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然的臉色相較於在他那裡的那段時間並沒有好多少,反而有一絲疲憊,眼角的黑眼圈明顯,可見離開了他,她過得並不好。
陸景琛雙手插兜,他悠閒的從裡面掏出煙來,並沒有急着點上,這個東西他並沒上癮,只是心煩時偶爾會抽上一根。
那天她獅子大開口找他要了一個億確實被震驚了,陸景琛以爲以她剛強的性格應該不會要,甚至會撕裂江澈手裡的空白支票,沒想到她要得那般心安理得,他不禁重新審視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男人眼底的那抹輕浮到底讓葉薇然沒支撐住,她先一步別開視線,陸景琛已經拿着煙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給人一種無窮的壓迫感,“葉薇然,不錯啊,學聰明瞭,懂得給自己留條路。”
他語氣裡的嘲諷葉薇然很清楚,那一個億應該讓他對她重新認識了吧。
葉薇然揚起臉,臉上的笑容明媚,直接把話挑明,“錢這個東西,誰又在乎多呢,景少,你說是不是?”
陸景琛深黑色的眸底涌起狂卷的鋒利,嘴角卻溢出笑來,“嗯,這樣很好,我還是喜歡比較聽話的女人。”
明明彼此說好,用一個億買他們的過去,從此再無瓜葛。現在錢已經給她了,而且這個向來把這些視得很重要得女人也收下了,應該沒有負擔纔是,可陸景琛心裡並沒有多少輕鬆,此刻再見反而多了絲沉重。
這種感覺讓他煩悶透頂,陸景琛扔了手裡還未點燃的煙轉身就走。
“等等!”葉薇然突然朝他背後開口。
男人爲她這兩個字,陰暗許久的眸子閃過一縷極淡是希翼,他回首看向喚住他的女人,等待的卻是這樣一句話,“陸景琛,你既然決定和我妹妹結婚,就不要朝三暮四。”
這是在教訓他麼?
陸景琛眯起眼,臉色驟然冷下去,陰森森的聲音聽在人的耳裡攝人心魂,“誰規定結婚了就不能在外面找女人的?”
當然不可以,這是對婚姻的不負責。
可是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她有什麼資格要求陸景琛這樣做,以什麼身份呢?
這話哽在葉薇然喉間,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愚蠢至極,但她就是控制不住,那個藍紫對陸景琛的意圖那般明顯,她不相信這個男人會不清楚。
這個想法讓葉薇然嚇了一大跳,她管這麼多做什麼?
混沌中,陸景琛低沉的聲線再次傳來,“葉薇然,我說過我們兩清了,以後別在讓我從你嘴裡聽到……”
葉薇然反映極快,臉上的笑容得體,“景少誤會了,我只不過是作爲姐姐的身份來給妹妹討回一個公道,並沒有其他意思。”
“那也不是你該管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葉薇然覺得自己就是在找虐,抽風了纔會說這番話。
“那就請你管好自己的女人,沒事別讓她出來瞎蹦躂。”葉薇然的意思很明確,別讓那些女人找上她。
“葉薇然,你吃醋了?”某人自高自大得出一個結論。
“神經病。”葉薇然低低呵斥,打死不承認。
“我再問你一次,孩子是誰的?”忽而,話鋒一轉,又到了原點。
男人縱然心裡有了明確的答案,可他想聽葉薇然親口說出來,也不至於每天爲了這事傷神傷肺。
葉薇然愣了愣,沒想到他還在追究這事,她面色微變,嘴巴硬得很,“景二爺,那天的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陸景琛臉色再度沉下去,眸底的寒光乍現,葉薇然乾脆轉身離開。
她的背影清瘦了很多,陸景琛的眸光逐漸暗淡下去,直到前方包房的門關上視線才從女人身上移開。一個程家真的用她如此麼,生死有命,他並不認爲葉薇然有多大的罪。
那麼,他還有什麼顧及的,程家的人他會慢慢的和他們玩。這羣人,明理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則骨子裡連一個女人都不如,硬生生的讓葉薇然揹負愧疚這麼多年。
“景琛哥!”藍紫從包房裡出來,精緻的小臉閃過一絲委屈。
剛纔和葉薇然的對話藍紫一字不漏的偷聽了進去,以她的分析,陸景琛對那個女人應該是動心了。
什麼未婚妻的姐姐,簡直是瞎扯,這麼多年,這個男人以爲她就不知道他的情況嗎,不然她選擇這個時候迴歸是爲什麼?
“吃好了嗎?”陸景琛轉身睨向她,視線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
“嗯!”
“那我送你回去。”
藍紫垂着頭扯了扯紅豔的脣瓣,像是很憋屈的樣子,陸景琛也沒怎麼注意,去包間拿了外套便和她一起離開,一路上兩人很沉默,藍紫默默眯着眼像是很累的樣子,她想起多年前和這個男人的相處,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沉默過。
她喜歡咋咋呼呼的喊他姐夫,男人每次都含笑的應答,對她甚至比對陸晚馨還要好,可能因爲藍瀾的原因,加上她嘴甜,陸景琛更是把她捧在手心裡疼着,不過,這種疼愛也僅僅限於親情,一旦他和姐姐沒了關係,他們之間好像也回不去了。
一路開車到酒店,陸景琛的視線一直專注的看着前方,露天停車場,男人轉頭看向身旁的女人,正準備開口,在瞥向她微紅的眼角後,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
藍紫搖了搖頭,她安靜的坐在那兒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吸了吸微紅的鼻子,強顏歡笑的面對男人,“沒有,就是想起在國外的這些年。”
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些年的回憶應該是很令人心酸的。
陸景琛沒有說話,沉默中,他擡腕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但身旁的女人這個樣子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他想,這個女人應該是想和他說些什麼。
果然,沒一會兒,藍紫自顧自的開了口,“景琛哥,你知道嗎,姐姐離開你之後,她在一年之內找了個外國人結婚,那個男人嫌棄她沒有生育……”
陸景琛眼神陰鷙,他雙手緊緊攥着方向盤,開口打斷,“都過去了,就別想了。”
藍紫突然在這個時候激動起來,她死死盯着男人完美的側顏,原本清明的眼泛出一抹妖嬈的色澤,那是一種女性的魅力,“景琛哥,我只是不明白,姐姐怎麼可能沒有生育呢。”
陸景琛胸口一陣鈍痛,藍紫的話讓他想起多年前的某個晚上,他不願去回憶,也沒了那種強硬的脾性,只是頗有些無奈的解釋,“藍紫,你還太小,有些事情不明白是爲你好。”
手臂猛然一緊,藍紫雙手死死拽住男人,淚眼朦朧,“不,我看不得姐姐現在的樣子,景琛哥,你就告訴我吧。”
你姐姐現在什麼樣子?
這句話已經不受控制的涌向陸景琛心口,迅速竄到喉間,在最關鍵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住了。
陸景琛承認,在見到藍紫的那一刻,他忍了很大的勇氣不去問藍瀾的情況,如今,藍紫的話句句透露着藍瀾如今的慘狀,他越發想知道這些年她遭遇的一切。
離開了他就結婚了,藍瀾明顯是對未來墮落了。
然而那又怎樣,生活還得繼續,不管怎樣,他和藍瀾都是過去,當年,他給了她選擇的機會,然而藍瀾並沒有選擇他。
“景琛哥!”藍紫撥弄着男人的手臂,聲音哽咽,一張既活潑又嬌媚的臉漾起令人想要疼惜的神色。
“阿紫,這麼多年不是都過來了麼,還想那麼多做什麼。”陸景琛有些頭疼,他高大的身軀靠在椅背上,往事很像是很清晰又像是特別模糊,總之就是很矛盾。
男人的不爲所動深深刺激着藍紫的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身邊除了女伴並沒有女人,她想着,這個男人是應該沒有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的,只有在最好的時候出擊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這些年的社會經驗多少也讓她成熟了些許,藍紫深知今天的話題已經到了陸景琛承受的極限,再說下去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須臾,她試着緩和車內緊張的氣氛,話題轉移,“景琛哥,你什麼時候調回江城啊。”
“結婚以後吧。”
老爺子說了,今年訂婚,明年年初結婚,結束他的單身生涯。
藍紫擦了擦眼角的淚,“我可能年前就要回江城,到時候工作上你可要幫我。”
陸景琛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在膝蓋上輕點,眸底的情緒隱晦不明,話裡的意思隱含着一股讚賞,“你現在可不比以前了,各個公司應該搶着要你這樣的人才,還需要我幫忙嗎?”
藍紫嘟着嘴,剛纔的憂傷仿若是一場夢,這會兒早已恢復如初,“我想去你們家的公司,不管是工作的環境還是福利都非常誘人。”
這個倒是事實,江城陸家的公司是人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地點,壓力雖然大,可獲得的利是別的公司遠遠比不上的。
“到時候再說吧,江城那邊暫時不是我在管理。”陸景琛臉色有些疲憊,未來的事他已經不敢輕易許諾。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當初姐姐拋下我,景琛哥哥,你不能再這樣了。”藍紫趁熱打鐵,動情之處身子靠過去,頭枕在男人手臂上,十足一個小丫頭的模樣。
事實上,陸景琛也確實把她當做妹妹,這番動作在多年前是天天都會有的,那時她才十五歲吧。
頓了數秒,男人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她頭頂輕拍,“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此時的陸景琛並不不喜歡這樣的動作,畢竟藍紫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手垂下的瞬間,藍紫聽話的揚起臉,視線掠過他那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眼底頓生笑意,“景琛哥,你愛你的未婚妻嗎?”
“愛不愛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陪誰走到最後。”
這是兩人分別前陸景琛留下的,一直到酒店房間藍紫還沒有從這句話中緩過神來。
最重要的是,誰能陪誰走到最後!景琛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可曾回頭看看我呢?
驅車回到景園已是深夜十二點,葉薇然離開的這些天他幾乎天天凌晨才入眠,冰冷的客廳裡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江澈見他回來,走過去彙報,“爺,葉小姐已經從葉氏離職了。”
陸景琛抿着脣,江澈並不知道他今晚已經和葉薇然碰面了,只是把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告訴他。
“葉氏最近虧損連連,葉小姐應該是拿着那筆錢去填補那個空缺了。”這樣想着,江澈心裡也好受多了,至少葉薇然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麼不堪,不然這樣的女人和雲淺又有什麼兩樣。
一個億應該能讓葉氏支持一段時間,不過這個窟窿挺大,想挽救,那點錢是遠遠不夠的。
“爺?”江澈低低喚了聲沉默的男人。
陸景琛鬆了鬆頸間的領帶,俊顏漠漠,“以後她的事情不必向我彙報。”
該斷則斷,想這麼多做什麼,她就是拿着那筆錢每天揮霍也和他沒關係。
沒幾天,葉衛川突然出現在酒店,從外面回來的葉薇然本不想再搭理,葉衛川卻在她開門的時候先一步擠了進去。
她脫下身上厚重的外套,葉衛川頭一次拉下臉來討好她,“還在生氣呢?”
葉薇然略微驚了下,這不像對她冷漠的父親,心裡雖然疑惑着,態度依然堅硬,“您想多了,我在您心中可有可無,生不生氣有用麼?”
葉衛川沒怎麼計較,他自顧自的在一旁米色沙發上落座,等葉薇然忙碌完了纔開口,“我記得之前你一直想離開葉家,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葉薇然暗淡許久的雙眸突然一亮,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所謂的父親。
她沒說話,只是站在對面看着沙發內的男人,葉衛川眼角拉開,嘴角的笑意溫和,“別這麼看着我,公司現在不景氣,你坐上那個位子只有無盡的麻煩,倒不如自己開個工作室。”
葉薇然立馬沒了脾氣,這是她多年來的夢想。葉家的事她早就不想摻和,只要葉衛川一句話,她就等着自己幹。
“可以嗎?”雖然這樣,葉薇然還是忍不住又問一次。
葉家如今的情況和之前已經不能相提並論,程以銘出事以後,葉氏能繼續在雲城生存下去,葉薇然也明白裡面不乏有陸景琛的功勞,否則程盛宗絕不會善罷甘休。
葉衛川從沙發上起身,溫熱的掌心按在葉薇然瘦弱的肩上,眼裡是對她的鼓勵,“有爸爸幫你,有什麼不可以,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
“現在爸爸只能給你這些,先從小工作室做起吧。”
這樣就夠了!她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而已,在工作上能施展自己的才華。
爲了這事,葉薇然興奮得整晚睡不着,她以爲自己在雲城混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因爲不放心程以銘和葉明娟她早就遠走高飛去別的地方重新生活。
開工作室並不是一件容易事,畢竟她之前在葉氏,很多老客戶也是看葉衛川的面子,假如在短時間內想要崛起,葉薇然必須要依附葉衛川,再者,她怕葉衛川不答應,自己悄悄開了,葉衛川會從中作梗,到時候就是哭都來不及了。
不管做什麼事,她的想法總是這樣面面俱到,現在有了葉衛川的支持她還害怕什麼呢,雖然葉氏不及當初,但葉衛川一個大活人擺在那裡,她所接的活也和葉家掛鉤,總不會虧了她去,等一切穩定下來之後她在去擴展業務也是不錯的。
從酒店出來,葛天擎在車內等葉衛川,見男人面色不錯,他不由問,“總裁,大小姐答應了嗎?”
葉衛川點點頭,銳利的視線浮現出一抹算計之色,“嗯,不給她點壓力,不讓她知道站在高處的爲難,她永遠拉不下這個臉。”
“總裁,您確定景少一定會插手?”
葛天擎想着這樣可不行,大小姐心裡太苦了,她不應該再受這樣的委屈。這個坑太深,一旦跳下去就永遠都無法擺脫那個夢魘了。
葉衛川冷哼,仿若能洞穿他心裡的想法,“我警告你,最好別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她,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看得人多了去了,陸景琛這個男人對葉薇然的在乎程度可能自己都沒發現,如若不然,又怎會發生搶婚這樣的事。在商場上他或許及不上陸景琛,可在情感方面,特別是這個年齡層次的人,往往會糊塗,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這個賭局,贏不贏就看陸景琛對葉薇然的感情深到了哪一步,哪怕只起一點點作用也是好的。
工作室成立之前,葉薇然覺得有必要去看看程以銘,外面寒風刺骨,醫院內的暖氣恰到好處,卻始終溫暖不了她的心,在走廊外徘徊好久,葉薇然想了不少說辭,她實在不知道一會兒該怎樣去面對程以銘。
顫抖的手推開病房的門,裡面很安靜,葉薇然掃了眼並沒有發現程以銘的身影,她急着跑進去朝着禁閉的洗手間的門喊了聲,“程以銘!”
裡面並沒有如期的迴應,他行動不便又該去哪兒呢,葉薇然臉上的緊張由擔心所替代,她正準備出去詢問,這個時候,門外的說話聲由遠及近傳到她耳裡。
“這期做完就差不多了,柺杖可以試着慢慢放開。”
病房的門被推開,門口的男子被護士扶着,昔日意氣風發的臉小了一整圈。
兩兩相望,彼此眼中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護士將手裡的柺杖還給他,叮囑幾句後便離開了。
“薇然!”程以銘喊了聲,眼裡的情緒複雜,更多的卻是驚喜。
相較於上次的婚禮,已經快過去兩個月了,他們整整兩個月未見,自程以銘認識葉薇然以來,這是最久的一次。
他激動的杵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走過去,葉薇然見不得他這樣,她怔住的腳步邁開朝他走去。
“程以銘,對不起。”葉薇然知道這一句不能抹滅他所受的苦,但是依然要說。
程以銘被她扶着在牀上落座,手裡的柺杖放在一邊,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太自負。”
她見不得他這樣,他又何嘗不是,他要的也不是葉薇然的內疚。
葉薇然不想彼此的話題再繼續沉重下去,她看了眼程以銘僵硬的腿部,眼裡有某種罪責涌現出來,“你的腿……”
程以銘額頭上的汗水還未散去,很顯然剛纔的理療讓他吃盡了苦頭,他嘴角拉開的弧度溫和,“沒事的薇然,你不用自責,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當時很疼吧。”
程以銘搖了搖頭,他當時昏過去了,醒來時下半身已經失去的知覺,唯一覺得疼的地方在心臟。
“伯父伯母他們還好麼?”
這纔是葉薇然過來的最主要原因,遲遲沒有程家的消息,她很是擔心,畢竟她猜不透陸景琛真正的心思,只能從全然不知的程以銘嘴裡得知他們家的近況。
“他們挺好的,薇然你又瘦了,是不是陸景琛沒好好對你?”
程以銘每天待在醫院並不知發生在葉薇然身上的種種,他只當自己輸了她,親手把他最看重的幸福葬送在陸景琛手裡。即便到了這一刻,他努力的想抓住她,可是卻沒了那份勇氣,不說他現在還站不起來,就算完全恢復了,葉薇然怕是都過不去這個坎吧。
提到陸景琛,空氣裡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起來,葉薇然實在難忍這種窒息的氣氛,她起身,“以銘,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我改天再過來看你。”
程以銘哽在喉間的話還沒問出口,葉薇然已經伸手擰開了門把,就像現在,他想追,卻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他不想就這樣放棄,“薇然,你願意等我嗎?”
話出,葉薇然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她抿着漂亮的脣形背對着男人,最終什麼都沒說退了出去。
踏上電梯,她早已淚流滿面。
不是她不願意等,而是程以銘,我真的受不起這份責任了,你們家的每一個人我都欠了好多,又怎麼能再把差點死而復生的你再拖進深淵。
工作室很快成立,開始的時候只有葉薇然,林暖夏還有另外兩個女人,總共四個人,負責葉氏發下來的工作。不過這樣的工作方式完全發生變化,不比一個集團,什麼部門對應什麼事,這邊所有的事情都必須他們自己去跑腿,比如說應酬,本來事公關部或者葉衛川親自解決,現在能解決的人無疑是葉薇然。
既然是想闖出自己的天地,葉薇然不想永遠依附於葉家,她每天在外擴展業務,然而半個月過去了並沒有多少成就。就連之前和她頻頻合作的人這會兒像是不認識她一樣,有的甚至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她。
這就是生活的現實,葉薇然深知這個社會的殘酷,越是艱難,她越要往上爬。
冬天的雲城,夜晚來的早。
熱鬧的包間內,一頓飯已經接近尾聲,嗆鼻的煙味溢滿整個包間,葉薇然實在不太習慣這樣的氣氛,她略微歉意的和各位負責人打招呼,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今晚的她喝了一點酒,在坐回去時,只聽他們興致勃勃的討論接下來的娛樂。
她坐在那兒靜靜的聽着,不知道這樣的應酬何時是個頭。
到最後,他們一致決定去游泳,葉薇然不由汗顏,覺得這羣人是不是腦子抽了,這麼冷的天竟然提議去游泳!
葉薇然雙手放在桌下不安的交錯着,她想拒絕,在心裡暗暗腹誹着推拒的說辭。游泳這項運動她實在不敢恭維,還沒融入那個環境葉薇然就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她連水都不敢碰,更別說游泳了,可其他幾個競爭對手個個激情洋溢,她如果不去,不是輸定了嗎。
現在市場的競爭力有多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她也需要這個項目。
猶豫間,葉薇然給林暖夏撥了電話,不管怎樣,她都得去,到時候遊不遊又是另外一回事。這羣人出來尋求的就是一開心,至於方案,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衝突,就看看誰能讓他們心裡舒暢。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陰暗,之前她在葉氏見過不少,但有葉衛川在前幫忙擋着,葉薇然從來不參加這種應酬,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擺在那裡,又有誰敢不給葉衛川面子。
如今葉氏和之前已經大不相同,很多事情上都會求他們,葉薇然的地位自然也會受到波及。
商場上的競爭就是如此,她大小姐的身份已經被現實磨平了。這羣人裡面,也有和葉氏合作的,也算的上是舊識。
發完信息,葉薇然肩上突然一沉,一名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端着一杯白酒湊過來,色眯眯的盯着葉薇然,“葉小姐,這杯酒我敬你,以前我們合作也不少,希望這次依然能合作愉快。”
他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只要今晚能讓他們開心,什麼都好說。
葉薇然受不了別的男人這般輕薄,她站起身故意和男人拉開距離,端起面前的酒正準備喝下,這時,其他幾位合作商不滿意了,全都湊過來,鶯鶯燕燕的嗓音聽得人心癢難耐。
“古總您這麼說可就偏心了,憑什麼就照顧葉薇然一人,俗話說得好,雨露均沾嘛。”
雨露均沾?葉薇然面色變了變,故意讓開身讓這羣女人擠進去。
“哈哈……”幾個男人聽得哈哈大笑,在他們眼裡,什麼狗屁合作,不就是圖個樂呵嗎。
葉薇然尷尬的站在那兒,這些話她聽得一陣噁心,稱爲古總的男人被一羣女人圍住,即便這個時候他也沒忘葉薇然,隔空和葉薇然做了一個碰杯的動作,葉薇然會意,她不得不僵硬的揚起嘴角吞下杯裡的烈酒。
這些日子,葉薇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應變方面她還是做得很不錯,既能讓這些人心裡舒服,也能讓自己全身而退,可做下來的也只是一些小項目,沒有多少前途。
今天這個不同,稱爲古總的男人並不是雲城市人,他每年都會來這兒開發,給雲城的商人機會,試問這樣的機會,葉薇然又怎麼可能放棄。
這一刻,葉薇然真正體會到了作爲女強人的不易。
所謂落魄的千金,大概就是如此吧,她的滿身傲骨只是來自那層身份,僅僅因爲她是葉衛川的女兒。是,她在工作上確實努力,可在應酬方面從來沒這般低下過。
游泳館內,這裡的環境獨特,一般名流圈裡的人都喜歡在這裡包場,每一層都有相應的VIP游泳池,可以領着自己帶來的人暢快淋漓的娛樂運動。
一號游泳池,男人健碩的身姿穿梭在泳道內,動作嫺熟有力,每一個伸張的弧度都能控制的很好,完美收縮,一個躍身,男人涌出水面,他高大的身軀靠在游泳池旁,幾個來回之後他喘着粗氣休息會準備繼續。
另一邊泳道內,一道粉紅色的身影突然從水裡躍起,女子抹了把臉上的水澤,看向不遠處的男人時目光含笑,“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體力有點不支。”
陸景琛朝她看了眼,女子穿着一身很性感的游泳衣,上半身浮出水面,只用一個文胸遮掩最重要的部位,只要她彎下身軀,裡面的飽滿一覽無餘,下半身隱藏在清澈水裡,若隱若現的風姿越發讓人遐想連連。
再怎麼美,男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下意識回答,“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這時江澈急匆匆的從門口走過來,陸景琛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在娛樂的時候有事情打擾,因此臉色也有些難看,“有事?”
江澈先是看了眼靠在一邊好奇的藍紫,他彎下身軀在男人耳旁低語了幾句,只見男人陰沉的臉驟然冷卻下去,“我早就說過了,她的事以後別向我彙報。”
江澈只能自然倒黴,退到一邊繼續等待這兩小祖宗。
他倒要看看二少能裝到什麼時候,嘴裡說着不打聽葉薇然的消息,爲何每天都去三樓的房間睡覺,這不是在乎是什麼?他就偏偏給他點火,不然二爺心裡會憋出病來的。
幾個來回之後,藍紫從水裡躍起,她喘着粗氣,幾乎迷戀的看着水裡那道身影,“景琛哥,休息一會兒吧。”
陸景琛只顧自己發泄,幾圈之後,男人從水裡出來,渾身上下只着一條黑色泳褲,古銅色肌膚全數暴露在另一個女人的眼球,一旁的藍紫看到這樣的他不由得紅了臉,她趕緊移開視線,生怕男人發現她的小心思,江澈走過去很快把手裡的浴巾遞給男人。
擦了幾下,陸景琛披着一條浴巾走過來,藍紫喝着手裡的飲料,她慵懶的躺在躺椅上休息,像是沒感覺到男人的到來,只是默默喝着手裡的飲料,白皙的肌膚和完美的線條很好的勾勒而出,這樣看去,絕對是一個尤物。
陸景琛看着並沒有多少感覺,也不是藍紫不美,而是他們太過於熟悉,況且他從未對這個女人產生那種意思。瞧着這樣的藍紫,男人驀然間想到江澈的話,葉薇然也在這兒,游泳館?
靠!來到這兒務必穿比基尼啊,那個女人不是怕水嗎?
陸景琛折回身,砸了手裡的毛巾朝江澈走去。
“她一個人?”問這話時,陸景琛皺着眉,一張臉黑如鍋底。
想到那個女人曾經在T臺上的一切,再聯想到她性感的身姿暴露在外人的眼球,他胸腔裡的怒火就不斷往上竄。
“誰?”江澈賣關子。
陸景琛眯起眼,因爲憤怒他俊蓉已然扭曲。
江澈不敢在逗弄他,如實相告,“還有幾個男人和幾個女人,他們好像在做遊戲。”
“該死的,你怎麼不早說?”陸景琛勃然大怒,披着浴巾就往外跑。
“二少,她在隔壁的隔壁。”
對面的藍紫眼見着男人跑出去的身影,她再也做不到安靜的等待,從躺椅上起身,由於飲品喝得太急,硬生生的被嗆住,她喚了口氣喊道,“景琛哥,你去哪兒!”
江澈礙眼的走過去,“阿紫小姐,二少有點私事需要解決。”
“你讓開!”
“工作的事,他不希望被然打擾。”
陸景琛披着一件浴巾,他赤着腳快步走向隔壁游泳池,站在門口,男人的視線晃了一圈,嬉笑聲打成一片好不熱鬧,水裡並沒有葉薇然的身影,她怕誰,應該不會下去。
水裡沒找着她,陸景琛敏銳的視線一一掃過,果然,不遠處,葉薇然着一套粉紅色泳衣從試衣間裡走出來,和其他女人相比她算是穿得最保守的一個,可即使這樣,男人也差點看得流鼻血。
那一身粉紅更能襯托出她柔軟細膩的肌膚,還有絕美的線條都發揮得恰到好處,她的身材很好,他一直都知道。陸景琛站在那兒傻了有半分鐘那麼久,全然忘了反映。
葉薇然怕水,在選泳衣的時候她特意選最保守的,穿着並不算太露,可再怎麼保守,胸前以上的肌膚還是外露的,她卻卻弱弱的朝水池走去,那羣女人唯恐天下不亂,大喊着讓她下水,特別是水裡的男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在泳道內的女人,恨不得把身體部位最誘人一面湊過去讓男人感受,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舉動,葉薇然實在尷尬,她站在那裡默默的低着頭,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陸景琛只覺得鼻孔一熱,有溫熱的液體涌出來,他伸手,震驚得不能自己。
他媽的,他流鼻血了。
反映過後,他快步走過去將癡傻的女人拉起就往外面走,試衣間內,男人把她反壓在牆壁上,“葉薇然,我沒給你錢嗎,來這兒丟人現眼?”
陸景琛被氣得不輕,剛剛水裡的那些男人他可是一一記着,連他的女人也敢看,不想要眼睛了嗎?
葉薇然這纔回過神,在看清眼前的男人後,她嘴角的嘲諷明顯,“丟人現眼,呵,景少怕是搞錯了吧,我們又不認識,就算丟人也和你沒關係。”
她一說話就有淡淡的酒香溢出,男人的臉已經完全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該死的,你還喝了酒?”
葉薇然懶得理他,手腕上傳來的疼痛刺激着她混沌的神經,靜謐的空間裡,她掙扎着,卻被男人越拽越緊。
“葉薇然你給我安分點。”
“你放開,你放開。”葉薇然手臂東不了,只好用腳踢他。
男人閃躲有度,葉薇然不但沒能攻擊到她,反而讓自己累得不行,平靜過後,二人身體緊緊相貼,身上的衣服又少,陸景琛很快起了該有的反應。
“陸景琛,你流氓!”感受到男人的反映,葉薇然臉色一紅,她罵了句,想從男人腋下逃開。
而她又哪裡是男人的對手,長臂一伸便把意欲逃脫的女人撈了回來,陸景琛的氣息開始不穩,他把她按在牆上,兩人鼻尖相抵,彼此放大的容顏映在二人眼球中,葉薇然擡手朝他揮去,陸景琛乘勝追擊,一把將她不安分的手拽住,男人的吻鋪天蓋地襲來,咬的葉薇然嘴脣陣陣發疼,她越是掙扎,他好像越來勁,吻也越發用力了。
“二少,二少!”江澈的聲音不適時的在門外響起。
陸景琛沒理會,按着女人死命纏吻,葉薇然被他禁錮得動彈不得,不僅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就連呼吸都成了問題。
門外,江澈好像有急事,不停的敲門。
陸景琛被這種聲音吵得煩不勝煩,他單手扣住葉薇然的腰身,另一隻手禁錮着她隨時都有可能會過來的手臂,朝門外吼了一聲,“滾出去。”
“二少,藍二小姐過來了,她找不到你。”江澈像是聽不到,只是自顧自的彙報。
葉薇然一聽這個名字,氣得鼻孔快噴出火來,她咬牙,手掌緊緊攥着,男人的吻再次襲來,就在他沉迷的時候,葉薇然突然跺腳,雙手動不得,狠狠踩在男人*的腳背上,然後死命的碾壓,疼得男人不得不鬆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