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從拉達那裡傳來的好消息,雨辰懸着的心,頓時安靜下來,他努力一邊平復着自己的心情,一邊細細思索着接下來的步驟,冷靜,現在一定要冷靜,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曦兒沉睡過去的面龐,思索起來。
而看到雨辰恢復正常的雷瑪,便起身趕往雷戈薩剛纔戰鬥的地方。對於雷戈薩的力量,雷瑪一直有一種迷信般的信賴,所以,他並不是特別着急。不過,說歸說,自己的父親被打敗了,哪有人不擔心的,待到這邊穩定下來,他第一時間便往父親所在的方向趕去。
雖然雨辰和卡連幾人也很想跟過去看看,不過雷瑪攔住了他們,雷瑪的意思找父親自己一個人便好,其他人不如留下照顧曦兒。
“這不是瑪麗嗎?”就在雷瑪剛剛消失在衆人眼線中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充滿了驚喜之意,如同看到老朋友一般的喜悅。
聲音的主人,赫然是剛纔和塔戈薩分身戰鬥的金髮男子,此刻他騎着他那匹高大的駿馬奔向衆人,還未挺穩,便一個翻身下了馬,直接跑到了瑪麗跟前。
“你還是老樣子呢,托裡斯塔。”來人顯然和瑪麗非常的熟悉,沒有任何的客套,瑪麗嘆氣道。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托裡斯塔笑道:“在盧斯卡蘭時候聽卡穆說你們最近應該要過去他那邊,我還想,要是最近的話,你們八成在這裡。”
聽到這裡,瑪麗眉頭皺了起來,她火氣沖沖的直接對着托裡斯塔斥責道:“還好意思說呢?竟然有這麼多獸人突破了你們的眼線來到這裡,你們軍方是一羣飯桶嗎?”
托裡斯塔神色立刻凝重起來,他瞅了瞅四周,對着瑪麗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看到如此,瑪麗自然也知道,這個問題的複雜性,索性閉口不問。藉此機會,瑪麗轉移話題道:“好了,十七年沒見了,你也長成了一個不錯的男人了嘛。”
“是嗎?”托裡斯塔面上一喜,“倒是瑪麗,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美麗,似乎還是和當初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一樣。”
是認識的人嗎?那就好辦多了……
前面還在擔心是不是應該先隱蔽起來,因爲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和軍方扯上聯繫的話,好的狀況,被當做抗擊獸人的英雄;壞的狀況,被當做獸人的奸細。無論是什麼情況,都免不了被盤問調查一番,那麼曦兒的傷勢自然會被拖延。這是雨辰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過看情況來說,這名男子顯然和瑪麗非常熟悉,看他大咧咧的樣子,在軍列之中,能擺出這樣的架勢,若不是統領,也一定是個地位極高之人。既然如此,之前的擔心完全就是不必要的了,因爲熟人辦事,自然會方便得多。
前世熟知此道的雨辰,對於這樣的情況自然石輕車熟路,當即,他走到了瑪麗和托裡斯塔身邊,詢問道:“瑪麗阿姨,這位是?”
“來雨辰,”瑪麗介紹道,“這是你托裡斯塔叔叔。”
然後指着雨辰,瑪麗對着托裡斯塔介紹道:“這是雨辰,聽名字你就知道,他便是雨晴的兒子。”
互相介紹完之後,瑪麗長長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好了,你們談吧,雨辰,有什麼話儘管說,托裡斯塔是自己人,別遮遮掩掩的,沒這個必要。”
說話瑪麗便向曦兒的方向跑去,此刻,拉達正在照顧曦兒,可畢竟還是瑪麗在身邊更讓人安心一點,關於治療的方面,雨辰非常信賴瑪麗的力量,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身邊的這位阿姨究竟有多麼的強大,而在此之前,他都以爲瑪麗不過是一個賣弄草藥的江湖郎中而已。
不過聽到瑪麗如此直白,雨辰還是心下一窘,原來自己的想法完全被阿姨看破了,不過既然阿姨這麼說,自然托裡斯塔便是可信賴之人。
雨辰直接對着托裡斯塔道:“那麼,托裡斯塔叔叔,能不能爲我們安排數匹坐騎呢?我的妹妹現在受了很嚴重的傷,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這裡的醫療狀況實在是非常糟糕,所以……”
托裡斯塔擺了擺手,直接說道:“好了,我知道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必須立刻趕回王座身邊,這裡的事情,我會交給我的副官處理。”
他看着雨辰,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會兒,你們就跟我一起上路吧,獸人畢竟剛剛退去,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沒有殘留的部隊會在這裡遊蕩,所以,我會挑選五十名騎士和我們一起走。”
點了點頭,雨辰心頭大定,既然托裡斯塔都說了,自己自然是樂得有這樣一名強悍的保鏢護送,也能抽出時間來相信問一問拉達關於幻森的情況。
這裡雨辰留了個心眼兒,畢竟幻森這樣敏感的詞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對托裡斯塔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謊言。
接下來的事情可沒有談話那麼輕鬆了,當軍隊進入托古城的時候,立馬被城內慘絕人寰的景象震驚了。
廢墟,屍體。
整個託古城只剩下這兩個詞語。
到處都是鮮血。
到處都是殘破的屍體。
沒有人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士兵們嘗試着搜尋者每一個臨時避難所,搜尋着一切可能有人生存的地方。
可是結果是失望的。
這天殺的獸人!
這些該死的屠夫!
整個託古完全變成了一座死城,沒有一絲生氣,空氣中,瀰漫着陣陣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氣。
清掃工作迅速的展開,每個人都似乎將心中的憤怒轉化爲了力量,他們小心翼翼的挪動着同胞的屍體,哪怕只是殘肢斷臂,依然如此小心,生怕讓死者的靈魂不能得到安息。
看着這慘絕人寰的景象,托裡斯塔抿了抿嘴脣,絕對沒有想到過,這羣獸人竟然如此滅絕人性。
“這裡恐怕會永久荒廢掉。”瑪麗走到托裡斯塔身邊,嘆道。
點了點頭,托裡斯塔說道:“再也不能讓獸人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爲所欲爲了……”
“戰爭,應該就要到來了吧。”
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來說,戰爭,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獸人的所作所爲人神共憤,如果不出意外,待到托裡斯塔回到莫雷格之後,戰爭就會正式打響了吧。
細細考慮着事情的後續,雨辰轉向坐倒在地上發愣的雷瑪,就在剛纔,雷瑪失魂落魄的捧着兩截斷刀回到衆人身邊,然後直接坐倒在地上,那模樣,和雨辰剛纔也差不了多少。
見狀如此,衆人忙上前勸慰,可是雷瑪只不過是淡淡應了兩句話:“老爹走了。”
“他說他很長時間內都不會回來了。”
當聽到雷瑪說道老爹走了的時候,衆人心頭皆是大驚,悲傷的氣氛頓時籠罩住了大家。
可是當雷瑪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卡連直接轉身走開,瑪麗衝上去重重給雷瑪腦袋上來了一巴掌。而拉達撇了撇嘴,直接將雷瑪無視掉。
當雷瑪說道雷戈薩一聲不吭走掉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絲不妥。
“沒有看到老師的具體狀況,一切都言之過早,現在只有相信他了。”雨辰自言自語,輕輕撫摸着曦兒的髮絲,此時,曦兒已經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她眼角的鮮血已經乾枯,慘白的面容不住顫抖着,顯然依然沉浸在那巨大的恐懼之中。
誰也不會了解到雨辰此刻的心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遠遠超過了這次戰鬥給他身體帶來的創傷。
我,沒有保護好她,就在我的身邊……
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攀上了雨辰的肩,感覺如此,雨辰便已經知道此人是誰。
頭也不回,雨辰只是盯着曦兒慘白的面龐,靜靜問道:“拉達……到了那裡的話一定能治好的,是嗎?”
“嗯。”點了點頭,“一定,我以我的性命發誓,一定可以治好曦兒。”
說着,拉達咬了咬下脣,對着雨辰重重鞠了一個躬,大聲道:“對不起!”
這次因爲自己的原因,讓大家蒙受了那麼大的災難,牽扯瞭如此多無辜的人,拉達心裡一直有一種巨大的負罪感,她覺得,都是因爲她的原因,事情纔會發展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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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吧。”雨辰輕柔的對着拉達說着,轉身單手扶起了拉達。
看着拉達那雙淚水模糊的眼睛,雨辰長長嘆了一口氣,眼前的少女,似乎是一塊從未被污染過的白絹,那麼純淨的感覺。他一點也無法提起怪罪拉達的念頭,在他看來,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太荒謬了。
雨辰從沒想過將自己的無能遷怒於身邊的人,從沒有過,他一直認爲,今次事情的發展,完全是因爲自己實力的不足而已。如果自己實力足夠強大,就不必和塔戈薩做什麼交易,玩什麼計謀,直接殺過去便好,如果自己實力足夠強大,就可以直接帶着曦兒和大家遠離戰鬥,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要怪的話……雨辰咬了咬牙,從瑪麗和托裡斯塔談話的隻字片語當中,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事情的過程。
畢竟作爲傳送性的法術,必定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施展,作爲落點,要傳送那麼多的人,所需要的媒介自然也隨之增加。獸人們的傳送法術,是以黑甲爲媒介的,這點從塔戈薩口中已經得到證實,如果事實如此的話,要想傳送那樣大的一支部隊過來,起碼需要有千人以上的媒介。
而那千人是如何通過帝國長長的邊防來到這裡的呢?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當這個話題再次響起,雨辰還是無法壓抑住心頭的怒火。
腐敗,腐敗!
這個腐敗的世界。
雨辰捏緊了拳頭,不過旋即便放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現在,可不是談論世界憤慨制度的時候。
“拉達,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雨辰說道,“罪不在意,這不是你,和大家想看到的,要怪,只能怪這些沒有人性的畜生,和那些讓這羣畜生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傢伙。”
“所以,不要有負罪的感覺,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抓你,這都不重要了,在這次事情之中,你也是一個受害者。”
對着拉達,雨辰認真的說道:“打起精神來吧拉達,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我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所以,不能停留在此。”
說着,雨辰抱着曦兒站了起來,不遠處,一輛簡陋的馬車停在那裡,看起來,也不知道多久沒使用過了。
這是剛纔雷瑪在找尋雷戈薩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的,簡直是奇蹟一般,這輛殘破的馬車竟然得以保存下來,而且看起來仍然能夠使用。
這個消息對於雨辰等人來說無疑是一個莫大的驚喜,曦兒傷重,受不得強烈的顛簸,而馬車,能夠在很大的程度上,緩解這個問題。
眼見雨辰高大的背影,拉達不由得想起剛纔不顧一切撲到雨辰懷中的情形,一想到如此,拉達就覺得滿臉發熱,她輕輕拍了拍紅撲撲的面龐。剛纔看到雨辰死寂的模樣,心中一下子突然感到非常的難受,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時候她只是想,要是能讓他將痛苦讓自己分擔就好了,她再也不想看見他的臉上,出現那樣的表情。
爲什麼自己會那樣?直到現在,拉達依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用力搖了搖頭,努力將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甩開,此時雨辰便先開口了,他對着拉達說道:“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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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辰等人積極準備着出發,而在此刻,遠方的盧斯卡蘭,一條僻靜的巷子內,幾個人正在對峙着,而不遠處街道人來人往,卻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邊的異樣。
“你們這些傢伙,三番五次找上門來,這次甚至還佈下了這樣的結界,你們不煩,我還煩呢!”一位天藍髮色的俊朗男子,冷冷的注視着身前的一位戴着面具,身着長袍的傢伙,毫不客氣的斥責道。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周圍的空氣被一層淡淡的薄膜隔開,幾人就在這樣一個空間之內,互相僵持着。
此時那打扮怪異的傢伙往前挪了挪,操着一口尖銳的嗓音道:“尊敬的卡穆大師,吾王非常欣賞您的能力,所以不惜三番五次請求您加入我們一邊。以吾王英明神武,遲早是大陸的統治者,良禽擇木而棲,況且是像卡穆大師這樣的絕頂人才。”
“夠了。”這個叫卡穆的藍髮男子冷漠的打斷了那人的話,似笑非笑道:“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說‘不’你們準備如何?”
“卡穆先生果然快言快語,不同凡人。”那人咯咯笑道,“吾王的意思,如果卡穆大師堅決說‘不’的話,只好得罪了。”
“哼,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話未畢,人已出,卡穆右手一揚,一道法陣便在他手掌前方聚攏。
“萬物煉成,水體秩序!”手掌探入陣法一扯,一柄藍色的利劍赫然出現在手中,手如閃電,飛快舞動。一時間無數藍色劍芒如怒濤般向那怪客席捲而去。
那戴着面具的傢伙看起來卻是不慌不忙,面對着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一邊飛速後撤,一邊笑道:“可惜呢,今天你的對手可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