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驚喜還是驚嚇？
“好的，大人，我聽從您的安排。”
“那個，維克爲什麼會在你的小隊裡？”
卡倫清楚，拉斯瑪這是在爲另一邊的事拖延一下時間，故意找一些話題聊。
在這之前，他應該是想看到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最好是下不了牀一段時間，明顯帶着一種報復的目的。
但因爲自己將維克搬出來了，他開始擔心自己會把今天的遭遇加倍報復到他的學生身上。
從這裡至少能看出來，拉斯瑪還是在意他那個學生的。
只不過維克也確實很可憐，真的是屬於在勝利前夕加入了潰敗陣營。
“大人，我感覺您應該是知道我一些事的。”
“我會看報紙。”拉斯瑪解釋道，“但我對外所知的，也就僅限於看報紙，我不能主動對外聯絡獲得想要的訊息，倒不是全因你爺爺的緣故，而是我也需要一個絕對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
頓了頓，拉斯瑪繼續道：“有些時候，比如這個……”
拉斯瑪掌心攤開，一道黑色的光束從他掌心飛向了卡倫，纏繞住了卡倫的手腕：“任何建立起來的關係都是相互的，這種關係不僅僅侷限於肉眼可見或者意識可察，信息的獲取其實也是一樣，我在這裡想要知道什麼，在外面，肯定能被有心人感應到。
呵呵，我說這些，你能懂麼？”
“類似於信仰的感知，但遠遠沒到信仰的高度？”
拉斯瑪眉頭緊皺，他本來是想用一種模棱兩可的高端話術搪塞一下卡倫，順便把時間拖延完，結果眼前這小子，竟然真的能聽懂一些自己的話。
這絕不是他這個境界層次應該能感悟到的……
這時候，再看眼前這個年輕人，莫名地，拉斯瑪開始將他和另一個人年輕時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這是，他的孫子啊。
拉斯瑪接觸過茵默萊斯家的其他人，他能感知到這些人雖然姓茵默萊斯，但他們身上已經沒有了信仰之力的土壤，他們就是普通人，且只能當一個普通人。
可伱就算是將茵默萊斯家當作一個純粹的審判官家族，那這個姓氏的後人靠着血脈，走入信仰之途也會簡單和容易很多，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多例極端情況。。
所以，這隻能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狄斯獻祭了家族信仰血脈，卻唯獨漏下了一個，就是眼前這個。
拉斯瑪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疼，狄斯雖然沉睡着，但他畢竟沒有死；
而眼前這個被狄斯無比看重的後人，如果真的能擁有類似他爺爺的天賦，那麼用不了多少年，茵默萊斯家就能再崛起一個讓神教頭疼的存在。
雖然是在半年多前的圍捕中，狄斯才正式凝聚出了神格碎片，但按照拉斯瑪自己的觀察，在狄斯二十五歲到三十歲時，他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個超脫的層次，這一點，也能從狄斯三具神格碎片分身的年輕分身中得到印證。
眼前這個年輕人，多少歲來着，十七歲？
腦子裡想着這些，拉斯瑪忽然感到一股由衷的憤怒！
換做其他神教，教內出現這樣的一種天才家族血脈，那真的是恨不得向整個教會圈通報的大喜事，哪怕是一向嚴格要求大祭祀出身乾淨，對教內家族對教內權力達成壟斷一直抱有警惕心的秩序神教，也無法例外。
如果狄斯願意，憑藉他一個人凝聚出三枚神格碎片的實力，進入秩序神殿後，即刻可以超越已經在神殿內存在一百年兩百年的所謂前輩，直接成爲神殿的中層，乃至於以後有可能衝擊神殿內的高層；
而他的孫子，就是這個卡倫，如果真的能遺傳他的天賦，必然將得到神教的全力培養，待遇可以和那些“大人們”的傳承者相媲美。
未來，如果他也能沿着他爺爺的步調走上去，那在進入秩序神殿前，神教爲他破例，讓他擔任一段時間的大祭祀也不無可能！
血脈，是很重要的，很多家族的血脈可以追溯到極爲遙遠的過去，甚至教內也存在從上個紀元流傳下來的血脈。
但這個東西，並不是越古老越好，反而會越古老越稀薄；
所以，並非越久遠的就一定是最好的，本時代也不是沒可能誕生出可以流傳下去的強大血脈傳承。
可偏偏，這個姓氏的老人對神殿的召喚不屑一顧，甚至在三位神殿長老出動請他進入秩序神殿時，他表現出了一種極爲直白的對秩序之神的褻瀆。
他說我們都是秩序之神的口糧，他說秩序之神餓了！
原本應該是神教的幸事，現在卻成了神教內部最不穩定的因素之一……
那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否還有挽救的可能？
如果能剝離他爺爺對他的錯誤影響，將他重新引入正途，那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完美解決了？
但這裡又出現了一個邏輯死環，他拉斯瑪要敢將卡倫的身份傳遞出去，他狄斯就敢馬上甦醒引爆兩枚神格碎片。
不過，興許可以有其他的方法。
比如……
拉斯瑪的眼睛當即亮了，是的，他的眼睛真的亮起了光，站在他面前的卡倫可以清晰地看見。
“我先借這次機會，看看你的具體實力和天賦，然後……”
話還沒說完，奧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拉斯瑪的身側，此時的她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損凌亂，身上升騰着熾熱的火焰。
“您到底是誰！快點告訴我，您到底是誰！”
奧吉發出一聲大吼，整個人衝撞向了拉斯瑪。
拉斯瑪身體周圍出現了一道棱鏡一樣的壁壘，奧吉的恐怖衝撞甚至沒辦法對這壁壘造成絲毫的顫動。
緊接着，拉斯瑪攤開手，原本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發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後，變成了一顆紫色的雷球。
“你以爲我沒注意到，你是一條冰霜巨龍，先前你想要噴吐出龍息，用熔岩來融化我就算了，這次，乾脆連火焰都整身上去了。
這是想要刻意地反自己的屬性催動力量，然後再借助我對你的打擊，來破開你體內由執鞭人親自設置的封印，好獲得自由？
呵，你不是好奇心很重想知道我是誰，你是清楚，我是本教的人，所以不會真的對你下殺手，正好想利用我當你的那把打開枷鎖的鑰匙。”
拉斯瑪的話語，讓還在不停衝擊棱鏡的奧吉大人停頓了下來，原本兇厲的神情，逐漸斂去，轉化爲一種尷尬。
她舉起雙手，開始搖頭，很是無辜道：
“您到底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呢？”
邊上的卡倫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位奧吉大人確實如她所說，她是真的將所剩不多的聰明全都放在了關鍵的地方。
只不過她的小心眼用錯了對象，當然了，如果拉斯瑪沒隱藏自己身份的話，她也不敢這麼做。
“聽不懂麼？”拉斯瑪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是啊，我是真的聽不懂呢，覺得您說話真的是好奇怪。”
“當你乖乖做秩序神教下面的一條寵物時，我認可你的身份，也能容忍你限度之內的胡鬧。
但當你不打算繼續維繫自己的這一身份，企圖脫離秩序神教去獲得所謂的自由時，在我眼裡，你的存在，就違反了秩序。
所以，根據《秩序條例》，我現在要對你進行懲處。”
奧吉：“……”
拉斯瑪身形消失，隨即，奧吉的雙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後掰去，她的雙腿也在向後被拉扯，原本她身前的火焰在頃刻間被吹散，但很快又被她召喚出了堅固的冰層來進行防護，只是冰層剛覆蓋，就開始了崩解。
她面對的，可是前任大祭祀。
雖然在狄斯的光芒裡，拉斯瑪有些暗淡，甚至可以說有些可憐，但那個人畢竟是狄斯，拋開狄斯的存在，拉斯瑪本就是屬於他那個時代的真正天才。
而且和那位泰希森大人不同的是，拉斯瑪，非常擅長戰鬥。
奧吉大人的一切防禦，在這一刻被完全瓦解，拉斯瑪的身形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紫色雷球，向着她的胸口壓了下去。
如果考慮到奧吉大人的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拉斯瑪的這一舉動未免有些引人遐想；
但下一刻，伴隨着雷球的進入，奧吉身上的血肉開始大面積的飛濺時，那所謂的遐想，就蕩然無存了。
反正作爲此時的旁觀者，卡倫心裡只有震撼，因爲拉斯瑪，正當着自己的面，對一條龍……開膛破肚。
強悍的龍軀，原來也會這麼脆弱，奧吉的慘叫聲中，更是透着驚恐和絕望。
絕對力量上的差距，真的可以抹平來自種族上的差異性。
“大人，我錯了，大人，我錯了！”
奧吉開始求饒，但拉斯瑪並未理會她，依舊堅持將那顆雷球完全塞進奧吉的體內後，他才後退兩步，很是無所謂地拍了拍手。
“啊啊啊！！！”
悽慘的叫聲不停地從奧吉喉嚨裡發出，她的皮膚正在不斷被炸開，她的鮮血正在不斷飛濺，她的骨骼正經歷着一次次的龜裂；
這不是一次性的傷害，只要那顆雷球在她體內，她就得一直承受着這樣的酷刑。
龍族的體魄讓她不至於立刻死亡，可有些時候，生不如死是一種超越了死亡的煎熬。
“接下來暫時沒你的事了，給你找個地方去靜靜。”
拉斯瑪伸出手臂，向下揮舞，奧吉大人再次向下墜落，摔入了下方的一個小湖泊中，湖泊開始了快速結冰，然後冰面在凝結到一定程度後，又全部炸碎，這樣的變化，正在一次又一次地循環上演。
不同的是，湖泊中的血色，正在越來越重。
卡倫也不得不承認，拉斯瑪的戰鬥方式……確實比自己爺爺的那種，看起來要更過癮。
這種拳拳到肉的精緻打擊感，足以上升到一種暴力美學。
“小子，你知道我最氣的是什麼嗎？”
“請大人賜教。”
“我很擅長打架，我有自信，在同境界裡，我可以做到最強。”說到這裡，拉斯瑪深深地嘆了口氣，“但你爺爺，一直在境界上，壓我一頭。”
卡倫附和道：“爺爺他，真的是太過分了。”
“是啊，當我還在爲一枚神格碎片進行努力時，他就凝聚出了三枚，彷彿就是在羞辱我一樣。”
“大人，我爺爺應該沒這種意思……”
“嗯，他都懶得羞辱我了。”
卡倫：“……”
拉斯瑪低頭，看了看下方，道：“這條龍不會死，但她應該吃一點教訓；另外，雖然我也懂得如何去抹去一個人的相關記憶，但龍族的腦子，雖然占身體比例不高，可塊頭是真的大，抹去她的記憶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啊，乾脆讓她以後每次回想到今天的事情都會靈魂遭受雷擊，這樣也能起到封印記憶的效果。
誰敢去讀取她的記憶，就讓她靈魂在雷擊之中消亡吧。”
“原來是這樣。”
“你放心，我不會去抹除你的記憶，畢竟你爺爺現在可能也正看着這裡。”
“額……我沒擔心這個。”
“呵呵……”
拉斯瑪的表情，變得有些冷了。
卡倫也是有些無奈了，牽扯到自己爺爺時，這位前任大祭祀總是習慣性表現出一種玻璃心。
拉斯瑪身形來到卡倫身側，伸手抓住了卡倫的肩膀，微微用力：
“嗯？你的身體素質居然異常得好，怎麼做到的？”
“可能是因爲我平時比較注重飲食搭配……”
“你確實比那條龍要勇敢多了，嘖嘖，如果維克不在你那裡，我今天肯定會當着你爺爺的面，好好折磨一下他的孫子。”
“有進步有收穫就好，我是願意的，大人。”
“不錯。接下來，你好好表現，這是我，對你的一場考察。”
“考察？”
“如果考察通過，我會收你做我的學生。”
卡倫：“……”
當您的學生，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自己的前途和發展，本就已經被自己和尼奧一起安排設計得很好了，要是加了拉斯瑪學生的頭銜，那真的不僅意味着要一切推倒重來，新的起點還會變成負值，像維克一樣，還沒比，就直接輸在了起跑線。
“嗯？”拉斯瑪似乎從卡倫的反應中明悟到了什麼，馬上道，“好吧，是我考慮不周了，這樣吧，接下來的考覈，你如果表現得不夠好，不夠優秀，我就會收你當我的學生；而且，我會對外公告這件事，讓大家都知道。
如果你表現得足夠優秀，優秀到我不好意思腆着臉來當你的老師，那我就不會公告這件事。
雖然這個獎勵聽起來有些奇怪，但考覈，總是需要一些激勵的，對吧？
既然正向的不行，那咱們就來反向的，呵呵。”
“大人……”
“來吧，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
“轟！”
“轟！”
“轟！”
“小拉斯瑪，對，就是這樣，揍他，揍他，給我狠狠地揍他喵！”
坐在拉斯瑪肩膀上的普洱不停揮舞着自己的肉爪，指揮着拉斯瑪的分身對瓦洛蒂繼續進行暴打。
瓦洛蒂很強，如果不強他也不敢一個人就去刺殺首席主教的全家，更是給予了首席主教無法癒合的重創。
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
自己的身體先是被莫名定格住，等到自己警醒過來破開禁制時，原本被自己抓在手裡的那隻貓，竟然落在了那個人手中。
接下來，那個人開始對自己進行攻擊，自己好不容易佈置下來的防禦，在對方眼裡就像是小孩子堆起來的積木，輕輕一推就散了架。
對方每次都能狠擊到自己，而自己的攻擊，則一次次被對方輕鬆地躲避。
戰局從一開始就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但打到一定程度後，對方明顯有了留力的動作，像是隻注意爲自己加重傷勢卻不再想着要殺死自己。
或者說，對方一開始就沒想急着殺自己，只是一開始下手重一點是相信自己不會那麼容易死，而現在，他開始進行一種刻度上的衡量。
這種全程被拿捏的感覺，讓瓦洛蒂十分憋屈。
“轟！”
瓦洛蒂從廢墟之中搖晃地站起身，身上多處位置出現了白骨，而這時，拉斯瑪也停手了。
“小拉斯瑪，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普洱問道。
拉斯瑪沒有回答。
“你這具分身不會說話麼，那你會說話的那個現在在哪裡？”
“在這裡。”
第二個拉斯瑪的身形出現，在他身邊，還站着卡倫。
“哦，我的小卡倫，你受驚了吧，貓貓在這裡，你不用怕。”
普洱馬上來了一個縱身飛撲，想要撲到卡倫懷裡，但拉斯瑪卻從中間截胡，將普洱抓住，來到了外圍位置。
拉斯瑪看向瓦洛蒂，說道：
“擊敗他，我就給你活命的機會。”
瓦洛蒂問道：“您說話算話？”
拉斯瑪點了點頭，道：“當然，我泰希森一生重諾。”
“好，我答應你。”瓦洛蒂笑道，“我爭取拉一個墊背的。”
顯然，他不相信對方會放了自己。
“你們可以開始了。”
拉斯瑪帶着普洱落在了一處山坡上，他從袖口裡拿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鵝毛筆，像是一個考覈老師，準備做考覈記錄。
普洱疑惑道：“小拉斯瑪，你是無聊瘋了麼，非要玩這個？”
“不好麼，家庭聚會時總會有一個保留節目，那就是小輩上前來表演才藝。”
普洱眨了眨眼，馬上道：“那長輩也會給小輩準備好禮物。”
“當然，我準備了，那就是收卡倫做我的學生。”
“那個……你確定這是獎勵？”
“如果他考覈表現得不好，我纔會收他做我的學生。”
“那誰來評定表現好壞？”普洱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當然是我啊。”拉斯瑪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是拉斯瑪想到的一個好辦法，如果給卡倫一個自己學生的身份，這樣既不算暴露了卡倫的真實身份，又能讓神教那邊真正注意到他。
在拉斯瑪看來，這樣總比卡倫繼續一個人偷偷野蠻生長地要好得多，也是他能想出來的，讓卡倫逐漸脫離他爺爺影響的一個轉折契機。
至於說當他的學生不好，維克之前過得也很慘，拉斯瑪不以爲意，他不覺得自己真的虧欠了維克，他所遭受的一切委屈，在未來都會得到加倍的補償。
自己，可是很乾脆地卸任了大祭祀的位置，不僅讓教內的其他派系來不及反應，也讓神殿都措手不及，這一切，可都是爲了給後面那位騰位置。
總之，不管卡倫表現怎麼樣，拉斯瑪都會收卡倫做自己的學生。
拉斯瑪不由扭頭向身後方向看了看：我這麼做，你也找不出反駁我的理由吧？
“呵呵，他畢竟是狄斯的孫子，真希望他能給我帶來一點驚喜。”
普洱迴應道：
“你確定是驚喜……而不是驚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