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 81章 夜殘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葡萄吃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又睡下,所以靡音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後。要不是初秋偶爾出現的燥熱天氣,恐怕他能一直睡到晚上。吃過“早飯”,見時辰尚好,就打算易容出宮。上一次在紫陽閣的面具被看破了,所以只能另外找一張。正想着怎麼跟無觴要,卻發現放原來那張面具的地方已經準備妥當。想是無觴知道以後早已料到。在這些事情上,向來是不用靡音操心的。這張臉,比上一次還普通一些,靡音帶上已經變成最文弱的書生樣。
小布和周孝武還要跟着,被靡音兩個漠視給打發了。從南門出去,離紫陽閣比較近。來的早,這裡會一片死氣沉沉。這個時辰看起來已經稍晚,卻正是紫陽閣一天的開始。小廝開始笑嘻嘻的用還沒開張當阻攔,但是在看到銀子的光輝,馬上換作一副更燦爛的笑臉。
“這位爺,您要找哪位?”還以爲只是窮酸書生,沒想到卻是個大金主。顛了顛袖口的銀子,既然人家有關照就不能難爲不是。紫陽閣來的都不是一般人,既然不像有權的樣子,那就找個有錢的。小廝心裡的算盤被撥弄的叮噹響。
“紫蓮。”有些小倌已經起來了,但是掃了一圈並沒有目標。
“不巧了。他房裡有客人。您看……”這種時候最讓小廝爲難。來這裡的都希望馬上見人,可是如果前一夜的恩客還沒走,又不能攆出去。只希望這位不要太刁鑽。
靡音點頭:“我在這裡等他。”小廝給他上了一壺好茶,就又去忙別的了。
那日紫陽閣的風波,平白給這裡增了三分霸氣。結果現在的情況是,就算真有例行檢查,禁軍也儘量會避開這裡,生怕又遇到哪個不該遇到的人。白若清算是僥倖,前面有姚世勳擋着,一時沒出什麼問題。但是在官場上已經明顯低調了許多。
等了很久,甚至已經天色黯淡,那個恩客居然還沒有出來。小廝在廳裡轉了好幾次,賠着笑臉心中忐忑。按理說馬上就到打開門做生意的時候了,怎麼紫蓮會留他到現在那?
靡音手中的杯子轉了又轉,說:“找個人上去看看吧。”
剩下的茶水還沒有喝乾,就聽小廝在二樓的連廊上喊叫,恨不得把自己的肺都喊破了一樣,身旁的小倌紛紛掩嘴。靡音還沒有來得及上去訊問,就見清雪之打着哈欠從三樓走下來,擺了擺另一隻手:“喊什麼喊?想嚇死小爺嗎?”
小廝指了指裡面,哼哼呀呀了半天,才嚥下一口口水:“紫蓮……紫蓮公子他……”
清雪之大概也覺得事情不妙了,連忙推開小廝。靡音已經登上二樓,跟着他向裡面快步走去。隱隱約約聞到一絲迷魂香的味道,但是卻不純粹。靠近門口時才分辨得出,有些詭秘的花香,好像曼陀羅。清雪之顯然也注意到了,皺了皺鼻子。他忽然轉身,盯着靡音看了看。這張臉不是原來那張……靡音隨着他停住了腳步,輕聲說:“是我。”
清雪之眉毛也隨着鼻子皺了起來:“你來找紫蓮?”
靡音點了點頭:“先看看他怎麼樣了。”清雪之的態度明顯,臉上分明寫着不歡迎三個字。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要他離開也根本不可能。好像也想通了這一點,清雪之連忙轉身推開虛掩的門。
紫蓮就躺在榻上,衣衫整齊卻有一隻手垂在外面。四周沒有異樣,甚至“傳說”中的客人並沒有出現。關鍵是那隻手,已經如茄子皮一樣紫黑了。越靠近牀邊,越能聞到濃郁的曼陀羅香氣。清雪之拉開還遮遮掩掩的幕簾,紫蓮的皮膚已經都呈現這種顏色。
清雪之說:“不安分。早晚要出事。”氣憤的口氣,卻帶着一點擔憂。
靡音從看到那個詭異的顏色就知道,今天和宮裡那次一樣,紫蓮與皇后中了同一種毒。“繞夢”,乾達婆族的秘藥。紫蓮和宮裡潛伏許久的兇手有關,聽到什麼風聲纔打算離開這裡。可惜趕上靡音的太子大典,延遲的日子正好給了那人一個機會。但既然已經走漏風聲,這人還堅持使用同一種毒藥,顯然有問題。紫蓮的樣子,中毒已深。不知道上次帶回的藥還有沒有剩餘……
靡音說:“他中了劇毒。我得帶他回去。”
清雪之衝着門外喊:“來人。備馬車。”
外面一片喧鬧。兩個小廝跑進來扶起紫蓮。他已經意識不清,只能用擔架擡着送了出去。清雪之對靡音說:“事後,我要一個解釋。他還是我紫陽閣的人。”
靡音點頭:“自然。”說罷,就在早已形成圍觀的人羣中穿梭而去。
紫蓮不能進宮,只能先送進自己的那座美輪美奐的行宮:蓮香閣。
馬車是清雪之的那駕,馬匹是上好的,車子是加固的,雖然速度很快但是毫不顛簸。到了蓮香閣前,給侍衛出示了腰牌,也不等他們跪拜就連忙走了進去。奴才們是早就從宮裡調來的,都不認識但看着還算眼熟。七手八腳的把紫蓮安頓在客房。靡音對着暗衛的方向,說:“叫無觴來。”
拖延時日的草若丹已經沒有第二顆了,按紫蓮的徵兆,不出兩天肯定送命。他陷入夢魘,所以時時掙扎,不停揮舞手腳。偶爾還會因爲不知名的恐懼低聲哭泣,皮膚的紫色已經比剛纔又加深幾分。不知是不是傳染,所以奴才們都不敢在這間房子久留。
無觴很快趕來,落地輕巧無聲:“紫蓮嗎?看來沒有等到你爲他贖身。”
靡音回頭看他:“還有辦法了嗎?”
無觴並不着急,說:“解藥我有。但是你真的要救他嗎?”
靡音說:“你已經知道是誰做的,所以不需要這個人了?”
“不過是利用了一個有效的消息來源後,又在暴露之前毀了而已。紫蓮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倒是那些解藥,或許以後會有更重要的人中毒。”聽起來有點殘酷,好像見死不救。但是靡音知道他提出的是最現實的意見。如果那兇手還在宮中,難免不會傷害更親近的人。無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好像在等他的答案。
“解藥可以再找。而且,你不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無觴笑了笑,說:“音兒決定了就行。”說完就把袖子裡的瓶子丟到牀上,說:“裡面的藥給他喝下去,然後丟進浴室泡兩天就會沒事了。”
靡音把僅剩的藥給紫蓮灌了下去,他雖然失去意識,但是卻因爲夢囈偶爾張口,所以還勉強能吞進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紫蓮的掙扎就慢慢減弱,然後如沉睡一樣不再做聲。
無觴說:“居然能求到你身上,也算他的造化。一神蓮一已經迴天聆池了,別人怕是連修羅境在何處都找不到。”看來解藥已經難尋第二份,只有這人說得無比輕巧。
靡音想了想,說:“繞夢這毒,是衝着你來的?”無觴不但瞭解,而且輕易的拿到神龍族池水,再加上皇后,還有打探夜都的紫蓮,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刺殺。要殺死皇帝,就不需要用在皇后身上;真的要殺人滅口,就不會用兩次一樣的毒藥。繞夢簡直就是一個象徵,一個犯罪後留在現場昭示天下的卡片。目的不是嘲笑,就是通知。
無觴說:“乾達婆族已經遁世很久,人類傳說他們已經不存在了。手裡有繞夢的人,世上只有四個。但都不是下毒之人,只是其中一個把它送給他人而已。”
靡音說:“你手上一定有。”所以那個贈毒之人只用它作爲信號,而不擔心無觴的死活。
無觴支着臉頰,側臉說:“音兒不用猜了。四人中,你已識其三。另外兩個,一個是流雲。另一個是你母妃。至於人毒藥的,是我最擔心的一個。你還是少接觸爲妙。”
……母妃?流雲聽起來還好,要是說母妃有繞夢……靡音真擔心她有點小迷糊的性格,會不會一個不小心把毒藥放進茶桶裡喝進去。最後那人,大概就是無觴擔心到非要用個天大的迷題來測試測試自己品行的那個。不說也罷。靡音說:“讓你去見他?”
無觴說:“只是無聊,想給我找點事情做。”無聊就給自己找事情做……怎麼給別人找?
靡音說:“紫蓮這麼着急要離開。夜都會發生什麼?”
無觴說:“他中毒已經半月,這段時間,足夠計劃一切。”
靡音問:“目標是太子之位?”
無觴點頭:“本來還有緩和餘地,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紫蓮被丟進豪華浴室,成爲享受漢白暖玉和天然溫泉的第一位貴客。有奴才在旁邊侍候,所以靡音跟着無觴回宮。與此同時,夜國南方三郡十六府的官吏百姓忽然發現,自己廚房裡的鹽忽然失去了鹹味。而店鋪中,也沒有食鹽供應。雖然還沒有釀成災禍,但是這情況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被報到夜都。奏摺停在無觴案上,卻沒有拿到朝堂奏議。看來無觴早有計劃,一切和太師家有關的事情,事無鉅細,均可直接上奏。
靡音說:“這一步,實在太冒險了。”
無觴說:“誰讓他們從那個人手裡拿毒藥,怕是被要去了不少好處。”
如果再等幾年,多佈置一下,或許還有成功的可能。但是現在,皇后之前的犧牲和折磨,可是白白浪費了。靡音說:“你要先罷黜皇后,還是送去倉鹽救民水火?”
無觴說:“皇后不急,她那點手段還逃不出夜都。至於三郡十六府,民心也算安定。短短數月不成問題。太師府手裡捏着漕運數年,我要看看這水能深到什麼程度。”
靡音起身,說:“宮裡沒有什麼大事。我去蓮香閣看看。”
剛走出去兩步,就被無觴拉了回來。從頭頂瀉下的聲音帶着調笑的意味:“他死不了。有奴才們伺候,音兒不必和他靠得太近。”
這種時候了你倒是有心情擔心這個?回昭陽殿拿了原來那副面具就出了宮。
抹茶好久沒有出去了,可惜集市上不適合奔跑,所以它按捺着性子緩慢前行。不多時候,身邊又多了一人。流雲平時兩手空空,偏偏在天氣轉涼的時候開始揮着扇子。這人也夠古怪了。
“你還沒出夜都嗎?”靡音扭頭看他。
“後院起火,無觴都坐得那麼穩,我這散仙有着急的必要嗎?”扇子上居然只寫了一個“仙”字,好像要配合他自說自話的身份,晃得有氣沒力。
“凡事都要插一腳不是你的興趣嗎?”不然也不會提醒自己繞夢的存在了。無觴說流雲手裡也有這種毒,那他當時出現在夜都就不是巧合而已。八成也是得了消息來看熱鬧的。
“外面只是小風小浪,這裡纔是中心。朝堂上風平浪靜的樣子,我想看看能持續多久。”
朝堂如何,和靡音是半分錢關係都沒有的。反正無觴有了旨意,靡音不需要上朝,不需要管理國事。整日窩在昭陽殿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好像靡音的隨從,流雲就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來到蓮香閣。這張臉曾經來過這裡,所以侍衛遠遠看到就打開了大門,廢話都沒有。奴才們被囑咐不能說出紫蓮身在哪裡,所以他至今還渾渾噩噩。到看到靡音,纔有幾分清明。“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謝了又謝,拜了又拜。那副病後柔弱的“林黛玉”樣子完全施展了開來,就像被暴雨洗禮後的芙蓉,花瓣帶雨。原本嬌豔的容貌遜了三分,看起來倒是清秀了一些。靡音被他弄得頭昏眼花。
紫蓮抹了抹眼角的水花,說:“紫蓮也曾怨所託非人,沒想到還是蒙公子搭救。”
“你體內毒素未清,就留在這裡多修養兩天再離開吧。”靡音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看流雲纔開口。因爲又換了易容,所以紫蓮根本沒有認出眼前的沉默的男人是自己曾經的客人。流雲一臉正經的樣子,真讓靡音佩服。
紫蓮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忽然跪在地上:“紫蓮無處可去,請公子收留。”
中毒之後,紫陽閣是沒辦法回去了。如果那人知道自己還沒死,肯定會再下殺手。如果隱姓埋名,又不是長遠之計。紫蓮從小賣進青樓,雖然是有目的的,卻沒有學到什麼護身的本事。只有琴藝和討好人的本事,吃飯都是問題。還不如留在這裡比較妥當。
只是這下可讓靡音爲難了。皇宮他進不了,只能留在蓮香閣。紫蓮身份未明,中毒一事會不會只是陷阱?而且不說無觴不喜歡紫蓮,就是自己的身份讓他留在行宮也有大問題。靡音這邊考慮怎麼反對,流雲卻輕描淡寫的說:“就當給自己找個管家好了,難不成你怕他吃了你?”笑意藏在紙扇後面,反而讓靡音剛纔的擔憂少了幾分。
我怕無觴吃了他!靡音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你就唯恐天下不亂。
紫蓮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的意思,流雲還一副“你忍心?”的表情,靡音只得無奈得說:“我可以答應你,你先起來。”紫蓮被旁邊的奴才饞了起身,靡音說:“你要想好。進了這宅邸,沒有我點頭是不可能再出去的。你養好身體後也不會再有人服侍。從小就留在紫陽閣的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本來靡音就很少來行宮,這裡平日冷清的很。紫蓮要是捨不得原來驕奢的生活,就還是早些離開纔好。
紫蓮的眼皮抖了抖,然後就用從未見過的堅定表情說:“能。請公子收留。”
之後,紫蓮被送回房裡休息,奴才也都各回各位。靡音說:“你早知他的身份?”六年前流雲就對他多加關注,不該只是單純的看中那張俏臉。
流雲抿了一口茶水,說:“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懷疑。不過你想,無觴都同意你替他贖身,紫蓮就肯定害不了你。我試探過,他身上沒有內力。至於那點花拳繡腿也就在牀上能用用。”
“他要是會用毒,你肯定第一個死。”
“怎麼會?我對他也算情深義重。”流雲一臉得意:“明明知道他在探我底細,也沒爲難過他一次。碰到我這種客人,紫蓮他夠有福氣了。”
靡音擡眼:“紫蓮調情倒是諸多手段,你也是捨不得當年軟玉溫香。不然不會讓我留他。”
流雲道:“我這是憐香惜玉。他今年才二十二,這麼死了太可惜了不是?”
靡音說:“流雲不是世外高人?覺得可惜乾脆接收了他如何?”
流雲說:“日日思念才叫珍貴,跟在身邊平添煩惱。相看兩相厭,負了當日情。”
哼,還真能把吃完走人說得冠冕堂皇。靡音懶得揶揄他,索性靠在扶手上閉目養神。
流雲起身走了走,又扭頭說:“你和無觴在一起,想翻身怕是不易。不如和紫蓮試試如何?他筋骨柔軟,也算銷魂。”
靡音猛地睜眼,流雲看起來到不像玩笑。靡音說:“該不會對他下毒的就是你吧。”剛纔還自詡憐香惜玉,怎麼看都嫌紫蓮死的晚。
流雲知這不是真的懷疑,嬉笑着說:“無觴告訴你了?不過對紫蓮,我可不會用繞夢,勞民傷財。馬上風可比毒藥纏綿多了。”
“呸。你有那能力嗎?”要是真有縱慾過度的死法,也輪不到你。
“要試試嗎?”流雲上下打量的目光,卻是明顯的邀請。
靡音不自覺打了個寒戰,說:“你還是給我繞夢吧。”
這大概是靡音認識他以來,看流雲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好像笑得發汗,他加快了扇扇子的頻率:“無觴等到死,大概都等不到你主動引誘他。真是幸事……”
幸災樂禍。正想着,聽流雲悠悠的念着:“不過沒關係,無觴勾引人的本事也高。”
“你見過?”靡音這次大大的給他一個白眼。
流雲仰天:“我猜的。”
紫蓮安頓在行宮,靡音還得去紫陽閣。清雪之那邊等着解釋,讓這隻妖精放手,誰知會不會很難。流雲說要去皇后那裡看看,於是只在蓮香閣留了片刻也就分道揚鑣。
清雪之聽說紫蓮無事,也安下心來。靡音拿出紫蓮那時給的銀票,說要替他贖身。清雪之只是深深的長出一口氣,瞟了靡音一眼,說:“換了別人,我纔不把紫蓮交出去那。就拿你沒轍。”
“他留在這裡還會遇到危險。”明明他也擔心紫蓮的安危,還說得跟賣靡音面子一樣。
“誰讓他要幫別人做事?小爺我雖然有點吝嗇,但好歹不會過河拆橋。可惜了,浪費了那副費了好大力氣才調教好的身段。小爺賠本了。”
“你倒是膽大。知道他另有目的還收留他?”
清雪之滿不在乎:“你是看自己看多了,以爲誰都和你的臉一樣,天上有地下無的。紫蓮那個長相很容易遇到嗎?我哪管得了他究竟什麼目的。不砸了我的場子就行。”
……真有楚然當年的風範,賺錢高於一切?
清雪之的手指不耐煩的放桌子上點了點:“不過,你那父皇到底在做什麼?南方馬上就要亂了,還不管管。再這樣下去,我的買賣都得關門大吉了。”
比不上無觴流雲,清雪之也算得上消息靈通了,只是他關心的都是自己那攤子。除了大市鎮均有的紫陽閣“連鎖”,他手下的銀號商鋪也是一堆一堆的。沒有鹽賣,早晚連鋪子都被砸沒了。也難怪他問起“國家政策”來了。
“他有他的安排。我不管朝政。”
“太子不上朝?說給別人笑笑也就是了,我就不信他那麼看重你,會不問你意見。”
靡音說:“要聽真話?”
清雪之靠近一些,點了點頭。
靡音說:“還要三個月左右。不想血本無歸,就放夥計們提前過年吧。”
清雪之晃了晃腦袋,說:“有了錢就要做官,保自己安寧。可惜官宦不如皇子,尤其是堂堂太子。你那父皇該不會也看中了你的樣貌吧?民間秘聞可是傳的神乎其神。”
清雪之不知無觴就是皇帝,所以一副八卦的樣子。
靡音說:“想知道就問三哥好了。”打太極誰不會?推給夜摩雅,當他還個人情。
清雪之沒了興致:“那傢伙還有真話?”
放任“政策”實施了半月,這場刻意操縱的隱蔽災難就擴展到七郡三十八府,最早察覺的幾個地方情況更加嚴重,官府渙散,民心不安。沒了食鹽,雖然只是少了味道,卻讓人身體浮腫,精神懶散。有些商鋪中還有些儲備,趁機擡高價格,一時間紛亂不止。請奏的文書按照正規的程序被送到皇帝手中,跪在下面的戶部尚書程遠一臉凝重。
皇帝說:“朕要考慮。”
程遠再拜:“刻不容緩。”
皇帝眯眼:“愛卿要教朕做事?”
“臣不敢。只是再拖延一段時日,恐怕會有民變。”
皇帝丟下摺子,說:“依愛卿意思?”
程遠說:“派大臣到南方,搜繳私匿官鹽,賑濟百姓,平復鹽價。”
“愛卿可知官鹽在誰手中?”皇帝的聲音倒是輕鬆。
程遠低頭:“前朝太師,蒙先帝恩寵,準世代行商。國內官鹽,盡在其後人手中。”既然鐵了心要鬥,就不能忘了躲在後面的皇后。程遠也捏了一把汗。
皇帝說:“只要到了地方,你所說的都容易做到。可是,你覺得朕派誰去合適那?”
有足以站在地頭蛇面前的實力,又要有勇氣。誰知道大臣下去,頂着欽差的名義,會不會遭人暗算一命嗚呼?這差事,的確不容易。程遠想了又想,拋去本來就是太師餘蔭的官員,還有姚世勳離開後再無風頭的宰相門下,以及遠在邊境的鎮國將軍,剩下的都沒有那個能力。程遠皺着眉頭:“臣冒死,舉薦兩位王爺。”
“行了。盯着朕的太子,還欲擒故縱。”
“臣不敢。太子殿下身體孱弱,不問朝政。”其實剛纔的確閃過這個念頭,只是沒敢說。
“可是你覺得,他的身份最合適。”皇帝起身:“沒有歷代朝廷官宦的根基,反而不會畏首畏尾。還有最有利的權勢和朕的信賴。這些,你能想到,朕一樣能。”
“皇上聖明。”四個字都念得戰戰兢兢,程遠心想,完了……這次肯定觸黴頭了。
“行了。摺子朕看了,明天早朝就定人選。愛卿可以回去睡個好覺。”
怎麼聽都不像是能好好睡覺的意思……難道這人選,最後會落在自己頭上?程遠當天晚上就在牀上折騰,翻來覆去的,連迷迷糊糊的時候都覺得看到了白花花的鹽。
昭陽殿和耀明殿的距離很近,如果不是隔着兩道連廊,更像是一座宮殿的正殿和偏殿。靡音正坐在屋子裡看書,小布給籠子裡越來越大的結鳥餵食。聽到外面喊皇上駕到,小布連忙跪迎,然後自動自覺的退了出去。
靡音放下書,說:“就知道清閒不了。不然‘父皇’也不會親自來了。”
“音兒就當去南方遊玩,那邊天氣尚好。”沒有一點焦急的意思。
“遊玩可以,政事不管。”當初可是有言在先。
“捨不得你勞心,帶着程遠給你當參謀。”
“父皇不陪嗎?”靡音笑道。
“朕要留在夜都。”皇帝的手指伸進鳥籠,可是結鳥卻躲到一邊。靡音哦了一聲,繼續看書。皇帝又說:“無觴陪還不行嗎?”
“哪天啓程?”就算那江南風光多好,有他纔算遊玩吧?不然那個叫程遠的大臣,肯定事事必請教“太子”旨意。無觴在,這些事就不是問題。
“後天。太子體弱,當去溫暖之地好好靜養。帶着戶部尚書也好順便在喜歡的地方再建行宮,只是不巧就建在太師故居對面而已。”
“南方八百里涇河,能遙遙相望倒是緣分。”
“太子宅心仁厚,卻遭歹人暗算。可惜了太師當年德高望重的品行,不過區區數年,家破人亡。”皇帝就像已經看到了事情的經過,平白敘述。
“那我不是罪人一個?毀了一門忠烈。”
“私扣官鹽、通敵賣國的證據不是已經被送上夜都了嗎?太子就忍心看百姓疾苦?”
“都是我演,那無觴做什麼?”
“給太子殿下暖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