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意

如果老天要和你開玩笑,即便是真的就要把你玩死,估計你也只能陪笑着說,這個玩笑很有意思。

夜在燈火裡斑斕,僧侶們的吟唱似乎是嘲笑,陪着老天囂張地嘲笑那些被命運玩弄的人。推開房門,拖着幼小的身體,來到院中看着幽幽夜天,楊書顏仰着頭不屈地豎起中指。

小綠緊跟着少爺,看到少爺做出奇怪的動作,就當作是少爺睡久了活動活動身體。然而無巧不成書,成書就要巧合,就在楊書顏向老天豎起中指的時候,老天爺也給了他一個驚人迴應。

一道如蛇閃電從深邃的夜空劈來,劃破長空,接連一串驚雷炸破了夜的寂靜,悶熱地空氣陡然多了一絲涼意。

“轟轟隆隆”像是老天在捧腹大笑,然而楊書顏卻是有點嚇到了,不是來真的吧,這麼玩我可玩不起。楞楞發呆好半天,嚇的小臉卡白,緩不過勁兒來。

小綠看見少爺被雷聲嚇到了,連忙拉住他的手,柔聲問道:“少爺,你沒事吧,要找老爺要快點走,看樣子要下雨了!”

“哦,要下雨了……”

楊書顏緊緊抓住小綠的手,生怕一旦放開,自己又被老天扔到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去。心中忐忑不止,不帶這麼玩的吧,怎麼說打雷就打雷啊,好歹給個提醒吧!

深睡在夜裡的農人,若是知道要下雨了,肯定會興奮地再也睡不着的,今年大旱,眼看着莊稼就要乾死,卻沒想到老天爺發了善心要降下及時雨。

此時,楊書顏完全是在恍惚狀態,無神論的他心裡暗暗祈禱,老天爺你就饒了小的吧,俺還是個孩子啊,不懂事的!

心裡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想到前世他是個二十二歲的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哆嗦着攥住小綠的手不禁又加了幾分力。

“少爺!”

小綠擔心少爺剛醒來,又被雷電嚇壞了,那樣的話罪過就大了,看着少爺像失了魂似的,擔憂地輕聲喚道。

“嗯!”聽見小綠低聲喚自己,楊書顏也清醒些許,看到全身上下都沒什麼事,心裡才才稍稍安定些,但仍然有些後怕。

“少爺!要下雨了……”

小綠看到少爺像似清醒了些,天又快要下雨了,便出聲提醒。

“哦。走吧……”

深吸一口氣,楊書顏這才真的回過神兒來。

跟着小綠,穿過一道小門,走在小石頭鋪成的小路上。楊書顏迎面看到,一間燈火通明的房子裡,幾個和尚敲打着木魚吟唱着不知名的佛經。

還未到房子門前,小綠就忍不住大聲喊:“老爺、夫人,少爺醒了!”

佛堂裡,楊昊正愁眉苦臉地看着唸經的和尚,身旁坐着的是一同眯着眼睛唸經的老母親,還有拖着病眼睛已經哭的像桃子的夫人柳婷。

剛剛晴天霹靂,也把他嚇了一下,隨即一陣涼風吹進來,不由地打個冷戰,他還以爲是張義他們的冤魂找上自己呢?看看面前的大和尚,心中有稍稍安定起來。

忽然,聽到小綠的喊叫聲,蹭的一下站起,趕忙往佛堂外面跑。手舞足蹈地喊着“醒了,兒子醒了!”

楊柳氏和老太太聽說楊書顏醒了,臉上悽悽容顏,也瞬間解凍,趕緊起身往外跑。

經小綠這麼一喊,楊書顏的心完全靜了下來,驚愕地看着往這邊跑來的三個人。心裡默默唸叨,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就是這個身體的奶奶,那微微發福的三十歲模樣的男人是爹,髮絲凌亂身子單薄的女人是孃親。

心裡唸叨好了,可是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叫不出來,只向老太太叫了聲:“奶奶”

老太太聽到孫子第一個叫的是自己,高興的合不攏嘴,一把拉過楊書顏疼愛地撫摸着他的頭,慈愛地說:“小顏 啊,想死奶奶了!你終於醒了,你這臭小子!”說着老太太就忍不住哭了起來,緊緊抱住孫子捨不得放開。

“來乖兒子,孃親抱抱!”雖然兒子第一個叫的不是自己,但被兒子醒來的喜悅衝昏頭腦的柳玉,顧不上吃孃親的醋,只想緊緊抱着兒子,感受這個小生命存在懷裡的氣息。

“小顏,去給你孃親抱抱,這幾天可把你孃親急壞了!你個臭小子,快去!”

老太太看着兒媳婦早已紅腫的眼睛滿是等不及的模樣,又輕輕拍了拍楊書顏的頭,慈祥地說。

楊書顏看了一眼柳玉,弱柳扶風,嬌小的容顏透着病容,好似捧心西子。只是叫這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母親,他是怎麼也開不了口的,前世的他已經二十二了,一時間很難接受這麼年輕的娘,只好乖巧地把頭埋在女人懷裡,感受她淡淡的體香。

楊昊看着母親、妻子、兒子激動的模樣,又看了看天,輕聲說:“還是到屋裡去慢慢聊吧,顏兒也該餓了吧,小綠去弄些飯菜給少爺吃!”

柳玉抱起兒子,楊昊扶着老太太,走進佛堂裡。幾個大和尚看到主人進來,也停了唱經,其間一個領頭的和尚笑着眯起眼睛看着幾人,顯然他把楊書顏的醒來歸結爲佛主的保佑。

楊昊此刻也同和尚一般心思,把兒子能夠轉醒歸結爲佛主保佑,感激地看着大和尚,雙手合十道:“多謝無證大師救回我兒!”

領頭的和尚無證,看着恭敬的楊昊,拈花微笑,還禮道:“阿彌陀佛,都是令公子貴人有貴命啊!”

“顏兒,快過來見過無證法師!”楊昊笑着向站在柳玉身旁的楊書顏招手。

剛纔被老天突然下降的雷電驚得差點失了魂的楊書顏,在親情的攻勢下,心中完全安定,看到幾個大和尚在那裝腔作勢,不由暗暗一笑。

乖巧地走到無證面前,學着楊昊的樣子,雙手合十低頭道:“多謝無證法師救命之恩!”

無證看到這孩子乖巧的模樣,心中也是歡喜的很,想到那幾百兩的香火錢,微微笑道:“小施主多禮了!”

看着大和尚眯着眼睛,好像彌勒佛一般,楊書顏眼珠一轉,擡起頭問道:“不知大師是不是來自洛陽白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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