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所率的薊州鎮邊軍精銳已然被俞大猷降服,嚴嵩和嚴世蕃父子卻茫然未知,因爲他們壓根不可能親自跑通州附近看楊順和其所率的薊州鎮邊軍精銳到底來沒來。
他們唯有通過楊順的密報得知其行蹤,而楊順已然在俞大猷的脅迫下,開始撒謊了。
這天中午,嚴嵩便收到楊順的密報,言薊州鎮邊軍精銳已然趕到通州,但將士們皆已疲憊不堪,且沒有一絲動力,請問首輔大人,是繼續前進還是就地修整,如繼續前進,恐怕晚上也無法趕到京城,而且,大部分將士都有可能體力透支,渾身抽搐甚至暈倒在路上。
尼瑪,這意思就是說,大家都走不動了,你就算強迫大家繼續往京城趕,今晚也趕不到京城。
楊順表面上是在請求嚴嵩允許大家休息,實際上卻是正告嚴嵩,你再不給點好處,爺就不走了。
這傢伙,果然擁兵自重,無法掌控了!
嚴嵩看到密信,直想現在就剁了楊順這狗東西,但是,這會兒,他也沒有辦法,因爲人家手握重兵,他只能哄着人家,先把人家哄到京城來再說。
要知道,明天早上就要開始廷議了,這會兒都火燒眉毛了,楊順如果廷議之前不能趕到京城,那可就麻煩了。
他招來嚴世蕃一商議,即刻回覆,楊大人一路辛苦,事成之後定會擢升你爲兵部尚書,掌控天下兵馬,不過,這會兒時間緊迫,還請楊大人再辛苦一下,儘快趕到京城來。
通州離京城也就四五十里,楊順的回覆倒是很快,不到一個時辰,楊順的密信又送到了。
這一次,楊順也不拐彎抹角了,他直言兵部尚書還不夠,最好能再加個都察院左都御史,如果能入閣,那就更好了。
尼瑪,狗東西,你給我等着。
嚴嵩這會兒也沒招了,只能全部答應這孫子的要求,只求這傢伙趕緊率軍來京城。
通州雖然離京城不遠,打個來回那最少也得半個時辰,再加上寫信的時間,一趟差不多就得個把時辰,這一來二去,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最終,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楊順纔回復,行,明天一大早,我就率軍出發,爭取在辰時之前趕到京城。
臥槽尼瑪,你個狗東西,最好不要落到我們手裡,如果落到我們手裡,定叫你生不如死!
這會兒嚴嵩父子也只能隔空咒罵一番,別無他法。
第二天一早,眼看着辰時將至,楊順的大軍還是沒有趕到京城,不過,楊順的密信倒是到了,直言他已然離京城很近很近了,很快便能趕到了。
這個時候,嚴嵩也沒了辦法,他只能將嚴世蕃留在外面指揮調度,而他自己則直奔皇宮,主持廷議去也。
辰時還差一刻左右,所有朝廷重臣已然集結在午門外,嚴嵩滿臉自信,緩緩自遠處走過來,那架勢,彷彿已然勝券在握,從張邦奇和楊聰身邊走過的時候,他還不忘給了兩人一記挑釁的眼神。
張邦奇和楊聰那也是不甘示弱,紛紛給嚴嵩奉上一記眼神殺。
今天,就是決戰紫禁之巔的日子了,誰贏了,便能掌控朝堂大權,誰輸了,便是死路一條!
一衆朝廷重臣大多滿臉沉重,一副嚴肅的模樣,因爲他們都不知道,這場爭鬥,到底誰能獲勝。
這個時候,嚴嵩一黨和陽明一脈已然撕破臉了,大家也沒什麼顧忌了,進入中極殿之後,嚴嵩一黨的官員都主動跟在嚴嵩後面,站到了大殿左側,按官職大小依次排成一排,陽明一脈的官員也主動跟在張邦奇和楊聰的後面,站到了大殿右側,按官職大小依次排成一排,而其他官員則在門口站成一個小方塊,就好像看熱鬧的一般。
一開始,依舊是鴻臚寺禮官朗聲唸了通毫無營養的開場白,待那鴻臚寺禮官念完,嚴嵩便擡頭輕蔑的看着楊聰,嘲諷道:“怎麼樣,楊大人,浙江海道副使王懺的供詞可曾拿到,東瀛大名松浦氏的供詞又可曾拿到?”
他這擺明了是在戲耍楊聰,給楊聰難堪呢。
按他的劇本,接下來楊聰肯定是啞口無言,他便可趁機發難,反咬楊聰謀害先皇,至於楊聰認不認,那都不重要了,反正楊順的大軍都快到京城了,就算是沒有任何證據,楊聰這謀逆之罪也跑不掉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楊聰竟然淡定的從懷中掏出一份供詞,一本正經的道:“東瀛大名松浦氏下官還未曾抓獲,不過,浙江海道副使王懺卻已然伏法,據王懺交待,正是首輔大人你命他誤導倭寇將髒銀之事全推餘姚謝氏身上,正是首輔大人你命他將倭寇接到浙江附近海域的孤島上,隨時待命,正是首輔大人你命他掐準時間,趁着先皇南下祭祖之機暗中將倭寇送到餘姚。他還交待,倭寇就是海商豪門培養起來的,每次倭寇鬧事都是海商豪門指使的,而海商豪門之所以指使倭寇鬧事,都是首輔大人你下的命令!”
這怎麼可能!
嚴嵩聞言,臉色不由一變,他着實被楊聰這話赫了一跳,因爲楊聰說的,都是真的,這些,都是他暗中指使人乾的,東南沿海之所以倭寇肆虐,完全是他暗中搗鬼所致。
問題,這些他都不能認啊,如果認了,天下人還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給淹死啊!
他愣了一下,隨即便惱羞成怒道:“一派胡言,你以爲隨便僞造一份供詞就能誣陷本官嗎?”
楊聰聞言,假裝好奇道:“首輔大人,你怎麼知道我手中的供詞是僞造的?”
嚴嵩嘲諷道:“這還用問,京城到浙江,何止三千里,三天時間,打個來回都不夠,你又怎麼抓到王懺,問出供詞?你當別人都沒長腦子嘛?”
楊聰假裝惱羞成怒道:“首輔大人的意思,給下官三天時間純粹就是在耍弄下官是吧?”
白癡!
就是擺明了耍你,怎麼滴?
嚴嵩不屑道:“你以爲呢?”
楊聰突然之間又一本正經道:“我以爲堂堂首輔大人不會無恥到這種程度,所以,下官費盡氣力把王懺給抓來了。”
放屁!
嚴嵩有些惱火道:“你真以爲大家都沒長腦子是吧?”
楊聰無奈的攤手道:“首輔大人既然自以爲聰明,凡是都盡在掌控,下官唯有用事實來說話了,來人,押王懺上殿。”
嚴嵩聞言,不由目瞪口呆,這傢伙,難道真把王懺給抓來了,不可能啊!
很快,兩個錦衣衛便押着個人進來了。
這人雖然已經被折磨得臉色蒼白,步履蹣跚,但的確是王懺無疑。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