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賢着實沒想到,這東南地面上竟然有人敢抓他,甚至還不由分說,把他暴揍了一頓。
這傢伙,是不是有病啊?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二十大板,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別說是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就算是身體強壯的士卒也扛不住。
一板子下去,那骨斷筋折的感覺,簡直能要人命啊!
他慫了,他真的慫了。
他內心裡雖然恨不得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生吞活剝了,但是,被重新拖進公堂之後,他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敢小聲的在那裡呻吟。
這傢伙腦子有病啊,可千萬不能再將其激怒了,如果再來個二十大板,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了。
楊聰一看謝世賢這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怕了。
既然知道怕,那就好辦了,就怕那種腦子有病,狂的要死的,就算是死也要狂下去的,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他冷冷的盯着謝世賢,再次嚴肅的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我報你嗎啊報。
謝世賢習慣性的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表面上卻是老老實實的道:“草民謝世賢。”
剛纔他還處在狂妄狀態,不想回。
這會兒他可不敢狂了,他真被打怕了。
這審案什麼的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公堂之上的橋段他卻是在各種戲曲裡面看到過不止一回。
一般公堂審案的時候,主審官員都會這麼問上一句當做開場白,目的就是確認犯人的身份。
至於該怎麼回話,他也是知道的
如果是有功名在身的,一般都會以“學生”二字打頭,然後加上自己的姓名。
如果是犯了罪的官員,一般都會以“下官”又或者“罪臣”二字打頭,然後加上自己的姓名。
如果既沒有功名,又不是官員,那就只能自稱“草民”又或者“小人”了。
他雖然是餘姚謝氏的嫡裔子弟,卻是一點功名都沒有,至於官員,他倒是想當,問題當不上啊,他只能以“草民”自稱了。
楊聰緊接着又問道:“原浙直總督趙文華的正室夫人謝氏可是你姐姐?”
臥槽,你他嗎腦子有病還是怎麼了,我剛不都說了,趙文華是我姐夫,謝氏不是我姐姐又是我什麼人啊?
謝世賢又習慣性的在心裡罵了一句,這才老老實實的回道:“是。”
楊聰緊接着又問道:“你可是餘姚謝氏嫡裔子弟?”
臥槽尼瑪,怎麼盡問些廢話。
謝世賢心中雖然有些厭煩,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是。”
楊聰將其抓來當然不是問廢話的,身份確認完以後,他緊接着便問道:“上次浙江總兵汪直在海上擊潰的那股倭寇可是你帶的頭?”
這!
謝世賢雖然是個酒囊飯袋,卻也知道,這種事,不能輕易招認啊!
如果招了,就算他姐夫是浙直總督,恐怕都會有大麻煩。
畢竟,他姐夫也不能隻手遮天,朝堂之上,還是有人比他姐夫官職還大的。
他猶豫了,一下,乾脆來了個閉口不言。
楊聰見狀,毫不猶豫的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厲聲道:“你說是不說?”
謝世賢雖被嚇得渾身一抖,但還是不曾開口。
這種事情,真不能招認啊,私通倭寇都是死罪,更何況是帶着人假冒倭寇。
這傢伙,還敢嘴硬?
楊聰微微撇了撇嘴,隨即厲聲道:“來人,上夾具。”
臥槽,“夾具”,什麼玩意兒?
不會是戲裡面那種夾手指的,把人夾得死去活來的東西吧!
謝世賢聞言,滿臉驚懼的往後一看,果然,兩個壯漢已然拿着一捆竹片子如狼似虎的撲過來了。
他下意識的雙手握拳,想要把手指頭藏起來,卻是被人家一個個手指掰開,硬生生的塞進竹片中間。
這種“酷刑”,他在戲裡面可是看多了,十指連心啊,夾着夾着,把人都能疼暈過去,他可不想嘗試。
他連忙大聲道:“別,別,別,大人,我說,我說。”
楊聰聞言,這才揮了揮手,示意兩個親衛停下來,隨即又嚴肅的問道:“你說,上次浙江總兵汪直在海上擊潰的那股倭寇可是你帶的頭?”
謝世賢絕望的顫聲道:“是。”
他以爲,這事就算是完了,接下來,就該定罪了,興許,以他姐夫的能量,這殺頭的罪就算是認了也沒什麼。
不曾想,楊聰不但沒給他定罪,反而繼續問道:“南京兵部侍郎,應天巡撫屠大山你可認識?”
屠大山,謝世賢能不認識嗎,那傢伙可是寧波屠氏的接班人,跟他還是一個輩分的呢。
不過,人家可沒他這麼窩囊,人家早早就考上進士了,這會兒都憑藉寧波屠氏和他們餘姚謝氏的關係,都爬上正三品的高位了。
這認不認識人家,他感覺也沒什麼關係,他很乾脆的回道:“認識。”
楊聰緊接着又問道:“你帶人假冒海盜和倭寇之事,屠大山可知道?”
這事人家能不知道嗎?
謝世賢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道:“知道。”
楊聰緊接着又問道:“你們假冒海盜和倭寇,在揚州府和蘇州府劫掠,屠大山有沒有參與?”
啊!
這怎麼又扯到揚州府和蘇州府的海盜和倭寇身上去了,那可是真正的海盜和倭寇!
這事可比他假冒海盜和倭寇去攔截汪直的船隊要嚴重的多,汪直畢竟是倭寇頭子,他帶人假冒海盜和倭寇去攔截人家最多也就算是狗咬狗而已。
揚州府和蘇州府那邊的事就不一樣了,那可是指使真正的海盜和倭寇四處劫掠,如果招認了,恐怕就不是殺頭那麼簡單了,株九族都有可能!
謝世賢猶豫了一下,乾脆含糊道:“這事我不清楚。”
楊聰聞言,把臉一板,厲聲道:“你只需回答有還是沒有,哪這麼多廢話?”
他這臉一板,兩個手握夾具的親衛立馬會意,飛快的把夾具兩邊的繩索一緊。
謝世賢被這一弄,頓時感覺手指一陣生疼。
這傢伙,還沒開始用力夾呢,就這麼疼了,如果真用力夾,那不得把人疼死啊!
他連忙大聲道:“別夾,別夾,我說,我說。”
楊聰緩緩的把手一擡,示意親衛停下動作,緊接着又問道:“說,你們假冒海盜和倭寇,在揚州府和蘇州府劫掠,屠大山有沒有參與?”
這種事,當然不能有。
他雖然蠢,但也知道屠大山在海商四大豪門之中的分量,他如果敢把人家害了,自家老爹恐怕都不會放過他。
謝世賢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