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往前移。
密林中。
隨着魔宮蠅增多,周圍的蟲淵氣息,越發強烈起來。
一股莫名的變化出現。
樹幹,樹枝,樹葉表面,不知何時,悄然浮現出一些淡綠色透明水泡。
有些水泡,甚至可以飛離附着物,短暫滯留半空,但很快破碎。
此時,魔宮蠅數量,已然達到最大值,凝成一片灰綠色雲朵。
隨後,雲朵猛地向下一撲,附着在屍首上。
通過魔蟲視角,謝必安可以清晰看見,魔宮蠅是怎麼一片一片,將屍首撕裂的。
很快,張元青屍首便消失不見。
原地只留下幾件空衣物,與幾根黑色長髮。
當然,那些黑色長髮,正是寄生魔蟲。
對這種情況,謝必安倒不怎麼驚訝。
按照蟲書記載,魔宮蠅復活之物,就只包括宿主。
對宿主身上其他生命,比如寄生蟲之類,肯定是無視的。
蠅羣蠕動着。
漸漸聚成一副人形。
將撕裂肉塊,從蠅腹吐出。
眼見的謝必安還看見,那些肉塊表面,隱約泛出熒光。
不一會,張元青的身影,重新出現。
此時,他身上傷勢,已然完全恢復。
謝必安皺眉沉思着。
他對魔宮蠅的離開方式,產生了興趣。
重新聚合肉身後,魔宮蠅便一個個消失。
就像它們出現一樣,它們消失時,同樣詭異莫測。
但謝必安卻知道,那些魔宮蠅並未消失,而是重新返回至蟲淵。
而他的興趣點,也正在此處。
“召喚出的‘蟲’,還能回到蟲淵?這與張元青不依靠任何祭品,就召喚出魔宮蠅有關嗎?”
謝必安心中念頭四起。
但很快,他便將雜念按下。
這些都只是猜測,要驗證,還得等他抓住張元青再說。
重新連接魔蟲。
謝必安一怔,隨即笑了笑。
“果然,後遺症出現了。”
魔宮蠅雖有復活之能,但存在危險。
復活過程中,魔蠅會將獨屬“蟲”的力量,灌入宿主體內。
但這些“蟲”力,卻並非地表生命所能承載。
一次兩次還好,但若超過三次,隱患便會出現。
宿主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復活中,緩慢變成“蟲”!
張元青緩緩睜開雙眸,眼睛傳來的異樣,讓他不由一怔。
“我的眼睛……是怎麼了?”
在他視野中,眼前之物,皆蒙上一層淡綠色薄紗,看不太真切。
張元青下意識伸手,想要揉一揉眼睛。
但他身體又是一僵。
“我的手!”張元青驚叫道。
他的手也發生了大變樣。
臂長,只有原先一半長短,臂粗也是如此。
張元青彷彿想到什麼,顫抖着往下看去。
果不其然,他的腿也是如此。
張元青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經過半柱香時間的心理鬥爭後,他重新恢復冷靜。
“這應是復活後遺症,我之前還以爲,不滅之蠅的復活,是無需代價的,這才肆意使用,但現在想來,我還是太年輕,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沉默良久,張元青緩緩從地上站起。
手腳短了一半,但軀幹沒有變化,讓他做這些事之時,頗不適應。
張元青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自身,這才重新睜開眼眸。
“我身上氣息,也有所改變,與不滅之蠅有些類似,與正常人族比,更差了許多,若我現在回宗,不說我這幅模樣,就說氣息異變一事,都難以解釋,他們說不定會以爲,我是被妖鬼取而代之,到那時,來個降妖除魔也不一定。”
張元青沉思着。
“天師府我不能再回去了,而且那頭骷髏妖在追殺我,如果我換做他,定會在回返天師府路上攔截,那我便反其道而行之,不往天師府方向走,往其相反方向離開。”
一邊想着,張元青一邊穿戴衣物。
至於衣物上那幾根長髮,卻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
……
張元青出了密林,便往六壬河下游方向而去。
起初,謝必安還有些疑惑。
天師府不是在六壬河上游嗎?
但轉念一想,謝必安便明白過來。
對方是怕他在回宗路上攔截。
“不回宗門也好,在宗門中,我也不便動手。”
想着,謝必安便打算斷開與張元青身上魔蟲聯繫。
知道對方目的後,他也打算行動了。
就在此時。
“咦?”謝必安驚疑一聲。
他察覺到有幾人,正往張元青方位行來。
而那些人的氣息,他也很是熟悉。
“有意思。”
謝必安想了想,決定在觀察一段時間。
……
……
或許是剛纔的異變,讓張元青感知提升許多。
在謝必安發現那羣人之時,張元青也發現了。
他連忙一個閃身,躲進旁邊樹林。
“是……許翰他們!”
……
……
不遠處。
一赤眉青年帶着兩男一女,朝六壬河上游位置而來,正是赤柳小隊。
突然,許翰停下腳步。
“就在這裡了。”
“我們四人,分四個方位,去尋火妖芝,若有發現,便發出信號。”
頓了頓,許翰猶豫道:“若有其他發現,即使不是火妖芝,也可發出信號。”
小隊中,兩個男子面面相覷。
“老大還抱期望,張元青沒死呢。”
“唉!張元青消失多久了,連我都知道,他存活的可能性不大了。”
“但老大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傷好後,他不斷接六壬河附近任務,目的我們知道,但這任務,不但報酬低下,還頗耗時間,這樣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當然,他們只用目光交流。
真要明面上說出,他們還沒那個膽子。
很快,他們四人分了開來。
好巧不巧的,許翰前進方向,正是張元青所在位置。
張元青掃了一眼周圍,咬咬牙,鑽進附近一座落葉堆中。
他精力原本集中在許翰身上。
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癢。
眼睛朝下轉了轉,竟看到一隻蜈蚣趴在他胸口。
蜈蚣約有成人拇指粗細,滿身暗紅鱗甲,散發幽光,顯是毒性不凡。
張元青臉色有些變化。
若在平時,這隻蜈蚣自然不被其放在眼裡。
只要真氣一吐,不管什麼毒蜈蚣,都只有死路一條。
但許翰正往他方位而來,張元青現在哪敢鬧出動靜,引來許翰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