地方,建起村落,所謂人多力量大,只不過幾周時間,便已經有幾座小村落拔地而起。

不過八月步入雨季,原本的施工不得不緩了下來,瓢潑大雨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連剛纔,也只不過是斷了十數分鐘而已,雖然扎姆雷塔長久乾旱,雨水無疑能很好的滋潤這片大地,可是長此以來,漸漸的開始有洪水氾濫的跡象。

塔戈薩親自帶人,冒雨在扎姆雷塔周圍挖出了一條條用來疏通的人工河,好在扎姆雷塔土地結構及其堅硬,倒也沒有什麼塌方泥石流的情況發生。

時間一天天過去。

獸人的人口已經接近百萬,源源不斷從傳送大陣裡走出,卻因爲雨季而滯留在扎姆雷塔的大街小巷之中,雖然獸人天性團結,有住所的都騰出了地方給老人女子和小孩,男人們自發走出房間,走到街道上,即便如此,依然是到處人滿爲患。

“他們並不準備停下來,起碼在雨季結束之前,這些人都得這樣被滯留在外面,現在的問題就是當更多的人被傳送過來之後,扎姆雷塔的住所,恐怕連孩子和女人都無法滿足下來。”天璣曾經擔心過,也因爲他不忍讓天璇太過疲累,所以他去找了塔戈薩,可是塔戈薩給他的答覆是大陣一旦啓動,便在結束之前無法停止。

“我也瞭解你的心情,不過我們的王和二十三尊者也是一樣的,每日每夜這樣進行,說實話,我也很想讓他們休息一下,可是啓動大陣的過程非常的複雜,特別是需要的材料,我們獸人是花了好多年時間才收集齊整的,一旦停下來,恐怕又要有數十年時間的等待了。”

天璣這才作罷,自發的將塔戈薩安排給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兩名孕婦,他便也搬到了大街上。

雖然做了一些擋雨措施,不過整個街道依然被雨水浸溼,街道上散發着一股股黴爛般的臭味,令人作嘔。據說下水道被堵上了,現在城防衛兵正在緊急疏通之中。

“長此下去,恐怕會變成瘟疫。”塔戈薩走到了天璣身後,他是聽說天璣將房間讓出之後才趕過來的,一方面慰問一下這位盟友,一方面也順便檢查一下困擾他長時間的下水道堵塞問題。

“喔,是塔戈薩大人。”

塔戈薩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代表人民感謝你,我最好的朋友。”

“塔戈薩大人不必客氣,我只是盡了一點微薄之力而已,我也希望這件事情能早日結束。”頭也不回,天璣瞅着前方,說道。

作爲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上的獸人們來說,天璣這樣的人類,對於他們,很是新奇和有趣。

不時的,有獸人走上前來,對天璣指指點點,互相探討着什麼,這些新到這片大陸上的獸人,對西爾託的通用語基本上是一無所知,所以用的大多是本民族的語言,聽起來倒是很有趣。

從他們身上,天璣感覺到了友好的氣氛,也知道他們並不害怕自己,對於他們的交談,天生便不怎麼會在意這些,只是塔戈薩過來了,出於武者的本能,對這位獸人的最強者倒是沒有一分不敬。

“事實上,有點事情,我也想找天璣先生詢問一下,如果天璣先生方便的話。”塔戈薩神色有些嚴肅,“能和我單獨談一談嗎?”

“反正我也很閒。”天璣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一向是有些狂放,雖然不知道他本人的感覺,但從外人看來,現在的笑容到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塔戈薩微笑:“天璣先生是個趣人,相信我們的談話會很愉快的。”

雨季的天氣陰晴不定,就如人心一般不可捉摸。

此時天地已然連成一線,雷聲滾滾響徹天地,在這間小小的密室內,只有天璣和塔戈薩兩人。

“那麼劍聖大人,您將我弄到這來到底是想說些什麼呢?”

“天璣先生,我想你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頭吧。”塔戈薩直言不諱道。

天璣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看向塔戈薩,皺了皺眉。

“生命本源,我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現在因爲它的存在,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它不是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塔戈薩一邊整理着思路,一邊比劃着手勢:“就算是我現在,也能感覺到二十四尊之中開始蔓延開的那種不協調的感覺,一種貪婪的感覺,這讓我非常不安。”

“天璇並不想讓我打擾這些,她命令我等到她回來。”天璣擺了擺手,繼續道,“我對你們獸人的生死存亡沒有任何興趣,我關心的只有天璇的安全,除此之外……”

“天機先生!”塔戈薩眉頭鎖的更緊了,“我有件事情一直很感興趣。”

“但說無妨。”

“天璇小姐,到底是依靠什麼來做到這一切的?”

天璣側頭,看着塔戈薩:“你是問她爲什麼能夠吸收如此強大的力量嗎?”

“雖然生命本源的力量強大如此,但是我依然無法明白,這樣強大的力量是人類能夠掌控的。”

“天璇她啊……體質和一般人有一些不同。”天璣苦笑着搖了搖頭,“爲了這個體質,她可是吃了太多苦頭了。”

等等……

似乎有什麼地方我看漏了……

突然的一股不安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來,天璣捂着胸口,不明白自己想漏了什麼,本來就不是什麼太過聰明的人,一切聽命於天璇的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可是這一次……

似乎真的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呢?

“天璣先生?天璣先生?”塔戈薩眼看天璣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無比,擔心的問道。

“似乎看漏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是我一下子居然想不起來。”天璣握着拳頭,猛地將拳頭甩向自己的頭。

轟。

整個房間的溫度下降不少,天璣半邊的頭都被冰塊覆蓋住,不過他似乎並不以爲意。

塔戈薩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璣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動作,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對頭。正欲發問,天璣轉過頭來說道。

“對不起劍聖大人,讓你見笑了,沒什麼,只是我一時腦袋發熱而已,不必擔心。”

說着,他向外走去:“讓我冷靜一下吧,等我冷靜了之後,再繼續談話也不遲。”

沒有給塔戈薩挽留的機會,天璣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塔戈薩搖了搖頭,天璣的一系列舉動在他看來似乎又並不是無意義的動作,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呢?到頭來,自己要說的話還沒得到表達。

生命本源,似乎並不是那個東西的真實面目。

塔戈薩暗暗想着,額上的汗水都不自主的往下流了下來,他曾經近距離的接觸過大陣,全族裡,也只有他有這個資格親臨大陣之前,而僅僅是這樣,他便感到了一股非常浮躁的情緒。

似乎是貪婪,似乎是渴望。

很可笑的,散發着這股情緒的人,恰恰是掌控着大陣的二十三尊者和王,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雖然在維繫大陣,但是那股不協調卻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相比之下,處在中心,不斷輸出着生命本源力量的那個女子,卻是出奇的安靜,如水般的安靜,似乎她天生便沒有任何的感情一般,就那麼安靜的立在大陣中間,又似乎是已經死去,任憑擺弄。

在她頭上,由她體內涌出的力量匯成了一道綠色的漩渦。

無窮無盡的力量四散開來,匯入大陣的每條脈絡,維繫着所有人的生命。

生命之力的作用,才使得大陣可以不停歇的運轉下去,一旦停止大陣,便前功盡棄,又要用上數年時間尋找需要的一切。

而在生命本源力量的刺激下,就連魔核的力量,都似乎是無窮無盡的一般。

在那一瞬間,塔戈薩似乎覺得自己的心猛地跳了跳。

他突然對中央的那團力量充滿了興趣,似乎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催促他,奪得那股力量的核心。

“有那個東西,也許能打敗艾薩羅斯也說不定!”他在那一瞬間,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太可怕了,猛地回過神來的他,被自己可怕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也會有貪婪的想法嗎?

何況那是維繫着全族命運的東西。

可是回過頭一想,如果有了那個東西的話,別說是絕對無敵,自身也是不老不死,如果用來武裝軍隊的話,組建出一支不用任何補給的鐵軍完全沒問題。

想着想着,腦子裡似乎又充滿了那個東西的樣子,存在那女子體內的力量源,究竟是什麼樣子呢?突然有這樣的好奇,想將那力量的中心取出來看看。

猛地再次收回心緒,塔戈薩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似乎有些理解,那股不協調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了。

所以他才急匆匆的找天璣商量,畢竟全族內對力量的理解能夠和他交流的,也只有這位不怎麼可以信任的外援了,真正的獸人戰鬥角色正在做着斷後的工作,將族人們從奧蘭傳送到西爾託大陸的時間內,族內的戰力們,是不會先行到來的。

一想到奧蘭的慘狀,塔戈薩咬了咬牙,卻有些無能爲力。

從已經來到這邊的同胞們口中,塔戈薩也得知,神聖艾薩羅斯帝國的力量,已經將整片大陸完全包圍,奧蘭人苦苦支撐在中央地區的二十多個堡壘之中,自給自足,勉強支撐着生命,要想穿越長長的陸地線來到沿海製造如同雙子方舟那般的遠航工具,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在塔戈薩他們出發後五年,海岸線便被神聖艾薩羅斯帝國完全佔領,大長老曾經試圖組織部隊打出一條通路,可惜派出的五萬部隊,全軍覆沒。

“神聖艾薩羅斯帝國,不,那羣臭蟲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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