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看到楚婉兒遇險,腦袋裡嗡的一下,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顧不上了,拼了命地朝楚婉兒跑去,可是終究慢了一些,等到他跑到船舷旁的時候,楚婉兒已經被拋出了船舷外,郭致遠的手離她還有兩米左右的距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楚婉兒的身體向海水急速墜去!
楚婉兒看着焦急的郭致遠,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她知道自己恐怕要完了,再也沒機會和郭致遠拌嘴了,她對郭致遠的情意誰都看得出來,可是這個大豬蹄子卻始終沒有給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個確定的答案,在馬尼拉的時候還和那個西洋狐狸精勾勾搭搭,這讓她十分傷心,回來這段時間一直在和郭致遠賭氣,或許自己在他心裡只是一個刁蠻不講理的官小姐吧。
郭致遠對楚婉兒的感情確實挺複雜,楚婉兒是他穿越到這個朝代發生交集的第一個女人,從京城到福建再到馬尼拉,一直不離不棄地跟着他,楚婉兒對他的情意他也不是不清楚,但他仍然無法確定楚婉兒在他心裡究竟是怎樣一個位置,楚婉兒漂亮又可愛,性格直爽,要說他完全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楚婉兒刁蠻的個性有時又讓他很煩惱,相比之下冷弦凝的溫婉恬靜更讓他覺得相處起來更舒服,如果換一個人或許沒必要煩惱,兩個都娶了就是了,反正這個時代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偏生郭致遠是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穿越者,無法心安理得地把這種齊人之福當成一種享受,所以很糾結。
可在這生死分離的一刻,看到楚婉兒眼中那一絲哀傷,郭致遠突然明悟了,一個女人爲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還在這裡糾結她在心裡是一個什麼位置,你還是一個男人嗎?!想到這裡郭致遠不再糾結,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楚婉兒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這一刻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定格了一般,天地間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讓楚婉兒從未如此清晰地看清了郭致遠的臉,這張臉是如此的帥氣和堅毅,更重要的她從郭致遠的眼中終於看到了郭致遠對她的情意,那是可以爲了她不懼生死不顧一切的情意!這情意讓楚婉兒渾然忘了自己正處在死亡的邊緣,心歡喜得都快要炸開了,手也無意識往上伸去,她要抓住這個爲她可以不懼生死的男人!
千鈞一髮之際郭致遠終於抓住了楚婉兒的手,可是楚婉兒是整個人被拋出去的,帶着強勁的動能,一股巨力傳來,把郭致遠也帶得朝船舷外滑落下去!
幸好郭致遠反應夠快,在滑出船舷的瞬間用另外一隻手緊緊扣住了船舷,總算止住了滑落之勢,不過郭致遠就受罪了,他現在整個身子都在船舷外,腳根本無法用力,只能單手抓住楚婉兒,另一隻手死死地扣住船舷,更糟糕的是剛纔抓住楚婉兒那一下,他的手臂肌肉被拉傷了,只覺得手臂幾個關節都傳來陣陣劇痛,現在還要單手承受兩個人的重量,胳膊都快拉脫臼了,抓住楚婉兒的手越來越無力,指節都有些發白了,正一寸寸地往下滑!
楚婉兒也從甜蜜中醒過神來,發現了狀況的危急,焦急地大喊:“郭致遠,你快放手!你這樣救不了我,只會一起送命!……”
“住口!要死一起死!我郭致遠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活着還不如死了!”郭致遠怒聲大吼道,只有大聲吼出來,他纔不會感覺到身體力量的流失,纔會忘記死亡的恐懼!而且有些話他現在不說出來,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楚婉兒也沒有再勸郭致遠放手,她已經徹底明白了郭致遠對自己的情意,尤其是郭致遠把她稱作“自己的女人”更是讓她完全忘記了死亡的恐懼,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一起或許纔是最大的幸福吧!
李錦和水手們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像他們這種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都算不上什麼高尚的人,什麼道義愛情對他們來說都太虛假了,對他們來說什麼都比不上金錢和自己的命重要,爲了金錢和自己的命什麼都可以出賣,尤其是李錦,他和倭寇還有荷蘭人都有勾結,算是地地道道的“漢奸”,可是在看到郭致遠爲了救楚婉兒奮不顧身地跳出船舷那一幕,他們都被深深地觸動了,原來在世間確確實實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啊!
李錦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漁民,那時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多賺些錢娶了村裡最漂亮的姑娘阿花,可是他這個夢想很快破滅了,阿花被縣裡的蔣百戶看上,買去當了丫鬟,蔣百戶財雄勢大,遠不是李錦能抗衡的,所以他只能認命,看着阿花被蔣家的家丁拖走,可是不久後他卻聽到阿花不堪蔣百戶**上吊自盡的消息,李錦一怒之下半夜潛入蔣家殺了蔣百戶放火燒了蔣家出海當了海盜,從此李錦性情大變,徹底拋棄了做人的底線和良知,但是這一刻他深埋在心底的記憶被喚醒了,如果當初他能夠像郭致遠一樣在蔣家家丁來搶阿花的時候不顧一切救下阿花,或許他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吧!
“快救大人!”李錦也不知怎麼的完全忘了死亡的恐懼,大吼一聲解開綁在腰間的纜繩,猛地向郭致遠跑去,在他的帶動下,其他水手也紛紛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郭致遠和楚婉兒救了上來!
楚婉兒此時眼裡只有郭致遠,定定地望着他,滿眼地柔情蜜意,郭致遠被她炙熱的目光瞧着有些不自在,故意板着臉道:“傻丫頭,下次做事別再這麼莽莽撞撞了,剛纔差點都沒命了呢!……”
楚婉兒見郭致遠又有點要回到從前的樣子就有些急了,瞪了郭致遠一眼道:“還說我傻,你纔是真傻呢,明知道會沒命還跳下來救我!我就問你,你剛纔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郭致遠越發尷尬了,故意裝糊塗地撓了撓頭道:“什麼話?我剛纔說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