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媽媽怎麼樣了，她有沒有被壞人抓走？”
我剛一回到宿舍，軒軒就着急地問，他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果不仔細看，甚至不會留意到他。
我趕緊坐到牀邊，按住他。
“軒軒，別擔心，媽媽沒有被壞人抓走，不過，她受傷了，正在修養，所以沒來看你。”
“媽媽受傷了？嚴不嚴重？肯定很痛的，姐姐，你帶我去找媽媽好不好？”
我按着軒軒着急地想要起身的身體，眉頭微皺地看着他。“軒軒，你是不是聽話的好孩子？”
我的語氣有點重，軒軒似乎嚇到了，他看着我，乖乖地點頭。
“軒軒，你已經是小男子漢了，有自己的想法，姐姐不會欺瞞你。今天的壞人，是來抓你的，他們要把你從媽媽身邊抓走，你留在姐姐這裡，他們找不到你，自然不會傷害媽媽。如果你一定要去找媽媽，到時候壞人來找你，又會傷害媽媽了。你想想，對不對？”
軒軒看着我，小臉繃緊，嘴巴扁着，很委屈，卻固執地不肯哭出來的模樣。
好一會兒，軒軒點點頭。
“姐姐，我明白了，我先不去找媽媽，讓她安心養傷。不過，姐姐，我在你身邊，壞人來了，會不會也打你？”
我點頭。
軒軒咬咬嘴脣，坐起來就要下牀。
“軒軒，你做什麼？”
軒軒一邊下牀，一邊低聲說。“壞人要抓軒軒，如果留在姐姐這裡，他們會傷害姐姐的。軒軒不想連累姐姐。”
我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些發燙。
這個孩子，才一點點大，就已經學會體諒別人。
他剛剛想的，是我會受到傷害。這樣善良的孩子，我之前怎麼會擔心他會心性改變呢。他不會改變的，他會一直這樣善良下去。
我攔住軒軒。
“軒軒，姐姐有個辦法，可以讓你跟在姐姐身邊，別人發現不了。不過，如果你答應的話，以後你就要經常跟姐姐在一起，姐姐去哪裡，你就要去哪裡。以後，可能很長時間看不到媽媽，你願意麼？”
軒軒停住，明明是童稚的臉，卻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
“姐姐，軒軒如果還跟在媽媽身邊，仍然會有人來抓軒軒，傷害媽媽，是不是？”
看着軒軒眼底的脆弱，我很想否認，可是，不行。
我點點頭，沒說話。
軒軒低下頭，嘴巴扁了扁，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軒軒……”
我想安慰他，可是，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說辭能夠開解他。無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現在的情況。
“姐姐，如果我跟你走了，以後可不可以回來看媽媽！”
“當然了，只要姐姐有時間，就可以帶軒軒回來，好不好？”
軒軒點點頭，小小的人，一臉的堅毅。“姐姐，我同意跟你走。只要能讓媽媽好好的，軒軒會堅強的。”
“乖孩子！”我讚許地揉了揉軒軒的頭。
讓軒軒端正地坐好，我按照黎清宛腳給我的方法，喃喃唸叨了一會兒，然後，狠狠心，一口把右手中指咬破了，用鮮血畫了一個奇異的符號。
符號是虛空畫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可以
這樣畫畫。
明明是血液，可是，畫出第一筆的時候，就好像變成了能夠浮空的固體一般，停滯在半空中，直到我一個奇異的符號畫完，都還好好地懸在半空。
隨後，血色的符號亮起耀眼的光芒。
光芒一閃，整個符號就變成了一道光，飛到了軒軒的面前，落在他的額頭上，隨後，便消失了。
軒軒一直看着我的動作，直到光芒沒入額頭，也沒有絲毫的反抗。
隨着光芒消失在軒軒的額頭，我跟他之間，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心靈感應產生。
“軒軒……”
我叫他，但是，卻不是叫出聲音來，而是在心裡叫。
軒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怪異地看着我。“姐姐，這是怎麼回事，我腦子裡怎麼會有你的聲音？”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軒軒的頭。
這一次，觸摸的手感更像是碰觸到了真實的實體。
“軒軒，那是因爲，姐姐說的方法成功了。簽訂了這個契約之後，從今往後，我們兩個就可以這樣心靈溝通了，好不好玩？”
軒軒眼睛發亮地點頭，也沒開口，聲音卻在我心裡響起。
“姐姐，好神奇啊，我不知道還能這樣的。”
我忍不住跟着軒軒相對而笑，心裡很滿意契約的效果。
不僅是因爲能夠讓我和軒軒有心靈感應，更因爲契約簽訂之後，原本已經變得透明的軒軒，又一次變得凝實起來，甚至，比我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更凝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一樣。
當然，這只是我的觀感，其他人還是看不到他的。
而且，似乎隨着契約完成，軒軒身上陰冷的氣息減少了很多。
至於軒軒的容身之地，我之前就已經想過了，就是夜封玄送給我的月牙兒玉。
軒軒說過，月牙兒玉上有讓他恐懼的氣息，但是，他依然能夠來找我，沒有像其他鬼類那樣，被月牙兒玉嚇得狼狽逃竄。
以前我不明白爲什麼，還以爲是軒軒對我沒有惡意，所以月牙兒玉對他的驅趕作用不明顯呢。
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爲軒軒是天嬰鬼胎，也是特別的，所以纔對月牙兒玉不那麼抗拒。
現在跟我簽訂了契約，跟我有心靈感應，我想，月牙兒玉應該不會排斥軒軒。
“軒軒，你試試能不能附身在這個月牙兒玉上，如果你能附上去的話，姐姐相信，那些來找你的壞人，一定沒辦法輕而易舉地找到你的。”
軒軒對月牙兒玉還是本能的有些恐懼，看着月牙兒玉的眼神，有點抗拒。
不過，他對我是信賴的，現在跟我簽訂契約，無形中，對我更是有些依賴。
所以，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月牙兒玉。
我手裡握着月牙兒玉，心裡暗暗地念叨。“月牙兒玉，我知道你是靈物，這是我的弟弟，以後會跟在我身邊，你讓他寄身於你，和我一起，受你的保護！”
軒軒的手碰到了月牙兒玉，月牙兒玉散發出淺淺的銀色光芒，一閃，就把軒軒吸進去了。
我驚愕地瞪圓了眼睛，雖然想過有可能會成功，但是，卻不如親眼看到覺得神奇。
和小包子鑽進我身體裡一樣神奇。
“軒軒，能聽到姐姐的聲音麼？”
我在心裡默默地問，然後，就聽到了軒軒回答。“姐姐，可以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銀色的光芒一閃，軒軒又出現了，滿臉興奮地抓住我的手，輕輕地搖晃着撒嬌。
“姐姐，這裡好大啊，有很多房子，還有一個大大的果園。姐姐，可以讓媽媽跟我一起住進去麼？”
我猶豫了一下，搖頭。
“軒軒，這個月牙兒玉，是別人送給姐姐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讓你住進去，已經是姐姐不對了。而且，你住進去，就要跟着姐姐走，媽媽肯定不願意的，如果她也跟着姐姐走了，就剩下爸爸一個人在這裡，會很孤單的。”
軒軒神色黯然地低下頭，嗯了一聲。
“姐姐，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問這樣的問題了。你說的對，我已經走了，如果媽媽再走，就剩下爸爸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如果爸爸也能看到媽媽就好了，那樣，他們兩個就都不會孤單了。”
我沒有回答。
這個想法多麼美好，我也希望能夠這樣，可是，人鬼殊途。
四個字，道盡了多少酸楚。
“姐姐，我藏在裡面，別人是不是就發現不了我，那你能帶我去看看媽媽麼，我很擔心她。”
“可以，不過，要等幾天。今天壞人剛剛來抓你，很可能他們還沒有離開，現在過去找媽媽，太危險了。等過幾天，他們離開了，媽媽的身體也好一些了，姐姐再帶你去找，好不好？”
軒軒乖乖地點頭，身形化作一抹流光，進入月牙兒玉。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麼順利地解決了軒軒的事情。
就在兩個小時前，我還在擔心軒軒會被人抓走，現在，我就已經把他納入了我的保護範圍。
“夜封玄，看來，我要好好的謝謝你才行呢。如果不是你送的月牙兒玉，我都不知道要讓軒軒附身在哪裡……唔，怎麼謝你好呢？”
我喃喃自語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晚的學術性討論。
臉上有些發燙，我烹煮臉頰。
“這個感謝方式太色了，不行，否決！”
我自語着否定了剛剛腦海裡冒出來的想法，臉上更燙，感覺打個雞蛋上去，就可以直接煎熟了。
“娘子，爲夫覺得，你剛剛想的這個感謝方法不錯。”
安靜的宿舍裡，原本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這會兒，卻突然響起夜封玄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轉身，就看到某人笑吟吟地倚靠在陽臺門上，眸子流光溢彩地看着我。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衝口問。
夜封玄身形一閃就到了我面前，伸出雙手，不由分說地把我抱到了他懷裡，低下頭，冰涼的脣靠在我的脣邊，低聲說。
“就在你剛剛自言自語着要怎麼感謝我的時候……”
額……
我腦子裡轉了一下，想到剛剛自言自語的前前後後，臉上的熱度逐漸蔓延開來，向着脖子和耳後蔓延。
某人明顯看戲看得很歡樂，眸子裡蘊着深邃的笑意，凝着我，靠在我耳邊曖昧地撩撥。
“娘子，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就好好感謝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