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頭,喝我的茶水,喝洗腳水還差不多。”賣茶老漢挺直腰桿,昏花的老眼瞬間變得鋒芒畢露,竟然是位實力不弱的修真者。
“這次發財了,十多隻小肥羊,哈哈。”老漢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把三角尖刀,看樣子是準備直接殺人劫貨。
李清山眯着眼睛看到老漢是目露兇光,神色無比猙獰,不禁是心頭突突直跳,幾乎忍不住爬起來要跑,可大腿卻被陸羽暗暗踩了一下,這才繼續硬挺住。
“先拿哪個開刀呢,就是這小子了,剛剛居然還想找茬!”賣茶老漢跨步走到衛清虛身旁,揚起手中尖刀,作勢就要砍下去。
忽然間老漢只感到身上一緊,低頭看時,只見一根三尺寬的絲帶正死死纏在腰間。
老漢驀然轉身,卻見青清已經站立起來,手掐法訣,又祭出一道光帶向他纏過來。
“小丫頭還算有點心計,可惜修爲不夠。”老漢臉色一沉,身上忽然藍光暴漲,轉眼換成一個靈氣護罩,直接將青清的白綾盪開,看來起碼也是築基期以上修爲。
就在這時,又一聲清吒傳來:“着!”
老漢忽然覺得眼前一暗,連忙擡頭,只見一方粉紅色絲帕當頭罩下,周圍數丈都在絲帕的籠罩之內。
“兩個小丫頭還挺難纏!”老漢皺起眉頭,揚手祭出把飛劍,通體湛藍,如同遊蛇般不住扭動,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估計是準備用飛劍強行撕開錦帕。
“老人家,你也躺下歇息歇息吧。”衣清雲面帶淺笑,絲毫沒有緊張之色,紅撲撲的臉蛋反倒現出幾分興奮。
老漢聽了這話心頭一驚,連忙關閉六識,可還是晚了一步,一縷獨特幽香已經悄然被吸進,老臉上帶着驚訝,身體不甘地搖晃幾下,還是一頭栽倒。
李清山長出一口氣,終於安心地將眼睛閉上。
衣清雲收起錦帕,然後向青清眨眨眼說道:“師妹,咱們先走吧,這些傢伙實在討厭,正好乘機把他們甩掉。”
“這樣不好吧,他們要是有什麼危險怎麼辦?”看着橫七豎八在地上的同門,青清倒是有些遲疑。
“嘻嘻,你就別擔心了,這個老頭估計不是師傅,就是武師伯找來試探我們,當然不會有事。”
“你怎麼知道?”
“荒郊野嶺開茶館,只要稍微動點腦子都知道有問題,何況居然還是爲築基期的高人,你覺得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衣清雲一一分析道。
“那萬一要真是壞人呢?”青清還是不太放心。
“真是壞人,不是還有兩位師伯跟隨嗎?不必我們操心拉。”衣清雲拉起青清的小手,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山路上。
“哼,這小丫頭片子,跟她師傅一樣,都是猴精。”當兩個女孩走後,賣茶老漢骨碌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指着那些如死豬一般的衆人罵道:“你們這幾個傻瓜,就罰你們在這多趟一會。”
說完順便踹了幾腳,然後徑直揚長而去,陸羽和李清山因爲躺在棚外,所以沒有得到額外賞賜。
“陸師弟,咱們是不是該起來了?”李清山這才覺得後背壓着一塊石頭,有點咯得慌。
陸羽心中暗歎一聲,李清山還是沒能沉住氣啊,剛剛放出無形波察看,這才發現那風滿樓同樣也是在裝昏,真正被迷倒的,只是那六位師兄而已。
“一羣廢物!”
一聲厲喝傳來,隨後陸羽就嗅到一股濃濃的辛辣之氣,不由打了個噴嚏,張開眼睛站起來,看到的則是滿臉怒氣的武明威。
衆人看到武明威,趕緊驚慌拜見紛紛說道。
“多謝師叔。”
“要不是師叔及時相助,弟子衆人就得遭到小人暗算了。”
“那老頭真是可惡,竟然做出這等下三濫之事。”
“給我住口。”武明威目光如刀般掃過衆人,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世道險惡,人心難測,我早就叮囑過,居然還如此大意,真應該叫你們滾回山上!”
衆人只有乖乖低頭受教的份,武明威在太清宗威望極高,脾氣也最大,自己做錯了事,又有誰敢多嘴半句呢。
正說着呢,遠處過來幾個身影,正是辛明鏡帶着悄悄走人的兩個女弟子回來,邊走邊說道:“你們啊,沒一個叫人省心!”
衣清雲不服氣,鼓着小腮幫和師傅撒嬌:“師父,還不是你和武師伯找人來試探我們,不然路上哪有什麼危險?”
衛清虛等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只不過是一場戲,看向武明威的眼神都有點古怪:這不是拿我們當猴耍嗎?
“這是給你們點教訓,要是真正遇到險惡之人,設下的套子比這個還厲害十倍。”武明威一瞪眼,衆人立刻低眉順眼受訓,不過心裡多少都有點不忿。
“咦,你是誰?”掃了一眼風滿樓,武明威沉聲發問道。
“晚輩風滿樓,乃是一介散修,正好與貴門弟子機緣相投,所以結伴同行。”風滿樓恭恭敬敬地說道。
“哦,不錯不錯。”武明威頗爲玩味地點點頭。
隨後又將衆弟子好好教訓一番後,武明威和辛明鏡這才飛身離去,衆人是面面相覷一陣,還是在衣清雲吆喝下,繼續踏上征程。
經過這番挫折之後,衆人原本目中無人的自大也收斂許多,算是埋頭趕路,一口氣走了一天一夜,這纔在一個小鎮停下休息。
鎮子並不大,稀稀落落有百來間屋子,路上也是冷冷清清,酒館倒是有一家,只不過門庭稀落。
陸羽一行人當下都進了酒館,小夥計見了連忙出來擦抹桌案,端茶倒水,張羅着點菜。
陸羽店裡也沒有其他酒客,空桌不少,就和李清山在另外一桌坐下,而青清也隨着坐過來。這三個人是同一批弟子,倒也不算生疏。
幾杯酒下肚,衆人心頭尚存的一絲陰霾就隨着酒氣蒸發掉,氣氛又活躍起來。
話題漸漸轉到各自修爲上來,有風滿樓在旁邊稍稍挑逗,張清城等人就開始互相吹捧起來,大有修真界除了太清,別無他宗的架勢!
酒館掌櫃在一邊聽得是兩眼發愣,原本灰敗的神色陡然有了一分神色。
就在衆人喝得酣暢淋漓,說到口吐白沫之際,外面忽然涌進一羣人,進來以後直接是呼啦啦跪倒,紛紛乞求道:“各位仙長大慈大悲,救救我們吧!”
一聲“仙長”叫得張清城得意洋洋,索性擺起仙長的派頭,一臉正色說道:“諸位趕緊起來,有什麼事好好說?”
陸羽默默掃了那些人一眼,年歲有老有小,相貌都挺淳樸,心中不由暗自盤算:這會不會是武師伯又想出什麼考驗?
“各位仙長,你們要是不答應,我們就決不起來。”跪在最前面的那人養得倒是不錯,白白胖胖,穿着件綢緞長衫,看來是領頭的。
張清城猛得一拍桌子,酒杯都跳起老高,喝問道:“叫你起來,就趕緊給我痛痛快快起來說!”
他這麼一發火,衆鄉民都戰戰兢兢地起身,還是那個領頭鼓足勇氣上前說道:“仙長,我們這鎮子裡面鬧鬼,天天晚上都有小鬼來勾人魂魄,搞得鎮裡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舉家遷徙逃難了,總算是天可憐見,讓衆位仙長大駕駕臨,一定得幫幫我們,渡過此劫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附和道:“還望仙長大發慈悲!”
“仙長幫幫我們吧!”
“我們不想走啊,仙長,求求你們了!”
捉鬼?張清城不由扭頭看了衣清雲一眼,到底幫不幫,這事他可做不了主。
“哼,我們這一界哪有什麼鬼魅妖孽,分明是有人裝神弄鬼,我們修道之人決不能袖手旁觀,懲惡揚善,也是順應天意。”衣清雲聽了,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說道。
衆人見衣清雲這麼說,都是一副勇者無畏,躍躍欲試的神色,看得陸羽有點無語:這些傢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爲自己都是得道高人了。
那羣鄉民聽了,頓時一片喜色,再次跪倒一片,磕頭不止,這讓陸羽忽然想起幾年前衣清雲出現在望潮鎮的情形。
陸羽不由得暗自感慨:世事果然難料,想不到幾年之後,我也會成爲凡人眼中的“神仙”,只是這個神仙恐怕不那麼好當。
吃過飯休息片刻,諸位大仙都提着寶劍,一臉亢奮地到外面捉鬼,陸羽則想進房躲個清閒,卻聽得衣清雲在下面招呼他:“陸師弟,你也來看看吧。”
沒辦法,既然帶頭的點名,陸羽也只好隨着她一起來到鎮外,此時已經是明月高懸,星斗滿天,夜幕漆漆,萬籟俱寂,唯有陣陣夜風出來,倒也挺舒服。
“陸師弟,咱們修爲淺薄,只能算是跟在諸位師兄師姐後面湊數圖熱鬧了。”李清山從旁邊湊過來,小聲嘀咕道。
陸羽點點頭,然後悄悄展開無形波,留意周圍情況,他可是打定主意,要是有什麼不對頭,趕緊閃人,絕不會跟在這幫狂妄的師門同伴後面找麻煩。
鎮子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就連阿貓阿狗都沒有聲響,陸羽覺得是有些情況的確詭異,有時候,動物感覺要比人還靈敏。
忽然,無形波捕捉到一陣詭異的靈力波動,陸羽心中一凜:來了!
片刻之後,衣清雲也低喝道:“大家小心,那鬼怪出來了。”
衆人立刻握緊手裡利劍,有的甚至還祭出法寶,一時間是華光四射,在黑夜之中,衆人身形顯得分外醒目。
衣清雲不由皺起眉頭,惱喝道:“你們急什麼?”
這些太清弟子不由面上一紅,幸好在黑夜之中,也沒有人注意。
雖然剛剛答應得頗爲爽快,但是真正遇敵,衆人心裡也沒底,不知道對方深淺啊。
咔嚓,咔嚓——
一聲聲刺耳的生澀摩擦聲從遠處漸漸傳來,在黑夜之中,聽得格外分明。
衛清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隨後低聲咒罵一句:“媽的,好涼的夜風。”
聲音越來越近,極大地折磨着每個人神色,陸羽目光掃了掃周圍同門,除了衣清雲和青清之外,其他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一股無形的陰寒之氣是越來越重,一個白色身影也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是具骷髏!”衛清虛看清楚白影真面目後,忍不住驚呼。
通體白骨嶙峋,體型頗爲高大,漆黑的眼眶隱隱泛起兩點幽藍磷火,踏着不慌不忙的步子,彷彿剛剛從地府冥域中而來。
那陣陣咔咔聲,就是它周身關節摩擦時發出的響聲。
“噠噠噠——”一陣隱隱撞擊聲傳來,似乎是有人牙齒在打顫。
這些太清弟子一向足不出戶,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太清宗,最多也就是同門之間比試切磋而已,又何曾見過這樣詭異的情景,未曾交手,心下先怯了。
“衣師姐,你看怎麼辦?”衛清虛嗓子發乾,說話的聲調也變得十分怪異。
衣清雲臉色一冷,雙腳一蹬,真如朵白色輕雲般騰空而已,向白骨骷髏掠去,雙手籠罩一片赤紅,在夜空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對付這一類屍骸鬼怪,三昧真火最是有效。作爲隊伍裡唯一一個築基期者,衣清雲總不能讓其他師弟貿然去試深淺,只能率先出手迎敵,何況也只有她才能夠使用真火。
只不過衣清雲並不知道,在後面還隱藏着陸羽這樣一個怪胎,擁有更加邪門的冥火
突然,讓衆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隻白骨骷髏停下腳步,猛然轉過身向來路狂奔而去,真叫人懷疑它那身白骨會不會跑散架。
經過片刻的目瞪口呆之後,太清弟子們頓時發出興奮的吶喊,從後面追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