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空間破碎,被強行撕出巨大的裂縫,嘯風席捲,陰寒呼嘯,從裂縫中衝出,撞的天空亦在顫抖。撕破空間,遨遊於虛空之中,只有達到入虛,纔有這番本領。
老莫帶着即墨從裂縫走出,他揮手封住空間裂縫,臉色蒼白,嘴角掛着一絲暗紅,顯然他擊殺那老者唐沐雨,也沒能落到好處。
“師傅,你受傷了。”即墨心驚,看着老莫擔憂道,“那些人是誰。”
“北原,唐家。”
“唐家?”
“北原乃是一片荒蕪之地,條件艱苦,資源匱乏,但在北原上,卻有四大勢力,均是聖地級別,天戟聖地、唐家、楚家、張家,這四大勢力中均有歸境強者存在,只是隱世不出。至於是否有至聖強者,很難猜想。”
即墨零星聽到老莫與唐沐雨的對話,有了猜測,道,“是爲了《藏帝經》?可是師傅,他們如何得知你在東荒,當年之事,已經過去四十年,他們早應放手纔對。”
“放手?《藏帝經》何其珍貴,乃是啓玄、天乞、念神三境的最佳修煉秘法,無出其右,誰願意放手。至於他們如何得知我的底細,實在簡單,在這歸境不出的年代,我在貧瘠的趙國突破入虛,本是一場波瀾,莫說之後又去挑了修羅聖地。”
“原本我以爲還有三月,可不想這其中只是兩月,唐家已經趕來,看來這四十年內,他們撒在東荒的耳目衆多。”
“那葉家呢?”即墨揪心,他以前從未向這方面想過,以爲老莫重進入虛乃是好事,卻不想反而成了壞事,將六十年前的恩怨重新點燃。
“中州葉家,聖地中的頂級存在,已經存在數十萬年,神秘難測,誰也不知其真正底細。”老莫顯然對中州葉家更加忌憚,那纔是真正的龐然大物,不知深淺。
即墨垂頭,他需要理一理思緒,此前狀況,乃是必死之局,四大勢力同時出手,攜帶聖兵趕來,對《藏帝經》勢在必得。
“墨兒,是我害了你,無論是否傳授你《藏帝經》,其實都是錯誤,只怕從今往後,你會麻煩不斷。那些老一輩,很有可能也會對你出手。”
即墨心顫未答,老莫說的這些,他已想到,試想作爲老莫的弟子,無論是否被傳授《藏帝經》,都是一塊肥肉。
真有《藏帝經》,從他身上獲取,可比從老莫那裡得到簡單許多,若無《藏帝經》,也可用他來要挾老莫。
老莫輕擦嘴角鮮血,取出那張絡腮鬍面具,遞給即墨,凝重道,“這面具可阻入虛修士探查,乃是兔神通當年所制,你就留下。”
“此刻那些大能的注意力尚在我的身上,還不會注意到你,所以應該還有一月,你處於安全之中,在這一月中,你努力逃往南嶺。在那裡,才能得到一線生機。”
“而想在一月內逃往南嶺,你只有通過傳送陣,出雲城有趙國唯一的傳送陣,可以通往劍州,在劍州有傳送陣通往龍冢,由龍冢便可直達南嶺外的落神谷。”
“師傅,那你呢?”
“我來應對這些閻王,至於小鬼,只有你自己解決。”
“不行,師傅,你和我一起去。”
老莫看向即墨,目光凝重,臉色微白,隨即苦笑,“南嶺我去不了,實力超過念神,在南嶺都會受到壓制,甚至被碾殺。”
“什麼?”
“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提前有防備,以防中了四大勢力的奸計,至於他們,便由我來對付,而蚩尤洪烈……”
“當年我害了兔神通,現在無法再傷害他的徒弟……若是有緣,你們以後可以作爲兄弟,若是無緣,就此別過吧!”
即墨急道,“不行,師傅,我絕不能拋下你去南嶺,實在不可,我們便將《藏帝經》公之天下。”
老莫神情微凝,虎軀一震,轉身罵道,“糊塗!”
“你留在此處,是在給我增加麻煩,你若不去南嶺,今日你我就斷絕師徒情分,我廢你修爲,從此以後你就去做個凡人。”
老莫長嘆一聲,背手望天,“你若是我莫天弟子,便應知如何選擇。”
即墨臉色變化,身軀微顫,腦海中一片混亂,這一切發生太快,他沒有任何準備,但仔細想來,其實從老莫重晉入虛那一刻,便應該想到。
離開老莫,怎麼可能,老莫於他恩重如山,形如慈父,若無老莫,便無即墨,此刻危機降臨,怎能棄老莫而去。
不離開老莫,也是大錯,老莫一定會保護他,反而還會陷入被動,形成把柄,落在敵人手中,只會讓老莫更加危險。
於情,他不能離開老莫;於理,他此刻前往南嶺,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他能放得下嗎?這裡有陷入危機的老莫,有他深愛的嫣然,有他的朋友劍無敵,還有無良兔子蚩尤洪烈……
即墨腦海中攪成一團亂麻,他猶豫,難以決斷,最正確的選擇,是第二個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作爲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應做出第一個選擇,人無情而難活。陷老莫於危險,此乃不孝;拋棄嫣然這個‘姐姐’,此乃不忠;捨棄兔子、劍無敵,讓他們擔心,此乃不義。這種不忠不孝不義之事,他即墨做不出來。
即墨重重跪在地上,止住熱淚,斬釘截鐵道,“不,師傅,我留下,我選擇被你廢去修爲,從今斷絕師徒情分,但我要留下。”
他即墨是人,不是神;神會做出英明決定;而人,是有血有肉……有情……
寒光點點,老莫面無表情,臉色越發蒼白,最終右手還是停在即墨臉變,沒有落下。呼嘯的寒風拍打在即墨臉上,即墨緩緩閉眼。
“即墨……”
“墨兒啊墨兒,你好生糊塗,你的理智何在?”
“重情,是你的優點,卻也是你的致命缺點。重情不在盲目,重情在於理智。你的這個毛病,需要多久才能改掉。”
“我再給你一刻鐘,你仔細想想。”
“師傅,不用想了,我絕不會走。”即墨不曾睜眼,但熱淚已從他的眼中流出,老莫對他的濃厚關愛,他如何感受不到,但他是即墨,這弱點,他寧願有,如果沒有這個弱點,他還是即墨嗎?
“沒有實力的堅持,何其愚蠢。”老莫嘆息一聲,揮手砍在即墨頸部。
緩緩轉身,老莫對虛空輕道,“師兄,拜託你將墨兒送走,當時我的錯誤判斷,已讓墨兒陷入此等危機中,此刻若再猶豫,恐怕他將無機會去南嶺。”
“你可想好讓他去南嶺,我們對南嶺瞭解太少,只知壓制太強,其中危險,卻不知曉。”雁雨臣手握書卷,語聲溫和,嘴角掛着一絲無奈。
“總勝過留在這裡,現在的情形,整個紫薇機道星,墨兒只有去南嶺。”老莫眼神閃爍,似乎想起昔日情形,“墨兒終不是我莫天。”
“那南嶺只要實力超越念神,便無法進入,可謂是保護墨兒的最佳屏障,縱然那些勢力派人前往,實力也無法太強。”
“師兄,拜託你勸勸墨兒。”
……
窗外蟲鳴咻咻,月影闌珊,高臺聳立,無數花草靜謐祥和,樹影模糊,樹上有夜鳥,不時傳來輕聲咕咕鳴叫,偶爾騰空而起。
窗內燈火通明,刻畫道蘊的長明燈不眠不休,明亮耀眼,整個大殿就像是在白晝,沒有任何角落會被燈光放過,每一寸空間皆被燈光征服,沐雨在亮光之下。
“少陽,還沒找到那個叫即墨的小子。”長袍老者鬚髮皆白,面目慈和,就像得道的仙人,他輕捏眉心,揉化凝結。
古少陽恭敬的站在那老者身後,眼中卻不時有兇光閃過,“師叔,尚還未找到,那即墨是莫天的弟子,我們也不敢做的太明顯,不過聽聞他去了亙古矢荒。”
古少陽眼中閃過狡黠,微微一笑,恭敬再道,“師叔,那即墨是否有《藏帝經》,還不知真假,我們便如此放過至聖道場,可否有些不值。”
“不值,你知道什麼?以我無極宗,在至聖道場很難討到多少好處,但《藏帝經》出自人王,何等珍貴,傳聞乃是啓玄、天乞、念神三境的最佳修煉秘法,這等價值,遠超可望而不可即的至聖道場。”
那老者陰森笑了一聲,咧嘴道,“即墨是否有,我難知曉,但他師傅莫天,卻是絕對有,有了即墨,拿下莫天還不簡單。”
“我無極宗老祖當年從北原歸來,帶來這等驚天消息,卻不想那莫天銷聲匿跡四十年,竟是躲在忘塵宗。”
“若不是這莫天突破入虛,搞得趙國人盡皆知,我無極宗遠在無極州,還真難知曉。”
古少陽眼神閃爍,微微一笑,“只怕莫天昔日的仇家出手,從那些龐然大物手中,我們恐難有收穫。”
“他們遠在中州、北原,還不至於這麼快。”老者摸着齊胸的長鬍,氣定神閒,猛然他轉頭看向身後,“師弟,你怎來了。”
“北原唐沐雨死在亙古矢荒,我懷疑是莫天出手。”一個老者袒露上身,肌肉如虯龍,緩步從羅紗後走出。
“什麼,北原唐家,他們怎會這麼快。”長袍老者臉色微變,有些失態,轉念一想,道,“看來他們這些年也從未放棄。”
那老者鎖眉沉思,他顯然是個智者,有着超凡的智慧,可以看出別人看不到一面。
時間約過一刻,那老者擡頭,臉色凝重,“看來想要得到《藏帝經》,只有從即墨入手,莫天那裡,我們沒有機會了。”
“此間莫天一定會讓即墨離開,整個紫薇機道星,只有南嶺,纔是最好的去處,而去南嶺,最快的辦法便是經出雲城、劍州、龍冢的傳送陣。”
“少陽,通知宗門弟子,念神境以下,前往這一條線捕獲即墨,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是!”
“師兄,何不出動念神境的長老。”那袒胸老者前跨一步,問道,“有念神境修士出手,一定會更容易抓獲即墨。”
“念神境修士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此刻那幾大勢力必將目光鎖在莫天身上,從而忽略即墨,我等豈能將這條大魚拱手讓出。”
“其他各處也不要放過,在趙國廣佈魚網,收集關於即墨的信息。”
“師叔,可是應如何辨別即墨。”走到門口的古少陽轉身,對那老者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