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

靡靡之音 66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靡音頓了頓,說:“在我說話時殺了那人的,是影?”雖然是問句,卻用了幾乎肯定的語氣說出。方之瑤以爲是靡音殺的,因爲影的存在,當時在場的,除了靡音知曉,也就是符了。那人的暗殺技術真可以算得上頂級了,根本不知道他何時出手,只知道薄薄的刀刃帶着愉快的劃破那人的喉嚨。雖然四處無聲,可是傾注在靡音身上的眼神,卻帶着陣陣笑聲。好像魔術一樣的利落,若被這樣的人盯上,怎麼有辦法逃脫?

無觴說:“影對你很感興趣。估計這幾日會一直都在你身邊。雖然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但是你若覺得煩,我就讓他離開。”無觴在的時候,影會離得遠些。

靡音想了想:“沒事。讓他跟着吧。”看來剛纔自己卸下面具的樣子,那個人已經看到了。又不是奇怪的事情,身邊跟着兩個人和三個人,完全沒有差別。

早飯吃過不多時候,冥求見。靡音跟着無觴出去,看他跪在堂中,雙腿都有些顫抖。身上的灰塵在晨光中若隱若現,臉上也黑了一團,有點滑稽。

無觴的手指敲着座椅的扶手:“要重建房子和田地就去找暗符,要報仇就去找暗影。你來找我做什麼?”雖然聲音冰冷,不過顯然他心情很好,音調中的愉悅是沒有隱瞞的。

冥低着頭:“主上,屬下錯了。”

無觴手上的動作停了,說:“我只是讓你去找人試藥,你完成的很好。”

冥說:“暗自揣測您的意思,是屬下的錯誤。請主上原諒。”他說完,保持着姿勢側身,面向靡音說:“楚公子,請原諒我一時糊塗。”

靡音看向無觴,他分明就是有一半玩鬧的心思,另一半是幸災樂禍。衛和驍必定做的很過分,不然冥也不會馬上跑來。靡音是沒看到,不過無觴心裡卻清楚的很。衛和驍不是肯吃虧的人,闇冥堂基本上連個渣子都不剩了,闇冥堂堂下衆人已經鳥獸四散,剛纔的無上門也算百年不遇的最大響動了。別說暗衛堂和暗驍堂齊齊出動,就算是暗符堂那裡都有了動作。符那個算盤八成打的噼啪亂響,算着要多少銀子才能重建吧?可是最可怕的是今天不過那兩人重現第一天,後面的報復行動,估計已經列作計劃堆的好像茅房的草紙了。

無觴說:“那你想我怎麼做那?”

冥說:“這……屬下不敢再揣測您的意思了。”一個太極手,把問題推回給無觴了。

無觴說:“雖然門內規矩不許私鬥,但是他們並未傷你分毫。作爲門主,我不好插手。”夠辛辣的一句,靡音都微笑起來了。

冥抹了抹眼角,剛纔的菸灰都飄進去了。流淚嗎,還差一些,不過心酸是在所難免的。早知道當日就冒死回了主上的命令,起碼早死早超生啊……這無上門總不會改了門路,起碼闇冥堂還能剩下點門牆瓦片吧?偷偷看了看靡音,冥心裡更沒底了。楚公子是不是還生氣那?所以主上纔不想管這件事?要是這樣,起碼還要鬧上半月。非把自己折磨得皮包骨頭才能罷休吧?“楚公子……您勸勸主上,就饒了我這回吧。”

一副可憐可憐我老人家得樣子。靡音側頭,直視他,動聽的嗓音似乎都帶着笑:“剛纔我就想問,這件事和我有關係嗎?”

最後的希望被丟進炸藥堆裡,轟的一聲煙消雲散。

靡音看到冥的頭又低下去幾分,心情倒是好了很多。無觴說:“或許過幾天,那兩人就嫌煩了。你就忍耐吧。”說完揮了揮手,讓冥下去。

靡音說:“雖然因我而起,不過覺得那幅樣子還真是有點可憐。”

無觴眯着眼睛說:“音兒裝得大方,可心裡還沒有消氣吧。”

靡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說:“拆了他的堂,總是重建會不會太麻煩?”雖然無上門不像沒錢的樣子,不過白白浪費了那些磚頭瓦塊的,總不是件好事。

無觴說:“無妨。只要音兒高興了就好。”

太符合這男人的回答,聽起來一點新意都沒有了。

下午的時候,虹橋猶豫着求見靡音。還以爲梅易初有什麼重要的事,結果虹橋只是遞過來一朵雪蓮。這麼珍奇的花朵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的,純白的花瓣在午後的陽光下透着一點疲倦,靡音有些疑惑的這個有着平凡樣子的人,大概和自己差不多歲數,臉上的稚氣還有些留存。只是因爲易容丹的緣故,所以現在比自己看起來小了一些。

虹橋說:“爺讓我交給楚公子,說您自然能明白。”

靡音點了點頭,接過來說:“他要回禮嗎?”

虹橋本來還有點困惑,但是看靡音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面色也豁然開朗。他連忙點頭:“爺說,最好是有的。”

靡音說:“你等等。”然後起身出了房門。無上閣中種滿了各種花草。靡音很輕易的就從其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將那株藍色風信子採下,然後回房間交給虹橋,說:“拿這個回去吧。他也能明白。”

第二天虹橋送來的是一株黃色三色堇。依然疑惑的樣子。

靡音回給他的是蝴蝶花。帶着迷離一般的斑駁花紋,卻散發優雅的味道。

第三日虹橋送來的是兩隻長長的迷迭香葉子,芬芳無限。而且顯然梅易初也和靡音根本沒有告訴他這些花花草草的意思,所以欲哭無淚。

靡音微笑着,從院子裡採到剛剛綻放的杜鵑,碩大的紅色花瓣妖嬈嫵媚。和那迷迭香並排放在一起,看起來完全不搭配。這一次靡音把這兩種東西同時交給了虹橋。

有些話,說也可以,不用說也可以。梅易初選了這麼隱晦的方法,靡音覺得有趣。

梅易初逗留三日,便準備離開。似乎在這幾天中,他幾乎把無上崖四周轉了個遍,也沒有打算空手而歸。雖然闇冥堂被炸的面目全非讓人咋舌,但是衛和驍顯然還是有點良心,把煉丹爐子都留下了。所以梅易初還是能帶走無上門最新煉成的丹藥,七裝八裝足有一葫蘆。虹橋就像太上老君身邊的童子,捧着着大葫蘆一臉興奮。當然無上門不會白白送藥,賺到了大筆的銀子。因爲修葺的事情,利潤似乎被提高了一大截。梅易初不在乎那點花銷,何況符還笑意盈盈的和他談了以後合作的詳情。打着算盤的冥和符,着實賺了許多。

那枝桃花雖然放進瓶子裡養了,卻還是早早凋謝了。這幾日送來的花朵也只是漂在水面上,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屍體而已。梅易初離開之日,特意給靡音送去一隻梅花玉佩,玲瓏通透得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梅易初臉上的表情,倒是比前幾日清晨見時嚴肅了一些。他身後的虹橋嘖嘖了半天,眼睛睜的比茶杯都大了,卻還是被梅易初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愣愣的把嘴裡的話噎進肚子裡,瞥了一眼玉佩默不作聲。靡音皺了皺眉,這玉佩,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何況那時被無觴教育了一番,所以來歷不明的東西,不接爲好。

梅易初晃了晃玉佩,居然從裡面發出類似鈴鐺一般的響聲,清脆卻悠遠。他說:“只是個玩物,你還怕燒了手?還是,怕我有什麼企圖?”

靡音說:“必是你宮裡重要的東西,給我做什麼?”看也知道是無上令之類的東西,不然虹橋不會那幅表情。

梅易初笑意漫漫,說:“讓你記得和我有約,不然你這輩子都不會去梅宮的。”

靡音說:“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依然不肯接那玉佩。

梅易初貼近他的耳畔,輕聲說:“讓你拿着就拿着,不聽話嗎?”

你哄小孩嗎?靡音退開一些,無奈的嘆氣。就這一會,梅易初已經把那個梅花栓在靡音的腰帶上,手指快的都能當賊了。靡音低頭看,說:“固執。”

梅易初呵呵的笑了好久,晃着腦袋說:“這才乖。”

說完就甩袖離開,和虹橋下了無上崖。無觴從內室踱出,看了看靡音腰際的梅花,神情曖昧:“連宮主的印信都給了你,梅易初也有這麼情深義重的時候嗎?”

果然是個麻煩的東西。靡音說:“只是答應他去梅宮一遊而已。”

無觴輕笑,卻看不出什麼心情,他說:“你有這個機會嗎?”

靡音沉默。按照現在的情況,無觴絕對不可能讓自己離開他身邊。所謂空閒,也根本無從談起。只是,靡音覺得,那一天或許也沒有那麼遙遠。梅易初把這朵梅花交給自己,這是直覺還是妄想,只能讓未來檢驗了。

幾日送花的事情,雖然無觴不在,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曉得。雖然暗衛離得有些遠,而且很少去偷聽靡音的說話,不過那麼明顯的舉動還是沒辦法逃出他們的眼睛。無觴有反覆念着那幾種花的名字,無論是形態還是效用都很雜亂,看不出任何關聯。可是無觴確定,靡音和梅易初,確實是在傳遞消息。雪蓮、風信子、三色堇、蝴蝶蘭、迷迭香還有杜鵑……靡音身上的秘密,被他那看起來總是無所謂樣子的性格遮擋,偶爾露出一些端倪而已,無法追根溯源,也無法連成可以理解的一條線。

看了六年,纔在這個時候知道,摸透的可能是靡音的脾氣,但絕對不是性格。性格是比脾氣更難掌握的東西。無觴知道怎樣做能讓他接受,卻始終不知道靡音的底線到底在哪裡。六年中他一直安穩的呆在宮中,唯一的一次脫逃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和流雲去了趟紫陽閣。丟在他面前的誘惑很多,珍寶和權利都足以養叼他的胃口,雖然那的確是自己額外的寵愛,但是似乎對靡音來說,依然是可有可無。所以反而使無觴感興趣,到底他最後會對什麼表現出一點執着。就算是自己,也會被他說放棄就放棄嗎?而梅易初這人,比靡音長六歲,雖然遊歷天下卻從未去過夜都。風流成性,只要他看上的幾乎來者不拒。從經歷到品行都毫無交集,卻讓靡音輕易的就答應了梅宮之遊。他沉默的樣子,似乎也在揣測這個邀約的結果。倘若給他一個機會,他會輕易的掙脫自己的懷抱嗎?

想着,將靡音拉進懷裡糾纏他不自覺咬住的嘴脣。站在堂內親吻,脣齒間的溫柔和清澈一如山澗的清泉。無觴的思慮和靡音的擔憂並不相同,但親吻在腦海中所形成的效果卻幾乎一致。除了迷惑還有什麼那?無法掌控的未來,大概是無觴和靡音都頭疼的東西。

造成這種迷惑的罪魁禍首,卻也在下山的時候,心情複雜。

“爺,您怎麼把印信送給別人了?萬一他打着您的名義……”虹橋揹着個葫蘆,好奇的問。下山的路似乎平靜了很多。沿途的屍體已經被無上門清理一空,反而撒下了足夠的種子,如今山花爛漫遮蓋了當日的血腥。

梅易初搖了搖頭,扭頭對他說:“他要是真肯要,梅宮我都想給他。”

“楚公子……真是挺可怕的人。”

梅易初有了點興趣,說:“哦?怎麼可怕了?玲瓏剔透,又絕代風華。無上門門主豔冠天下,楚然站在他身邊也毫不遜色。我可是心動的不得了那……”

虹橋說:“說不出。反正挺讓人害怕的。”

笑了兩聲,梅易初說:“能耐不大,直覺倒是挺準。”

虹橋說:“爺。那些花,什麼意思啊?虹橋想問好久了。”一臉討好的笑容。

梅易初擡手彈了一下他腦袋,說:“你問這個做什麼?莫不是想學了去勾引哪家姑娘?”

“跟在您身邊,總不能什麼都不懂吧。”

“你若什麼都懂,還用跟在我身邊嗎?”梅易初留下一個莫名其妙的笑意,還是不肯說。靡音說得對,梅易初真的很固執。這一點並不太容易看出來,因爲值得他固執一下的事情還真不是太多。

無法面對面的交流,只是用花語如此表示了。楚然和自己都還記得這些花朵的含義。雖然有些散亂,但是卻足以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梅易初說:“祈願願望達成後的安慰。”

靡音說:“恰似見你之喜悅。”

梅易初:“喜憂參半。”

靡音說:“相信就是幸福。”

梅易初說:“回憶不想忘記的過去。”

靡音說:“忘記過去。還有,爲了我保重你自己。”

楚然將迷迭香送回,所以最後一句是這樣表達的。雖然還有些擔心,也全都說服自己忽略了。他既然這樣選擇,大概跟在無觴身邊還是有所期待的。那,也就只能離開了。

無上門中的一日,最近總是結束在吵雜的喧鬧中。闇冥堂破壞殆盡,又因爲符的“吝嗇”,絲毫沒有拿到半分好處。草藥青黃不接,拿不出新的丹藥又讓符頗有怨言。衛和驍看起來事不關己,似乎那些破壞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起碼在晚飯的時候,這五個人居然還能同在一張桌子上,一派安然和睦。只是當侍從端上來一堆紅豆飯的時候,影略微挑起了眉毛,而符卻遏止不住自己的聲音,嗤嗤的笑。

“符。你笑什麼?”衛搖着扇子,靈敏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符咬着筷子,含糊的說:“沒什麼。”

驍說:“就算今天梅易初走了,也用不着吃這個吧?”

符望着棚頂,說:“大概,緬懷一下吧。”

衛和驍面面相覷,交換了一個“有問題”的眼神,然後齊齊開始吃飯。肯定和自己有關,要是不小心觸到黴頭上……想想都打寒戰。

無觴貌似無心,說:“你們兩個……誰上誰下那?”

“……”

“……”

無觴說:“想好了嗎?讓冥給你們分別做些丹藥,彌補一下他的過錯也好。”

火上澆油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