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麗停住,提着包包的手緊緊的攥握着。
“林麗,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敢祈求你還能愛我,但是你能原諒我嗎?”程翔看着她,臉上的悔恨是顯而易見的。
“呵呵。”林麗冷笑着,轉過頭來,看着程翔,“我要是不原諒你呢?”
程翔直視着她,有些無力的笑了,說道:“如果你不能原諒我,那我活着還是死了,有什麼差別。”
林麗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角問道:“你現在是在用你的生死來逼我一定要原諒你是嗎?”
“不是,我,我只是不想你恨我。”程翔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又說道:“你恨我不原諒我比讓我死還難受!”
林麗笑了,那笑帶着諷刺和譏諷,不再上前,只站在原地看着他,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我不管你到底要不要手術,但是如果你就這樣死了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聲音並不大,語氣中卻透着股凜冽。
程翔睜開眼睛,看着她,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林麗同他對視了會兒,沒再開口,收回目光轉身重新朝門口過去。
見她要走,程翔本能的開口,“林麗……”
林麗沒再停留,只咬着脣從病房裡出來,伸手將門帶上。
程翔看着那病房的門被重重的關上,將那抹身影完全阻擋在了門外,伸手想上前去抓,卻無能爲力,將頭埋進棉被裡,痛苦的呢喃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從病房裡出來,林麗眼中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心裡難受的發疼,跟什麼東西拿着刺似地,走到樓梯的轉角的時候,眼淚模糊的她的視線再也看不清了,只能蹲下身子靠一旁的走道上。
病房裡的男人畢竟是當初自己深愛過的人,而且還花了那麼久的時間,花了這麼多的精力,雖然怨恨,但是看到他現在這樣,她怎麼能不心痛難受。
也不知道這樣蹲着哭了多久,直到一雙大掌拿着紙巾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時候,怔愣間擡起頭來,周翰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來。
見她愣愣的有些緩不過神來,周翰半蹲下身子,拿着紙巾輕輕的擦去她臉上的淚。
林麗這纔回過神,有些無措的問,“你,你怎麼會在着?”
周翰看了她眼,卻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伸手拉過她的手,問道:“能站起來嗎?”
林麗點點頭,搭着他的手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才發現蹲得太久腿現在整個麻痹的有些站不住了。
似乎早就看出來了,周翰也沒多話,直接伸手摟着她的腰將她帶起身來,讓她大半的重量往他身上靠着,半摟着她朝電梯口過去。
由於整條小腿麻痹了有些使不上力氣,林麗只能這樣半靠着他仍由他將自己帶進電梯。
電梯裡,小腿的麻痹慢慢的消退下去,伸手推了推他,林麗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擡頭正好對上他那深黑的眸子,略有些尷尬,偏過頭去,只低聲說了聲,“謝謝。”聲音還帶着點沙啞,許是剛剛哭久了的關係。
周翰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側過身看着電梯的金屬大門,上面模糊的是他們兩人的身影。
氣氛有些尷尬且沉重,不過好在一路暢行電梯很快就到了樓下,兩人一前一後從電梯裡出來。
這纔出住院大樓的大廳,迎面花園的走道上程家父母朝他們走來。
程媽媽見到走在前面的周翰時還不禁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他怎麼會在這裡,不過倒也沒多問,迎上前去拉着林麗的手問道:“林麗,程翔答應了嗎?他答應動手術了嗎?”她現在最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林麗看着她,張了張口,最後只能表情有些沉重的搖搖頭。
程媽媽一振,送開林麗的手,整個人似乎一下失去了是有力氣一般,腳下有些不穩的朝身後退了兩步,好在身後的程爸爸及時將她扶住,纔沒讓她往身後倒去。
“怎麼辦,怎麼辦……”程媽媽自言自語的呢喃着,整個人似乎被人掏空了似地,“怎麼辦……我就一個兒子,他要是沒了,讓我還怎麼活啊……”
程爸爸擁着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眼眶也是紅紅的。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林麗也咬着脣,難受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們。
幾個人就這樣站了一會兒,最終程爸爸有些無力的朝林麗點了點頭,扶着程媽媽進了住院大樓。
林麗看着他們的背影,擡手隱住眼睛,隱住眼中的淚水。
回去的路上,林麗靠坐着,頭抵着車窗,一句話也不說。
周翰也沒多問,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的路況,儘量將車子開得平穩。
當車子緩緩開進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林麗突然緩緩的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醫院。”
周翰看了她一眼,將車子在停車位上停好,熄火,“跟着你過去的。”周翰說得坦白,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
林麗轉過頭去,看着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只是就那樣看着。
以爲她介意他跟蹤她,周翰微皺了皺眉,只說道:“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林麗搖搖頭,沒說話,只伸手將安全帶解開,然後開了車門直接下了車。
以爲她要上樓去,也跟着下車來,卻看見她朝停車場的出口的方向走去。
上前拉着她的手,眉頭緊皺着,“你去哪?”語氣有些急切有些微重。
林麗沒去看他,只擡手看了看手錶,說道:“我該去接小斌放學了。”
周翰牽着她朝大廈的電梯口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先上去,孩子我去接。”
林麗沒反對,仍由他牽着朝電梯的方向過去。
待將林麗送上樓之後,周翰這才重新開車朝小傢伙幼兒園的方向開去。
當週翰開車到幼兒園的時候,幼兒園整個下課放學,門口擠了好些來接孩子的家長,每個都翹首看着。
周翰將車子停到一邊,並沒有急着下車,當大部分的人羣散去,這才從車上下來,找尋着那個小傢伙的身影。
當週翰找到站在門口傳達室旁邊的小傢伙的時候,小傢伙正定定的看着他,不過看着他,那小眼神裡似乎有些意外,像是在問怎麼會是他?
周翰朝孩子走過去,站在小傢伙身邊的陳老師送走一位家長,轉過頭來也正好看見周翰朝這邊走來,也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很職業的揚着笑臉,問道:“周先生,今天你來接孩子啊。”
周翰點點頭,簡單的解釋,“林麗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讓我來接孩子了。”
陳老師瞭然的點點頭,並沒有再過多的問什麼,回頭將手放在小斌的頭上摸了摸,柔聲說道:“去吧,明天后天週末,不過要記得好好做作業哦。”
小傢伙認真的點點頭,“好。”說完轉走到周翰的身邊,不同與林麗,並沒有將手伸過去抓住周翰的手,只是站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站在,小聲喚了一句,“爸爸。”
周翰微頷首,再擡頭看了眼陳老師,點點頭,然後轉身率先朝對街的車子過去。
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坐在後座的小傢伙,周翰面無表情略有些嚴肅的開口,“把安全帶繫好。”
小傢伙鼓鼓嘴,沒說話,不過還是聽話的伸手拉過安全帶給自己繫上。
確定他已經繫好之後,周翰這才發動車子離開。
周翰認真的看着前面的路況,車子也開得很平穩,只是坐在後座的小傢伙卻越來越有些不安起來,原本只是盯着窗子看着外面的,現在索xing直接摁下車窗看着沿路來的風景,不禁有些驚慌了,轉頭盯着周翰的後腦勺,懦懦的問道:“我們,我們要去哪裡?”他認得回家的路,這條明明不是回家的路,路上的標誌,店面都不對,跟平時林麗阿姨開車載他回去的時候的不一樣!
周翰擡眼看了眼後視鏡,將小傢伙臉上的不安和慌張全看在眼裡,倒也有些欣慰這孩子竟然認得路,這樣也不怕給人拐跑了。
見他不答,小傢伙更加不安了,“爸爸……”
見他快哭了,周翰冷着聲音解釋道:“送你去爺爺nainai家,林麗阿姨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沒時間照顧你。”
小傢伙還是有些不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們不是不要我?”
周翰心中微微嘆氣,嘆氣孩子心靈的脆弱,明明事情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他卻還這樣的緊張和害怕。
“不是,過連天林麗阿姨身體好點了就去把你接回來。”雖然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點,但聽上去還有些冷冷硬硬的。
不過有了周翰這樣的保證,後面的小傢伙明顯就安心了不少,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有些擔心的問道,“阿姨她生病很嚴重嗎?”
周翰看他眼,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