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山丹丹花
槐‘花’的亡魂出現後,狗蛋顯得很‘激’動,朝着空中就撲,可是撲過去後抓了個空,但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依舊很亢奮。
槐‘花’也朝前飄了兩步的距離,一人一鬼此時幾乎是貼着臉面。
看這情形,狗蛋似乎是能看的見槐‘花’的亡魂。不知道是狗蛋天生有天眼或者‘陰’陽眼能看得見所有的鬼,還是就僅僅只能看的見槐‘花’一個人的亡魂。
如果狗蛋有天眼或者‘陰’陽眼,那麼日後跟我們合作倒可以做掙點錢。
這個家太窮了,本來狗蛋是唯一的勞動力,可他中了邪半瘋半醒,以至於無法勞動,使得本來貧窮的家庭雪上加霜。我想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讓狗蛋物盡其用!
搞清楚了情形,既然是槐‘花’的亡魂,而且魂魄氣息很微弱,是完全不具有攻擊人的特‘性’的。我想狗蛋是因爲長久和亡魂接觸才導致他變得有些瘋癲。
他們夫妻情深,槐‘花’死後亡魂不肯散去,一直停留在這個家裡,本來並無惡意,可是就是這無心之過導致這個家更加的不幸。
不論如何,這次不能用強硬的辦法,必須得把槐‘花’的亡魂送走才行。我將我的想法說給衆人聽,我的計劃就是明天找個藉口讓狗蛋出去溜達,晚上不要讓他回來,等到了11點的時候由我來燒黃紙信將槐‘花’引出來,再跟她溝通,將她送走。
之後再將實情告訴給狗蛋,到時候他病好了,一切就都沒事了。老人家不太懂這些,只是一直不停的點頭說全憑我做主。
次日一大早,我們都還沒睡醒,外面一陣吵鬧聲將我們從夢中喚起,走到屋外,只見狗蛋揮舞着鐮刀在空中‘亂’舞,他的臉變得有些口眼歪斜。
很明顯,昨晚和槐‘花’見了一次面後,又受到‘陰’寒之氣的影響導致他有些像中風。他一邊胡‘亂’的舞者鐮刀,一邊腳下挪動着,這時走到了牆邊。
狗蛋力氣很大,鐮刀割在土牆上頓時掉落下來不少的土塊,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土牆被削掉了一截。
手上的鐮刀揮舞的那麼有力,根本沒人敢上前去阻止。他‘女’兒見到此情景嚇得一直哭,我和張宇在一旁不停的喊他,希望他能聽到我們說話,能早點清醒過來。
他足足瘋了有半個小時才停下來。我和張宇急忙衝過去就奪他的鐮刀,他想反抗,我朝他後脖子的風府‘穴’上用力錘了一下。
可能是用力過猛,竟然一下將他打暈了。我們將他擡回房間,用力掐他的人中,過了半晌後他醒了,睜着圓眼一臉茫然的看着我們。
問他有沒有事,他說沒事,我們鬆了口氣。說過早飯後,張宇帶足了乾糧,把狗蛋騙出去,晚上12點之前別回來。
接下來,我開始準備,先問她們的‘女’兒田楊柳跟她母親生前在一起的一些事情,然後將這些事情都用簡短的話語寫在黃紙上,再將電腦搬到狗蛋的房間,這次我得親眼看着監控纔好做出判斷。
事情很快就做完了,距離晚上還有很長時間,我閒着無事就陪田楊柳玩,我發現她除了會唱歌外,別的什麼都不會玩,而且一個字也不認得。
如今5歲的年紀正好該上幼兒園了,可惜家貧如洗。
我決定了,這件事情結束後,我得給她些幫助,雖然我的工資不高,但我和張宇湊一湊,應該能供她上一年的幼兒園。
熬到晚上,我將黃紙放到火盆裡燒,然後盯着監控看。槐‘花’的亡魂很快就出來了,我扭頭朝身後亡魂出現的地方一看,嚇了我一條。
沒想到我竟然用‘肉’眼看到槐‘花’的亡魂了!我‘揉’了‘揉’眼睛,確認我沒有看錯,又再看了看監控,再看看空中,這一次是真的看到鬼了!
這情形就只有一個解釋,黃紙信是引槐‘花’出來的媒介,不管是誰燒,都能將槐‘花’引出來。看來狗蛋並不是有天眼或者‘陰’陽眼。
此時我能清楚的看到槐‘花’的臉,比上一次在攝像頭裡看到的要清晰的多,面部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
槐‘花’見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丈夫,表現的有些驚慌,想說話卻是啞巴,只見她手指動了動,我看到桌子上放的幾張沒有寫字的黃紙上緩慢的出現了字跡。
“你是誰?我丈夫呢?”槐‘花’在紙上寫到。
“我是來送你走的,你留在這個世間給他帶來了不幸!”我在紙上快速的寫着,寫完後將紙燒了。
槐‘花’寫道:“走?去哪裡?這裡是我的家!”
見她沒有走的意思,可能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我便寫道:“如今你已經死了,你的靈魂留在家裡給這個家帶來了不幸,你丈夫已經中邪變得像是羊癲瘋。”
槐‘花’顯得很慌張,看這情況她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卻不願意承認,有點自欺欺人。她依舊不提,在紙上寫道:“我捨不得我的丈夫還有孩子!”
她如此留戀塵世,我幾乎有些心軟,真想不再去勸他。可是不去勸,這一家人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我狠下心來寫道:“你那白髮蒼蒼的公婆誰來照料,你那年幼弱小的‘女’兒誰來撫養,你看看這個家一貧如洗,你還忍心再給他們添麻煩嗎?”
寫到這裡,我有點哽咽想哭,我怎麼也忘不了剛進這個家‘門’的時候,那對白髮蒼蒼的老人老淚的模樣。
槐‘花’目無表情,看着我寫的字良久沒有動靜。
“難道你的心就是鐵打的?大家都說你善良,爲什麼你只爲自己着想?你忍心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對的起你的公婆,你的‘女’兒嗎?你應該走,你再不走,你丈夫會死,誰來照顧你‘女’兒?”
我顯得有些‘激’動,淚水忍不住滴了兩滴下來,一口氣寫了這麼多,將一大張黃紙燒了下去。
槐‘花’開始猶豫起來,我見她有點動搖,便趁熱打鐵,將之前寫好的她們一家三口的往事一一燒給她,最後再寫道:“你也希望你的丈夫平安,‘女’兒漂亮有出息,那麼你就應該去屬於你的那個世界,來世投胎後再做他的妻子!”
最終,槐‘花’答應了,在紙上寫:“那就送我走吧!”我急忙將香燭紙錢拿出來點上,將槐‘花’送到了屬於她的那個世界。
忙完這些,我將溼潤的眼睛擦乾,免得被人看到笑話我。走出房間後告訴老人家和小‘女’孩事情已經處理完了。老人家又是老淚的說了許多感‘激’的話,這一次非要給我跪下,我怎麼也不答應,硬將兩個老人扶起來。
張宇和狗蛋晚上快1點的時候纔回來,張宇到別家借了條大狼狗,兩人跑山裡抓兔子去了,回來帶着兩隻野兔。老人家晚上就將兔子剝了,準備明日一早給我們做頓好的。
夜裡入睡時,我調好了茱萸膏‘藥’給狗蛋貼上,又給他在風府‘穴’上按了按,睡一晚上他的情況就會好多了,他身子強壯,再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痊癒了。
次日一早,我把送走槐‘花’亡魂的事情告訴狗蛋,狗蛋聽着聽着就流下了淚,說道:“我其實也知道自己中邪,可我就是捨不得放下她,所以才總在晚上燒紙信引她出來,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管用,生前我們就是通過寫字來‘交’談,她死後我就想到黃紙是燒給死人的,便就這麼寫着燒給她,多燒了幾次後,誰想到竟然真的將她引了出來。”
狗蛋邊哭邊說着,竟然沒有口吃結巴,可見這些話他是憋在心裡很久了,想了很多遍了,用情至深!
吃過飯後,狗蛋說要去給槐‘花’掃掃墓,我和張宇有點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路上不停的勸他節哀,不要悲傷,更不要做傻事。
狗蛋卻壓根不理會我們,一邊走一邊用悲壯的歌聲唱着《信天游》
大雁聽過我的歌,小河親過我的臉,
山丹丹‘花’開‘花’又落,一遍又一遍,
大地留下我的夢,信天游帶着我的情,
天上星星一點點,思念到永遠。
槐‘花’的墳墓前‘插’着一大把山丹丹‘花’,‘花’早已經枯萎,只剩一根根頹敗的‘花’杆。
這些山丹丹‘花’是狗蛋在兩個月前‘插’在槐‘花’墓前的。
那個時節正是夏季,山丹丹‘花’盛開,十分顯眼。如今‘花’落凋零,再不見那份鮮‘豔’。
狗蛋唱着唱着就哭了起來,說道:“槐‘花’,我又來看你了,‘花’謝了,明年等夏天的時候我再摘一大把送給你,你還記得我們頭一次說話時的情景嗎?我送你一大把山丹丹‘花’,你害羞的接着,我說這是給你的定情‘花’,你點頭答應了,我們這才成的親。楊柳今年都5歲了,我打算明年去送她上學,你要是想我們了,就來看我們,我們會時時的給你寫信。”
狗蛋將墳上的荒草清理乾淨,從籃子裡拿出祭品拜祭,裡面有一大疊的黃紙信,都寫的滿滿的,狗蛋一張一張的慢慢燒。
山歌成就了他們的緣分,山丹丹‘花’成就了他們的姻緣,黃紙信見證者他們的愛情永世不渝!此情此景,我再一次的哽咽,眼眶溼潤起來。
上完墳後,狗蛋又一遍接着一遍的唱着歌。
我低頭向山溝,
追逐流逝的歲月,
風不見茫茫滿山谷,
不見我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