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娘子聽到要她發陰誓,駭然大驚。
一般的鬼都不敢隨便發陰誓,因爲一旦違背自己發的陰誓,會遭陰雷轟頂。
聞香娘子猶豫許久,到底不敢違背樓湛天的命令,發下了陰誓。
“儘快行動!”樓湛天拋下這句話,就和我們母子一起離開聞香閣。
我們在客棧稍做休息後,就回陽間,秦少軒的毒不能拖太久。
回陽間的速度比來時快,縮短了不少時間,來回、與在瀾因城待的時間,加起來一共七天,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
途中,我們一路無言,到了陽間之後,直往雷山鎮的住處。
我們提前歸來,讓我媽他們很意外,秦少蓉激動過後,覺得不對勁。
這些天,秦少蓉憔悴得不成樣,她拉着我的手,顫不成聲,“阿音,你們這麼快回來,是不是沒拿到?”
我心酸得眼淚差點決堤而出,“少蓉,拿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哥有救了。”秦少蓉終於破涕而笑,只是笑得很苦澀。
韓雲卿上前扶住她,心疼說,“少蓉,舅兄有救了,你也該好好休息。”
我以爲秦少蓉會推開韓雲卿,但她沒有,說明他們的關係已緩和了許多。
這時,鬼大夫把拿來的詭柳樹汁、屍魂香檢查好了,確定沒有問題。
“大夫,快點救秦大哥吧。”我催促道。
看着靜躺在牀上、如同徹底死亡的秦少軒,我心裡鈍鈍地發疼。
“好!”鬼大夫頷首,點名要幽夜和樓湛天協助他,其他人先離開房間。
因爲用詭柳樹汁清除深入秦少軒體內的毒素之際,得用鬼力疏散。
走到門口時,我頓住腳步,“大夫,能不能抹去秦大哥與我有關的記憶?”
鬼大夫說過用了屍魂香後,秦少軒會留下後遺症。
具體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鬼大夫也說不準,可能是身體有落下缺陷,也可能會失憶。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一定會留下後遺症,我寧願秦少軒失憶,單單失去與我有關的記憶。
鬼大夫直皺眉,良久,嘆息說,“我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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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特別是還得用屍魂香,幫秦少軒連薰七天七夜,才能喚醒他的魂魄。
我們一衆人鬼,在房間外,連等了兩天,他們都沒踏出房間半步。
在場大多是鬼,唯獨我、春草婆婆祖孫、秦少蓉和韓雲卿是人。
我有道行在身,倒可以支撐,其他人都熬不住。
春草婆婆祖孫早早就去休息,而秦少蓉堅持要等秦少軒被治好的那一刻,怎麼都不肯離開半步。
看她連穩站着的力氣都沒有,我不得不把她打暈了,讓韓雲卿送她回房休息。
在第七天後,秦少軒所在的房間,門終於開啓了。
率先走出來的是幽夜和樓湛天,他們面上都帶有疲憊之色。
“湛天,秦大哥,他怎樣了?”我疾步走到樓湛天面前。
樓湛天似滿懷心事,未立即回答,我的心突然疾跳如鼓,既激動、又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倒是幽夜不忍我着急,先開口,“他沒事了,關於你的記憶也抹去了。”
聽到治好秦少軒的消息,我喜極而泣,但想到他的記憶中,從此不再有我,說不難過是假的。
這種難過不帶有其他情感,純粹是基於我們曾是很好的朋友,竟走到了這種地步。
要是秦少軒沒有愛上我,只把我當成朋友,那該多好。
經歷了這麼多,我們終究淪爲陌路人,連朋友都做不成,想想就覺得傷感。
但這樣的結果,對大家都好,願他今後一切安好,能找到愛他、懂他的人,攜手共度餘生,不再爲情困苦。
“阿音!”樓湛天嘆了口氣,把我擁入懷裡。
他輕拍着我的背,以無聲的方式安慰我。
秦少軒休養了十來天,終於醒了,徹底忘了我。
聽到他已醒的消息,我和樓湛天便搬出去,以免讓他看到我。
他的記憶剛被抹去不久,要是看到我,說不定會想起什麼。
至於幽夜、和我媽他們,秦少軒原本就沒見過他們,只當是他們救了他。
秦少軒醒來後,又休養了幾天,情況稍好些,秦少蓉和韓雲卿就帶他離開雷山鎮。
他們走的那天,我和樓湛天站在暗處,遠遠遙望着,目送他們乘坐的車遠去。
“湛天,這世間的事——”我苦笑一聲,未把話說完。
“別多想。”樓湛天道,摟着我回到住處。
秦少軒忘了我,最高興的莫過於他,只不過見我情緒低落,他沒有表現出來。
我們剛進了屋,和我媽迎面碰上,我媽說,“秦少軒把手錶落下了。”
我媽在收拾秦少軒他們住過的客房,在秦少軒的房間裡撿到一塊手錶。
“外婆,什麼是手錶?寶貝要看看、要看看。”
寶貝在我懷裡扭來扭去,嚷着要看秦少軒的手錶。
我媽原本要讓兆巖追上去、把手錶還給秦少軒,寶貝要看手錶,只好先給他看了。
寶貝接過手錶,好奇地翻來翻去,還把小手往裡面套。
可惜他的手太小了,戴得鬆鬆垮垮,他咯咯直笑,撒嬌說,“媽媽、媽媽,寶貝也要、給寶貝買嘛!”
爲了讓我答應買手錶,寶貝撅起小嘴,猛親着我的臉,親得那叫一個響亮,塗得我滿臉都是口水。
“好啦、好啦,媽媽給寶貝——”我哭笑不得,剛要應下,就瞥見手錶內側刻有幾個小字。
我從寶貝手裡拿過手錶,細看刻在內側的字,竟是‘譚音,畢生所愛!’
“不用還他了!”樓湛天臉色瞬黑如成鍋底般,作勢要毀掉手錶。
我心裡滋味難明,仍阻止樓湛天,“把字抹去就好。”
最後,樓湛天施法把手錶內側的字抹去,由兆巖送還給秦少軒。
過了兩日,我心情漸好,被寶貝纏得沒辦法,只好和樓湛天帶他去買手錶。
寶貝的手太小,哪有適合他戴的手錶?我便買了一個兒童手錶,給他玩。
我們一家子玩到很晚,剛準備回家,兆巖就神色慌張地找來,“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