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轉眼之間,距離浩劫發生已經過去了三日。
這三天裡,雨辰一直在位面之中穿梭,卻始終沒有能夠捉住對方的身影,只有尋覓着對方移動時留下的蹤跡,才勉強知道,自己離那怪物,總不算太遠。
而漸漸的,雨辰也發現那怪物的蹤跡越來越不可捉摸,直到現在他纔不得不承認,在短短几天之內,那怪物已經具備了短距離穿梭空間的能力。
“它在進化,而這進化的速度,顯然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範圍,必須儘快絞殺,否則就是一場天大的禍事。”雨辰一面自言自語,一面沿着那怪物破開的地下空洞前進,漸漸的,他也覺得,這些巨大坑洞的規模,似乎越來越小了。
偶爾可以看到褪下來的蟲殼,凌亂的散落了一地,粘稠的液體灑了一地,雨辰單憑肉眼,都可以分辨出從那液體之中蒸騰出的絲絲氣體,實在是劇毒無比。
“如果我沒有本源之力爲我驅除毒素,大概早就倒下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每一步都如此兇險。”雨辰掂了掂厚重的蟲殼,發現兩邊切口光滑,似是自然脫落所致,心頭更加焦慮,連忙破開空間追尋而去。
地下世界的循跡和地上有諸多不同,雖然能夠通過分辨外部世界壓強來破開空間,但虛空亂流之中方向不明,稍有失誤難免掉頭折返,好在雨辰沿途標記,就算錯誤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並修正。
但就這麼追尋,絕對不可能得到結果,因爲兩者前進的方式不同,那怪物是直接破開空間,用自己變態強大的軀體硬生生在堅實的大地之中撕開空隙,用以落足,再繼續前進,而雨辰卻只能循着那怪物破開的空隙繼續尋覓,每到一處,怪物總會提前撕開空間離去,就這麼追下去,雨辰相信,除非對方力盡,否則直到世界末日都不可能將對方拿下。
好在這三日裡,雨辰也並非一無所得,起碼,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追逐,雨辰已經逐漸摸清了那怪物的行動方式,和行爲路線。
接下來的事,就在現在。
終於,當雨辰再次破開空間,他不再準備繼續跟着對方的屁股前行,在下一處空間薄弱之處,他並沒有選擇撕開空間脫出,而是選擇了繼續前行。
一頭栽入了虛空亂流之中,如落入了千刀萬剮之河,狂暴的空間撤力瞬間往四面八方而來,頓時將雨辰捲入其中,失去了方向。
不過雨辰並不焦急,他並不是第一次進入夾縫空間,也不是第一次和這狂暴的虛空亂流打交道,微微運起力量,格開了撕扯的空間之力,單手一扯,一股稀薄如絲的力量束瞬間出現在他手中,往上延伸而去。
“居然是這個方向,若不是方纔提早用引力元素做了一束,現在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在虛空亂流之中,唯一能保持穩定的,也只有萬物原力之一的引力了。
引力無形,卻無可撼動,這也是雨辰越來越仰仗這份力量的原因,無論任何力量也無法擺脫的掌控,是爲法則的存在。
順着這股力量前行,雨辰將力量催發到極致,雖然有引力流爲引,但時間緊迫,一旦錯過了這個點,不知要到什麼時候纔有機會,所以,絕不能被幹涉。
在這一刻,雨辰的身體似乎已經脫離了肉體的桎梏,完全化爲了一束無形無跡,卻強大無匹的能量,撕破空間,生生撞入了堅實的大地之中,最終,力量翻轉,引力化爲斥力,在這地下生生開出了百米之巨的一座空穴。
“來吧。”雨辰微微咧開了嘴,他已經看到了結局,因爲在他身前,一道漆黑的漩渦正撕扯着狂暴的力量向外傾吐着某件事務,終於,隨着一條條偌大無比的觸肢破開空間,那枚巨大的頭顱,也第一次爲雨辰所見。
而更令雨辰在意的,是鑲嵌在那巨大昆蟲頭顱頂端的那一枚肉、柱,赫然已經凝爲人形,額上一目,散着幽幽綠茫,雙兒微微外凸,與精靈到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你一直在背後跟着我,這次卻來到我前面了,凡人。”
那人形生物開口,聲音卻是從那巨大昆蟲的胸口部分發出,嗡嗡作響,如雷聲滾滾。
雨辰聞言微微一笑:“凡人這個詞……總覺得非常熟悉,我有一個朋友,也喜歡稱呼別人爲凡人,所以現在,我只想問問你,你又是那路神仙了?”
“唔?”那人形微微翹起嘴角,“凡人沒有必要知道這一切,我也很討厭有人如老鼠一般跟在我身後,原本還想折身教訓教訓你,卻沒想到你居然送到嘴上來了。”
那人形一面揚起了頭,用他的獨目觀察着周遭的一切,嘴裡嘖嘖作響。
“沒想到,你還爲我準備瞭如此的戰場,正和我意。”
言罷,還沒給雨辰有回話的機會,那怪物抽開了兩枚如鋼槍般的銳爪,朝着雨辰額頭猛刺過去。
“唔?”雨辰微微皺了皺眉頭,原本還以爲是普通的攻擊,卻發現那銳爪周圍的空間略略有些扭曲,心頭一緊,猛的往前撲去,眼看便徑直撞上了那兩枚開金碎石的銳爪。
就在剎那之間,雨辰前方的空間化爲了空空一片,而他方纔所處之處,兩枚銳爪穿透了堅實的地面,往上竄出。
“你那爪子有些不同,我想就算是風被抓到了,也會被扯碎吧。”
雨辰嘖嘖稱奇,雙手猛一扯,只見兩條旋風當即出現子啊兩枚銳爪所在之處,颶風如刃,銳利無比,就算是鋼鐵也會被撕碎,不過當這兩股不同屬性的力量相撞之後,潰散的,居然是雨辰所釋放的颶風了。
“原來如此,在那爪子上附着的神秘力量,看來就是你的依仗了。”雨辰哈哈一笑,也沒繼續廢話,反手一拍,一股比之前更銳利十倍的颶風朝着那怪物的肉體侵襲而去。
“你原來是風系力量的掌控者,不過就算是風,在我的力量之下,依然如同狗屁一般不值一提。”
那人形揮動着白生生的臂膀,雨辰瞪大眼睛,清楚的看到,在那巨大昆蟲頭顱前方,瞬間支起了一道由無數菱形組成的牆壁。
那怪物仰天長笑道:“就算是位面神獸,也無法突破我無敵的防禦,實話與你說吧,我已經幹掉了位面神獸,下層位面終將崩潰,地表世界的災難,現在才真正開始,地下萬米伸出,名爲中央之環,原本由位面神獸所支撐,現在位面神獸的血肉已經被我完全吞噬,中央之環最終會因爲沒有支撐而往無上核心擠壓過去。”
“然後……就是上層地表版塊大規模變遷,氣候劇變,生物滅絕是吧?”
不知何時,雨辰已經落到了那巨大昆蟲腦袋之上,正在那半截人形身後,揚起一手,凝爲銀色利刃,順着那人形怪物的脖頸,切了下去。
“你這個!”怪物一時不防,着了雨辰的道,這一切凝聚了雨辰最強的煞氣力量,就算他是天神,也只能拋下自己的腦袋。
事實也是如此,那人形腦袋猝不及防之下,甚至未能撐開得意的防護力場,生生被切了開去。
雨辰也不等對方有下一步反應,一個飛身,提起了那枚腦袋,單手發力,直接將那枚白生生的腦袋捏爆在空中,就像一枚打爛的西瓜,窸窸窣窣,摔了一地紅白。
但雨辰的興致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爲身下的巨大昆蟲胸中,發出了一陣陣暴怒的嘶吼。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那聲音嘶吼着,不斷抖動着身子,雨辰只覺腳下一熱,一道道力場猛的從那怪物身上浮起,連忙一躍開去,只見那一道道力場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蛛網般的網絡,再猛的往上推去。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地穴被轟個混沌一片,那力量撕開了大片大片土地,徑直往上,最終破開了千米之外的地面,沒入了明朗的天空。
“到上面去打麼?正合我意。”雨辰渾身力量附體,自不會在乎這大塊大塊崩落的泥土石塊,方纔他已經在對方身上留下精神印記,就算對方再逃,也脫不出他的手心。
於是尾隨而上,卻見大片泥土崩落,又覺兩面土地往中央合攏來,心知是那怪物所謂,乾脆便鑽入了空間裂縫,確定方向,隨即扶搖直上,再破開空間。
但雨辰似乎嘀咕了空間縫隙的複雜性,當他再次出現在現實之中,落足之處,已經在百米的高空之中,感知網鋪開,雨辰居然發現,那怪物已經離自己超過了數千米的距離。
“不過他似乎沒有繼續跑的架勢,難道是準備束手就擒過了?”
雨辰說這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只是現在的情況的確有些蹊蹺,隱隱的,他甚至有些……危險的預感了。
很快的,雨辰的這種預感得到了證實,因爲他清清楚楚的發現,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朝着他侵襲過來。
雨辰猛一壓低身子,引力在他身下凝聚,猛的將他往下吸扯過去,堪堪避開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頭上那熾白的光芒撕破了天空,就算隔了一段距離,雨辰還是能感覺到這力量無匹的狂暴。
當力量散去,一道漆黑的裂縫順着天空延展開來,一條逾數千米的空間裂縫,出現在天空之中。
這麼大的範圍,難道……
空間裂縫對於雨辰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威懾,就算被扯入,也能馬上重新逃脫。
但緊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能量束緊接着往這個方向衝了過來,原本已經開始合攏的空間裂縫再次被撕開,而且這一次,裂縫更爲巨大,合攏的速度,也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這力量,是煞氣,還摻雜了一些東西,是我不知道的元素嗎?亦或是那怪物自身所創生的力量呢?”
雨辰一個飛身,強風推動着他的身子往前飛了去,短短數秒的時間,那怪物已經發出了數十道這樣的力量,而且雨辰發現,這力量似乎有越釋越強的趨勢了。
“它這是在拼命,難道他想……”雨辰也有些微怒了,這怪物顯然是要在現實之中創造一道無法癒合的空間裂縫,每一次轟擊之後都會用自己的力量做出填補,長此下去,這一道道裂縫將會難以癒合。
而如果這幾道空間裂縫最終被完成,並連結在一起,虛空亂流之中的狂暴力量會因爲找到了宣泄之處,往外反灌而出,就算對雨辰沒有什麼威脅,但長此下去,這裡將會成爲空間亂流的傾瀉之所,雨辰現在不得知,現實世界是否能接受這樣狂暴的力量,也無法辯證,空間裂縫之中的能量往外傾瀉之後,對空間裂縫會有什麼影響。
他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不瞭解這樣情況的危險性,在一切被完成之前,將其毀滅,是唯一的出路。
除此無他。
“你失算了,至高存在,那傢伙已經完全脫離了你的控制。”月之穹頂,辰依然半蹲着,不知在擺弄什麼,至高存在立在他身後,靜靜看着眼前張開的巨大圖景,那上面,一頭無法分辨形狀的怪物,正朝着四面八方傾吐着他那無匹而狂暴的力量。
“艾薩羅斯,這樣的怪物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東大陸的艾薩羅斯依然在掌控之中,因爲他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生存環境,這樣的怪物越到高級,繁殖能力也就越發底下,自然不會造成生物系統的崩潰,只是現在被我帶過來的這頭,因爲侵吞了位面神獸的血肉,從而變得不可理喻了。”至高存在淡淡說道。
“所以,雖然我相信雨辰,但也不認爲事情不會出現突發狀況,你針對位面神獸的計劃最好停止,否則這個世界一旦崩潰,再多的計劃也會成爲泡影。”辰冷冷說着,“如果你決定了,告訴我,我不會阻止你,只不過給你一個建議,告訴了我,我也能早點想出對策,不是嗎?”
“別告訴我,你對位面融合有什麼更好的處理辦法。”至高存在譏諷道,“你應該看到過,次世界的模樣。”
“所以我給了你這樣的建議,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如何與我並沒有半點干係,如果我需要,隨時可以製造出新的空間通道進入另一個位面,而你不行,你的生命與這個世界的支柱相連,在你完全掌握自己的生命之前,任何序列的崩壞都會造成你本身的崩壞。”
“還是這麼冷酷無情呢辰,好吧,我會停止針對位面神獸的計劃,正如你所說的,一旦這個世界崩潰,對於我沒有任何好處,失去了這次機會,那麼以後長久的年月裡,我又得和那個老傢伙分享這個世界的一切了,即便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興趣,但不能獨享,總是讓人如骨鯁在喉。”
辰搖了搖頭:“如果你還看不透這一切,那麼我只能說,我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希望未來不要如我所見一般,否則,那也太過沒趣了。”
辰一面說着,一面起身,手中捧着兩股如雲朵般的物質,縈繞在他雙手,久久不散。
“這些靈質精華我帶走了,有了這些東西,我在極北的工作也能進入尾聲了,在此之後,我會兌現我的承諾。”
至高存在微微一笑,說道:“那就交給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可靠的傢伙。”
“可靠不見得,我只是在追尋自己的路而已,這一點來說,我,你,亦或是雨辰,甚至是那泰瑞斯,都沒什麼區別。”頓了頓,辰說道,“我們……說到底,都只不過是人而已。”
言罷,辰一轉身,沒入了虛空之中,只留下至高存在一個人,默然無聲。
回到戰場,對於雨辰來說,目前對於那怪物的攻擊並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夠阻止,無論是引力元素,也只不過是撕開了新的空間而已,而這新撕開的空間,在那怪物的巨力貫穿之下,居然變得難以癒合。
在這樣的基準之下,雨辰也不敢亂用自己的得意技能,他只能找個機會,找到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此時,他已經來到了怪物身邊,那怪物的模樣已經和當初在深淵地網之中看到的相差無幾。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有些人,撅了個腚反而會變得如此威猛,單是想想,我都覺得渾身發毛,噁心得很呢。”
雨辰兩手一分,四道通天徹地的巨型龍捲風出現在怪物四周,朝着中間席捲而去,便在中央匯合,融成一股世紀風暴,將那怪物完全吞沒。
不過即便如此,卻無法阻止一道道熾白的光束繼續射出,在雨辰身後,半邊天空已經化爲一片漆黑。
觸覺網張開,雨辰甚至能感覺到,一束束狂暴無比的力量凝成實質,似乎在奮力穿透着一道無形的牆壁。
“世界的壓力已經漸漸無法抵擋空間裂縫之中的狂暴力量,一旦撕破了,對於你我都非常糟糕呢,怪物,你是這麼想的嗎?”
雨辰浮在空中,指揮着巨大的龍捲風不斷切割着怪物的身體,與那菱形的力場交割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扭曲聲。
回頭看了看那越來越大的黑幕,雨辰粗略算了算,說道:“大概還有一分鐘時間,空間就再也承受不住這力量的撕扯,狂暴力量傾瀉而出,最終造成連鎖反應,讓我猜猜看吧,或許這個世界與空間裂縫將不再有間隙可言,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