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第?高第是誰?”皇帝問道。
本來這朝廷中的大臣們他就不認識幾個,高第本來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只在天啓朝廷中混了一年就退了下來,誰還會記得他是誰。
不要說是皇帝了,就是朝廷中的很大一部分官員都未必認得他是誰。
“陛下,這高第曾經在兵部任職,有一定的領兵經驗,由他來接替孫大人,這個一定的錯不了。”
能不能打仗且不說,先將這個遼東經略的職位攬過來再說。
雖然高第這人確實不怎麼樣,可是現在除了力挺他,閹黨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來了。孫承宗在腦子裡細細的回想了一番,可算是將這個高第的生平事蹟給想出來了,這個傢伙應該和自己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人物,二十六年前曾經有過交談。
他這輩子混跡官場最大的作爲就是沒有作爲,說的好聽這叫無爲而治,說的難聽點兒他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
孫承宗道。“魏公公,這個讓老臣讓出這個遼東經略的職位這也沒什麼,老夫也不是貪慕名利之人。不過讓給高第這個恐怕不妥吧,畢竟前兩年他自己離休了養老去了。
何況他在兵部任期尚短,這軍中的事物多有不明白之處,由他來接任,這個恐怕其中的難度會是大的很!”
孫承宗此番回京,也就不認爲自己能夠安穩的返回遼東,所以早早的就將後事安排妥當,只要自己在遼東的軍事部署不變,不管是誰,凡是有點兒腦子的人,守住遼東都不是問題。
孫承宗只是希望閹黨裡面還有明白人在裡面,哪怕是崔呈秀去經略遼東這個也可以。只不過孫承宗對這個高第可是實在的沒有把握,雖然對他是不甚瞭解,隱約的感覺出了一絲不妙的味道在裡面。
總覺得這個高第會壞了自己的好事,所以趕緊的勸說魏忠賢換人。
孫承宗的勸說被魏忠賢理解成了他還想繼續賴在遼東經略這個職位上不想離開,還想繼續執掌兵權。
不管孫承宗是出於何種目的,但是魏忠賢鐵了心的要與孫承宗唱反調,他越是不讓,自己越是要用高第!
魏忠賢冷笑道。“這個就不用孫大人操心了,高第心中有一腔忠君報國的熱血,年紀大了那又如何?我已經去找過高第了,高大人表示只要陛下用的上他,寧可血染遼東,那也在所不惜!”
孫承宗無奈的搖頭,要是僅僅憑藉一腔熱血就能夠消滅女真的話,十年前女真那就沒了。
“再說了,有沒有帶兵經驗這都不代表什麼,高第與孫大人一樣,都是官出身,初到遼東的時候,不是一樣沒有帶兵經驗嗎?還有于謙於少保,同樣都是臣,也是第一次帶兵,不就打退了瓦剌的也先大軍嗎?既然你們都可以,爲何高第就不行了呢?”
魏忠賢爲了給高第合理的邏輯出一條上位路線,特意的惡補了一下明朝歷史。
尤其是有關臣帶兵的部分,尤其是于謙京城保衛戰更是讓他吃了一枚定心丸,有這個先例擺在這裡,這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只是魏忠賢不知道的是,于謙率領二十萬大軍保衛京城,大戰也先兩萬。
孫承宗十萬遼軍堅守不出,拖住了八萬女真騎兵。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腦子好使,換做高第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過現在魏忠賢不聽,這說什麼也是沒用,孫承宗索性就不再多嘴,等日後吃了虧就知道了。
遼東有他培養出來的一干名將,保守應該不是問題。
皇帝雖然相信魏忠賢,但是他天生沒有主見,歪頭向朱由檢詢問道。“這個,五弟怎麼看?”
朱由檢也不看好這個叫高第的人執掌遼東,他想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想到有高第這麼一號人物。
肯定是一個無名鼠輩!
不過不贊同並不代表願意摻和進去,現在已經得罪魏忠賢了,火上澆油只會惹火上身將自己給燒的更慘。
出於對自己生命安全的考慮,朱由檢還是老實一點兒最好。
“既然廠公都已經認爲不錯,想必廠公的眼光定是不錯的,只要不是第二個楊鎬就好。”
這番話朱由檢的意思是誇獎一下魏忠賢,卻不小心提到了楊鎬這個名字,心裡大喊自己多嘴!
果不其然,楊鎬這個名字一出來,魏忠賢和孫承宗的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只有天啓皇帝還在一邊傻乎乎的問着楊鎬何許人也。七年前的薩爾滸之戰的統帥就是這個叫楊鎬的混人,將大明十萬大軍葬送在這荒蠻的遼東土地。
魏忠賢和孫承宗不約而同的將朱由檢的意思給理解成了高第將會是下一個楊鎬!
魏忠賢十分的不開心,面色不悅的看着朱由檢,危險的說道。“王爺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看不起公公我挑選的人手?”
反了反了!朱由檢這個小孩子是越來的越不聽話了!居然公然的與本公公作對,敢來挑我的刺!不教訓兩下是不行了!
“不不不!廠公,由檢不是這個意思!”
朱由檢被嚇到了,他是真的被嚇到了,魏忠賢投來的眼神太可怕了,這下子,朱由檢是打心底感到了驚慌和恐懼。
直到這個時候朱由檢才意識到,自己與魏忠賢現在還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之前屢次的從閹黨的手上佔到小便宜,不是因爲自己的智慧,而是人家九千歲根本就沒將自己自己這個王爺放在眼中!
這種殺氣騰騰的眼神中所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只要是你敢和我對着來,休要怪我不留情了!
一股寒意從尾錐骨寒到了後腦勺!
孫承宗替朱由檢辯解道。“老臣聽出殿下的意思了,殿下怕的是高第不會處理部下的關係吧。這個就不用擔心了,殿下想的這個,魏公公想必應該早就已經想到了吧。”
魏忠賢將殺氣收回,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是自然,本公公的眼光自然是好的,這高第若是沒兩分過人的本事,本公公也不會舉鑑他爲遼東經略。”
天啓皇帝猶豫的看着孫承宗,他是真心的不願意讓孫承宗這麼離開,本來這掏心窩的人就沒有幾個,讓孫承宗走了的話那還了得。魏忠賢見皇帝猶豫不決,於是說道。“陛下,無論孫承宗通敵是真是假,也已經弄得是滿朝武皆知,不做處罰,難以服臣心,還望陛下降罪孫承宗。”
無論是讀過多少聖賢書,涵養再好,孫承宗也有了一種想要罵孃的衝動。魏忠賢這傢伙搞不死自己這都不算完了!
皇帝想了想說道。“你說的這個也是,那就這樣吧,革除吾師遼東經略,罰三月俸祿。嗯……那就這樣吧。”
皇帝做出的所謂懲罰,讓魏忠賢聽了想吐血,這也叫懲罰?
本來就打算換掉他這個遼東經略的,這和沒說一樣。當官都已經當到這個份上了,這個俸祿有和沒有都一樣,當大官的誰靠這一丁點的俸祿吃飯呢。
魏忠賢說道。“陛下這個懲罰過於輕了,難以服衆。還請陛下加大懲罰力度。”
天啓皇帝怒了。呵斥道。“閉嘴!朕是天子,朕說的話就是法!該怎麼說話,朕自有分寸,還用不到別人來教朕!就這麼定了!”
皇帝的這一頓吼斥,將魏忠賢斥的面紅耳赤,這還是皇帝第一次生這麼大的火氣呢。這同時也擺明了袒護孫承宗的態度。
朱由檢心道。現在魏忠賢閹狗吃癟,我是要就坡下驢離開這裡,還是順勢一腳踩他一下呢?
朱由檢上前說道。“皇兄切莫動怒,臣弟也覺得這個懲罰過於輕便,理應加重纔是。”
皇帝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朱由檢。
“五弟,你也認爲吾師該死?”
不光是皇帝感到不可思議,就是孫承宗和魏忠賢也是一腦袋霧水,這廝究竟是哪一派的?究竟是站在誰那一邊的人物。
朱由檢說道。“臣弟不是認爲孫大人該死,而是通敵的這個罪名太過於嚴重了。歷朝歷代凡是通敵之罪,起碼也是要抄家斬首!”
聽到朱由檢這麼說,孫承宗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剛剛躲過閹黨這一劫,沒成想你這小子又要將老頭子往死路上逼,看來這是不弄死老子是不行了!
魏忠賢的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不錯不錯,朱由檢這個小子還是挺會做人的。
心中對朱由檢的印象不由得好了三分。
朱由檢又繼續說道。“臣弟不是要抄了孫大人的家,而是以爲這種處理方式過於不妥。不管這通敵罪名是真是假,孫大人已經戴上這頂高帽子了,即使是摘下來也比較困難。而皇兄只是罰三個月的俸祿,這個也未免是太輕了吧,這個懲罰體現不出我大明對待叛徒的懲罰力度,就是不是叛徒這也要重罰!”
魏忠賢趕緊的附和。
“是的陛下,這個確實是應該要重罰,如不重罰,只會讓百官以爲我大明刑法孱弱,助長叛敵之風!不如殺一敬百,以敬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