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亭緩步進入石宮。
周圍的人看了他一眼,待看清他頭上戴的士兵面具及長袍背後畫的“兵”字後,便迅速收回目光,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在等待什麼。
“時間還沒到,我也休息一下好了。”
這樣想着,宮亭也如周圍衆人一般閉上了眼眸。
地宮頓時陷入沉默,一點聲音都無,安靜的甚至能讓宮亭聽見自己的心跳。
過了片刻。
腳步聲從地宮外邊傳來。
一個穿兵字袍,戴士兵面具的身影忽然走進石宮,並在宮亭旁邊停下。
宮亭微微睜開眼眸,看了對方一眼,隨後又重新閉上眼睛。
他心底卻不由一動。
“女的。”
宮亭很篤定。
因爲剛纔旁邊這個紅棋會成員停在他身旁的時候,他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細微的味道。
宮亭對自己的嗅覺可是非常自信的。
他一聞,便很快判斷出對方用的正是中洲現在最流行的一種香粉。
而會塗香粉的人,在宮亭淺薄的認知中就只有女人。
之後又過了一個時辰時間,石宮中陸陸續續的又進了幾人。
紅棋會的蟲師遍佈中洲各處。
紅棋會之主爲了將蟲師迅速聚集至地下石宮,便在中洲各個角落設置了多棵無涯木。
爲了防止被其他武者察覺,這些無涯木被特意安置在隱秘處。
但成也隱蔽,敗也隱蔽。
這些隱蔽處大多是深山老林,與人族城池相差甚遠。
就比如宮亭自己來之時陸經的山黃崖。
宮亭自認爲自己與無涯木的距離算是很接近了。
但他也走了將近三天時間纔到達,更別說其他蟲師。
這也是時間過了大半都還有人沒趕來的原因。
一天後。
在一個背後畫着“馬”,頭戴馬臉面具的紅棋會成員踏入地宮後,就再也沒人進入石宮。
巨大的轟鳴聲從四周傳出。
石宮中的衆人紛紛睜開了眼睛,望向石宮周圍。
石宮四周沒有光源,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轟鳴聲正是從這無底的黑暗中傳出。
作爲蟲師,宮亭也有幾種能對抗黑暗的淵蟲。
但面對石宮周圍的黑暗,即便他有心召喚出那幾只淵蟲,卻也是無能爲力。
因爲就在轟隆聲傳出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氣息也降臨在整座石宮。
而氣息的源頭也是轟鳴聲的源頭——石宮周圍那片流動的黑暗。
“蟲淵上位種族——幽影!”
唯有上位淵蟲的氣息,才能讓宮亭蟲竅中的下位淵蟲顫顫發抖!
即便之前已經見識過數次,但宮亭還是爲幽影的力量感到震撼。
望着周圍的黑暗,宮亭的眼眸中有興奮,有恐懼,甚至還有着一絲貪婪。
那是對更強大的淵蟲的渴望!
但很快,宮亭眼中的貪意便消逝了下去。
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很久之前就加入到了紅棋會,成爲了一名兵級蟲師。
但之後數年他的實力都未曾有過進步,一直在兵級徘徊。
如此資質的他,真能召喚出蟲淵上位種族?
莫不是召喚出來給人家當夜宵吧?
“召喚幽影這種事情,我還是想想就好了。”
宮亭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不過,幽影出現封閉石宮,也就意味着人到齊了?”
宮亭的目光在兜帽的掩藏之下,隱蔽地掃向四周。
“兩個相級,兩個馬級,兩個車級,兩個炮級,以及……四個兵級!”
宮亭的眼眸不由眯了起來。
“顏如玉果然死了!”
一般來說,紅棋會的成員之間,都是不認識各自的身份的。
唯有紅棋會之主發出召集令之時,他們纔會通過無涯木聚集到這一座石宮之中。
各自的身份,除了紅棋會之主,在無人知曉。
而宮亭之所以會認識顏如玉,也是因爲一件極偶然的事情罷了。
因爲宮亭的在明面上的身份正是託月國江州王的獨子,在一次兩國交戰期間,他與顏如玉對上了。
兩方都不是什麼弱者,打着打着便打出了真火,但誰都奈何不了誰。
最後,久攻不下的宮亭,甚至想要偷偷用出淵蟲解決對手。
但就在那一刻,他赫然也發現了從顏如玉身上傳來的那一絲獨屬於淵蟲的氣息。
兩人都很是愕然。
隱蔽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做出平手的假象退去了。
在暫時休戰的時候,顏如玉忽然派出淵蟲,約宮亭會面。
宮亭當即答應了。
經過會面,兩人終於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都是紅棋會的兵級蟲師。
從此在戰場上碰面,兩方都是有意放水。
但前段時間宮亭忽然聽聞顏如玉消失了,他派出淵蟲去永南國追尋,果真不見對方蹤影,還被宮亭發現一個意外收穫——永南國的國師萬苦竟然也不見了!
宮亭立刻將這件事上報託月王。
這纔有了後邊託月國國師拜訪永南王的事。
之後託月國大軍壓境,直接摧毀了永南王庭,而顏如玉自大戰始便一直沒有出現,宮亭這才確定顏如玉是真的死了。
如今在石宮中的見聞,不過是幫他又確認了一次罷了。
嗖!
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傳來。
宮亭下意識擡頭。
忽然瞥見三道黑芒從石宮外飛射而入,躍過衆人頭頂,隨後落至石臺之上,化爲三道身影。
爲首的是一個頭戴帥候面具,身穿帥字長袍的身影。
落後於他一步的,則是兩個頭戴仕面具,身穿仕字長袍的身影。
“參見大人!”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
就連宮亭這個平時傲才視物的王侯子,刺客也是彎下了腰,用着一種敬仰的目光望着的爲首之人。
因爲那人正是紅棋會之主,上位淵蟲幽影的飼主——紅帥!
“諸位好。”
一道溫和充滿磁性的嗓音,忽然從紅帥面具之下傳出。
聽到這道聲音的一剎,人們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的形象,卻是一個拿着書,在學堂內搖頭晃腦的教書先生。
“這次我發出召集令,召集諸位前來,是爲了最近發生的一件事……”
……
……
另一邊。
九龍山十里之外,某處竹林。
“落!”
影螭吻忽然從高空降下。
砰的一聲,謝必安微微屈膝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