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江澈奉陸景琛的口令帶大衛醫生過來給藍瀾進行治療,藍紫觀望了好半天都沒發現陸景琛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
要知道大衛醫生一個月最多過來一次,這麼重要的治療陸景琛都不曾過來,她以後還能指望什麼?
江澈禮貌的和她打招呼,“藍二小姐,景二少這兩天忙着婚禮的事,藍大小姐的病情您報備給我就行了。”
藍紫一聽到婚禮,臉色驟變,再加上陸景琛沒過來,因而態度並不怎麼好。
可人家江澈是陸景琛面前的紅人,說一句話要頂常人的百來句,她又怎麼好得罪,只得陪着笑臉邀請他們二人坐下,耐心的說了下藍瀾近日的情況。
“自從知道景琛哥哥要結婚的消息,姐姐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我怕她會想不開做傻事,夜裡都陪着她。”
藍紫說到這兒,別有深意了看了眼對面的兩個男人,眸底漾起一層層水霧,“可,她還是做傻事了,嗚嗚……”
江澈一聽,‘咻’的從沙發內起身,就要上樓去看藍瀾的情況,只聽大衛道,“江先生,我們先聽藍紫小姐把話說完,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治療藍大小姐。”
話落,江澈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藍紫現在能坐在這兒,不就代表藍瀾沒事麼?
也不能怪江澈這般小心翼翼,當年的藍瀾和陸景琛的那段感情他是親眼看到過的,不說轟轟烈烈,也算得上刻骨銘心吧,畢竟是景二少曾經在乎的女人,他又哪裡敢怠慢。
藍紫面色憂鬱,繼續開口,“好在沒出什麼大事,我天天都跟姐姐說,景琛哥哥結婚是騙她的。”
“騙她的?”江澈發出三個字,並不認同藍紫這樣做。
陸景琛決定娶葉薇然,那麼就說明他和藍瀾沒有再複合的可能,藍紫這樣說,一旦藍瀾癒合,也會成爲不小的麻煩。
藍紫抿了抿脣,情動之處哽咽出聲,“對不起江先生,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姐姐去死,我也是沒有辦法,想着先救下她的命。”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爲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們?”江澈激動的從沙發內站起身來。
這事有些棘手,他不敢擅作主張!
還有這個藍紫小姐,他什麼都沒說啊,怎麼就哭起來了,如果讓二爺知道把之前一直疼愛的小姨子給弄哭了,還不剝了他的皮?
藍紫也跟着起身,她雙手交錯,嘴角輕咬住脣瓣,眼角的淚水肆意從姣好的面容流下,那是對藍瀾的疼惜,她吸了吸鼻子解釋,“我不敢,看得出來景琛哥哥很在乎那個葉小姐,上次就因爲姐姐的事讓兩人鬧了不愉快,我……”
這個時候,大衛醫生出來調解氣氛,“江先生,那我們先去看看藍大小姐吧。”
江澈點點頭,在上樓去之前伸手拍了拍藍紫的肩,“藍紫小姐,你心裡的苦二爺是知道的,放心吧,二爺不會讓藍大小姐有事的。”
藍紫胡亂的抹了把淚,低低道,“那我先去準備午飯,等你們看完姐姐,我們再聊。”
兩個男人點點頭,一前以後上了樓。
不多時,藍紫便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她站在樓梯口,仰頭看向藍瀾所在的房間,眸底的狠辣漸漸彰顯出來。
只要有她在,藍瀾別想好起來,她永遠都有這個把柄拖住陸景琛。
藍紫緩步上樓去查看情況,只聽女人瘋癲的嘶吼聲震破出來,“都滾,滾,嗚嗚……我沒病,不要吃藥,不要!”
“藍大小姐,這不是藥,是可以安神的,可以幫助你睡眠。”大衛醫生耐心的給她講解,比第一次治療吃力多了。
“幫助我睡眠?呵,那好,你先吃給我看!”
藍紫趕過來時,看到的是兩個男人被藍瀾趕了出來。
“江先生,大衛醫生,你們先下樓去吧,姐姐之前受過刺激,看到藥就會激動,平常我都是在加在她的飯菜裡。”
安撫好藍瀾後,藍紫下樓來,兩個男人在沙發內交談有關藍瀾的病情。
“之前不是很好麼,我給她的藥,她都吃了呀。”大衛醫生看到藍紫過來,詢問。
藍紫抿着脣看了眼江澈,“姐姐在五年前受過刺激,您給她治療的時候她的意識完全瘋癲了,現在漸漸有了思緒,有些不好的回憶刺激到了她,反而……”說到這兒,藍紫又抹了把淚。
話說到這裡,江澈儼然明白了藍紫的意思。
五年前,藍瀾被老爺子的人強行灌下湯藥,導致一輩子不孕,定是這事給藍瀾造成了陰影吧。
現在藍瀾的意識清醒了,這些反映也實屬正常。
“那你們必須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否則我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大衛提議。
江澈自動退開,把空間留給了大衛和藍紫,陸景琛和藍瀾的過去要被挖掘出來了。
當年的藍瀾喜歡白色,通常的時候江澈看到的她都是穿着一身白安靜的坐在某個角落裡陪着景二少,他想起曾經那個美好的女子,現如今爲陸景琛瘋癲,作爲一個旁觀者,江澈都有些看不下去。
她手腕上的那道疤被白色繃帶纏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做過傻事。
思量許久,江澈還是決定給陸景琛打了電話。
不多時,陸景琛也跟着敢過來了。
陸景琛先是和大衛客氣的打了聲招呼,隨後便去了藍瀾的房間,門一推開,女人便撲了過來,“景琛,景琛,你騙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男人眉峰擰的死緊,目光下意識一掃,女人手腕處白色的繃帶映入他漆黑的眸底,一時間,英俊的面容閃過無數情緒。
陸景琛看了眼跟過來的藍紫,順勢伸手將藍瀾摟進懷裡,一把抓起她纏着繃帶的手,“瀾兒怎麼受傷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如果藍瀾有什麼事,是想他一輩子都活在內疚之中麼?
藍瀾將頭枕在男人胸口,雙手覆在他心臟的位置,有些怕怕的解釋,“我,我……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陸景琛把她扶到牀邊坐下,菲薄的脣緊抿着,他把女人的手放入掌心,“藍瀾,你聽我說,我們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你好好把病治好,以後的……”
誰知這話一出,原本情緒安靜的女人突然從他懷裡起身,瘋了似的朝他大吼,“我沒病,沒病。”
陸景琛手裡一空,隨即緊握成拳,他怔怔瞧着眼前這個瘋癲的女人,同她曾經的美好重疊,心裡越發難受。
末了,藍瀾又突然蹲下身來,黑亮的眸底氤氳出一絲水霧,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景琛,我沒病,你不能聽他們瞎說,他們是想拆散我們,你不要聽他們的,不要!”
陸景琛重重吐出口氣,一種無法言語的痛苦在心底滋生,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怎麼向藍瀾解釋他和葉薇然的之間的關係,告訴她,他們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沉默許久的藍紫這個時候出聲喊了聲,“景琛哥哥!”
她眼裡的阻止很明顯,意思是這個時候不宜再用葉薇然再刺激姐姐。
“景琛哥?”藍瀾一聽這話頓時激動不已,她猛的從地上起身,伸手指向門口的妹妹,“藍紫,他是你姐夫。”
陸景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藍瀾的這種情況,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關係,爲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也就沒再提和葉薇然結婚的事。
男人起身走過去,他一把將激動的藍瀾拉了回來,擁着藍瀾轉身時,小聲對藍紫說了句,“以後,就叫姐夫吧。”
藍紫一聽,眼角頓時彎起,甜膩的叫了聲,“姐夫,你出差的這兩天姐姐心情一直不好,念你念得緊,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她吧。”
出差?
陸景琛很快反映過來,藍紫的這番話不過是在變相性的反駁他和葉薇然結婚的訊息,故意在藍瀾面前掩蓋那層事實。
如今,他沒有別的路可走,藍瀾這麼激動,唯有先安撫下來,陸景琛看了眼消瘦的藍瀾,只得道,“嗯,我會的。”
折騰好一會兒藍瀾才肯睡下,陸景琛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下樓後和大衛交談了一會兒,便又讓江澈安排送大衛回國。
“姐夫!”藍紫見陸景琛急着要走,急急喚了聲。
“有事?”陸景琛擡腕看了眼時間,這一折騰就到了傍晚,他還要趕回去陪葉薇然吃晚餐。
“我讓人安排的晚飯,也想和你說說姐姐的事。”
陸景琛皺了皺眉,猶豫間,藍紫又道,“不會耽誤你太久,反正已經來了,姐姐的情況你還是瞭解一下比較好,下次過來也能做好心理準備。”
藍瀾的病雖然比之前好些了,但會越來越棘手,之前她完全沒有意識,可以說不管他們做什麼,說什麼,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現在慢慢恢復意識,所有的言行舉止都必須注重,尤其是他,否則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確實需要了解一下,自殺的事他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江澈過來接陸景琛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車內,陸景琛坐在車後座沉沉嘆着氣,夜色很濃,車子駛入市區,兩旁的路燈折射過來,把男人的臉映得異常清晰。
“二少?”紅燈口,江澈喊了聲,欲言又止。
“開你的車!”陸景琛淺眯着眼怒喝,不想再聽到別的事情來煩他。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向葉薇然解釋,這些日子雖然兩個人沒什麼交流,他做什麼,葉薇然也沒回應,但陸景琛都能按時回去用晚餐,今天這麼晚纔回去,她或許不會問,可他知道應該有個合理的解釋。
北山公寓地處江城最繁華的階段,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最熱鬧的,然而當陸景琛回到公寓,只有冷清的黑暗等着他。
陸景琛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打擾葉薇然休息,他這麼纔回來,那個女人連一通電話都沒有,而他還犯賤的這樣留念,是爲什麼?
他碰到的女人,就沒有一個像葉薇然這麼狠心,可該死的,他就是放不下。
男人換好鞋,開了客廳裡的一盞壁燈,昏暗的光線襯托着男人的身影愈發修長,他站在落地窗前,掏了根菸點上,黑眸落在不遠處的草坪上。
砰砰砰!
男人手裡的金屬打火機發出這刺耳的碰撞聲,狠狠吸了幾口煙,由於太過於急切,陸景琛嗆了幾聲,他趕緊掐滅手裡的菸蒂,生怕自己的這個舉動吵醒了葉薇然。
冬日的氣息太濃,寒冷的風灌進來,陸景琛把挑開的落地窗關上準備上樓。
“先生!”身後傳來傭人禮貌的稱呼聲。
陸景琛轉過身來看向面前的阿姨,“她今天怎麼樣?”
“很安靜,我們有意找葉小姐說話,她也只是一笑了之。”按理說,伺候這樣的人很輕鬆,不過看起來也讓她們心疼。
“嗯,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多找她聊天。”
“是!”
上了樓,陸景琛連推門的動作都表現得十分小心,裡面漆黑一片,女人持有的熟悉體香襲來,他瞬間就安心了。
男人反手關上門,腳步輕緩的朝大牀走去,他伸手開了檯燈,一眼就能看到蜷縮在大牀上睜着眼的女人。
一進來,葉薇然就敏感的聞到他身上沾染的香水味。
他又去看過藍瀾了!
“還沒睡?”
陸景琛知道他的問話得不到答覆,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出聲,儘量尋找兩人之間的話題,如若不然,這種死氣沉沉的生活真的能將人給逼瘋。
“這兩天忙婚禮的事,可能回來得有些晚。”他又道,開始脫衣服。
葉薇然拉了拉被子,她沒深吸一口氣,男人身上的別樣的香水味越發濃烈。
她實在做不到裝瘋賣傻,葉薇然終於還是開了口,“忙?陸景琛,爲什麼每次你都能理所當然的把謊話編的那麼好?”
驀然,她乾脆從牀上坐起身來,一雙暗淡的眼直逼男人的胸口,那架勢,恨不得把陸景琛的心給挖出來看看,究竟有沒有一點點良心不安?
陸景琛脫衣服的手頓了頓,面色沒有半分愧疚,而是轉過頭來和憤怒的她對視,沉聲道,“瀾兒自殺了。”
葉薇然聽到這則消息也是一怔,隨後她又冷冷一笑,“自殺了,死了麼?”
葉薇然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得這般惡毒,這話根本不像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她也並不是盼着藍瀾真的去死,而是在想,藍瀾能想到用自殺的這種招數,真的是瘋了麼?
果然,男人一聽這話,俊朗的臉頓時沉下,他走過去,大手猛然鉗住她的下頜,鋒利的眸子如同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刃,“葉薇然,你還真是沒心啊。”
隨即,他冷然一笑,手上的力道大得幾乎可以將她的下頜捏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告訴你葉薇然,有我在,就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
人往往在生氣的時候根本就想不到說出來的話有多殘忍,就像現在的陸景琛,對葉薇然盼着藍瀾死的這種態度,可謂是憤怒至極的,因而他完全想不到葉薇然是用什麼樣心境和他說的這些。
是啊,該死的是她,她又忘了他們有過刻骨銘心的曾經,而她只是陸景琛搶過來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和藍瀾相提並論?
葉薇然知道,他們已經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一說話渾身帶刺,滿是傷害。
“陸景琛,你說我狠心是麼?”葉薇然忍着下頜的疼,她突然揚起還未消腫的臉,未做任何修飾的脣瓣勾出一抹令人心顫的弧度,“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欠藍瀾的,可曾想過,我並不欠她的。”
葉薇然擡起手指了指臉上的傷,撕心裂肺的低吼,“這一巴掌,我就活該受着麼?”
陸景琛聞言,心尖狠狠抖了一下,他猛然鬆了手,原本猩紅的眸底很快漾開一層名爲心疼的東西。
“好些了嗎?”他伸手想捂上她受傷的臉,相較於剛纔的怒喝,完全像是兩個人。
葉薇然毫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她神色痛苦,“陸景琛,我扔下雲城的一切和你來江城,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陸景琛煩躁不已,俊朗的容顏滿是疲憊之色,“然然,我說過了,等治好了她一切都會過去。”
“陸景琛,你想得太美好了,我怕是等不到她治好的那一天。”說到這兒,葉薇然掀開被子,她連鞋葉來不及穿就要往門口跑去,“如果你做不到我提的要求,以後別再膈應我,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選擇,但你能管得了我的態度麼?”
陸景琛又哪裡會給她逃離的機會,想要分房睡,做夢!
他陰冷一笑,視線緊緊鎖住她那張依然通紅的臉,雖然消腫了,但看在男人眼裡還是觸目驚心,陸景琛走過去,大手一拉,葉薇然身子往後栽,便重重摔倒在大牀內。
男人高大的身軀跟着覆上來,狂熱的吻落在她受傷的臉頰上,“好,既然你非要這麼橫下去我也沒有辦法,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待一輩子,休想逃離。”
“你放開我……放開!”
“陸景琛,別用你碰過別的女人的手再碰我!”
“你嫌髒?”
“是,你就是髒!”
“那好,我們一起髒。”
這一晚無疑是逃不掉的,她的掙扎和抵抗只能讓怒火熊熊的男人更加失去理智,就如同他強佔她的那晚那般瘋狂,事後,所有的疼痛貫穿葉薇然的身體,她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佔有過後,身體得到滿足,而心靈深處是無盡的空虛,陸景琛見不得葉薇然那副樣子,直接摔門而出。
這段感情他自認爲是用了心的,葉薇然的不理解他可以哄着,也可以適當的調整和藍瀾之間的來往,爲了葉薇然能消氣,他甚至不惜去傷害藍瀾,還不夠妥協麼?
他的態度那麼明顯,恨不得對全世界的人宣佈想娶的人是她,難不成她是瞎子,都看不到麼?
到底在彆扭什麼,他的意思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重複,對她的寵愛已經到了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地步,卻還是換不來她的一個笑臉。
陸景琛不知道該怎樣化解兩人之間的這場危機,彷彿曾經的甜蜜越走越遠,他從葉薇然臉上再也看不到那種令他傾心的笑。
心,很累!
——
陸景琛訂婚雖然口頭上說是小打小鬧,陸家的人也不敢怠慢,個個提前歸來,當然也包括陸晚馨。
她怕惹老爺子生氣,這次並沒有帶百里清塵回來。
一家人聚在一起自然是熱鬧的,葉明娟被衆人圍着問東問西,自顧不暇,而作爲準新郎的陸景琛卻沒有丁點幫忙的意思,葉明娟給了他使了不下三次的眼色都沒能引起陸景琛的注意,沒辦法,她只得大膽的擡起腳往男人的腿部踢去。
陸景琛惱怒不已,思緒被打斷,他扭頭看向罪魁禍首,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才發現葉明娟已經控制不住場面,他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按住葉明娟的肩,冷漠的俊顏始終看不出別的情緒。
“各位叔叔伯伯,明娟前段時間受傷,身體一直不太好,我先帶她回房了。”
說着,陸景琛起身將葉明娟拉起,和老爺子打聲招呼後便離席了。
“喲,這還沒結婚呢,景琛就開始疼媳婦了?”
“這是好事,老爺子,您總算給景琛找了個稱心的女人。”
“是啊是啊,來,我們乾一杯。”
他們離開之後,個個拿這件事朝老爺子開炮,老爺子也高興,大後天的訂婚已經準備妥當,他想着,兩人走到了這一步,葉明娟再住在這裡無疑是不合適的。
“姐夫,你和我姐姐是不是又鬧了?”無人的廊道,葉明娟看着男人陰沉的面色忍不住開口。
陸景琛頓住腳步,他看了眼空蕩的四周,視線落在葉明娟受傷的手背上,那塊疤痕還未消除,與他和葉薇然來說是個大麻煩,即便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還是不願向任何人傾訴這裡面的煩惱。
“姐夫?”見他不言語,葉明娟小心的喚了一聲。
陸景琛的視線從她手背上移開,黑眸落在那張和葉薇然有着相同容貌的臉上,“沒事,你別擔心,好好休息,明天我過來接你。”
“婚禮的事你有把握嗎,我想見見姐姐。”
“再看吧,去休息,還有別和那羣人聊太多,有人如果想找你,你就說睡下了。”臨走之前,陸景琛這樣交代,大婚在即,丁點差錯都不能出。
他娶葉薇然的決心勢在必行。
“姐夫,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和您說一下。”葉明娟伸手拉住他,怯怯的開口。
陸景琛眯了眯眼,菲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那雙深黑色的眸子滿是探究之色,他站在那兒靜靜等着葉明娟接下來的話,他有預感,葉明娟說的應該和葉薇然以前的生活有關。
葉明娟很快陷入回憶,這輩子其實葉薇然給她的很多,回想起來,很多事情是她做的太過分。
所以,她真心希望葉薇然能幸福,“姐姐這輩子不容易,她外表堅強,內心卻很脆弱,失去過太多東西,尤其對感情,應該是有些害怕的。”
程以銘的事情一出,葉明娟作爲旁觀者,親眼目睹葉薇然是如何從深淵裡爬起來的,當時的她們還小,葉明娟也把這種恨全部寄託在葉薇然身上,如今想想,其實最苦的那個人是葉薇然。
對感情害怕?
他何嘗不是如此!
“以銘哥哥死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走不出來。”
陸景琛聽到這,他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冰冷的薄脣吐出的氣息帶着濃濃的妒意,“她很愛程以銘?”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以銘哥哥沒有死,他和姐姐肯定是很幸福的一對。”
“你的意思是你姐姐跟着我不幸福?”陸景琛的臉色頓時黑如墨汁,葉明娟試圖解釋,男人卻在這個時候怒喝,“話真多,滾回去休息。”
葉明娟不敢再多言,她的意思只是想陸景琛能好好的保護姐姐,沒想到忽略了男人的嫉妒心理,好像做了一件特別愚蠢的事,她很擔心,陸景琛回去後會不會拿這件事找姐姐開刷。
黑着臉從後院出來,陸晚馨突然蹦躂在他面前,陸景琛朝她看了眼,想直接繞開。
陸晚馨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末了,轉而擋住他,“哥,聽說嚴子軒結婚了,是真的嗎?”
陸景琛的臉色難看至極,態度非常惡劣,“你還管這些做什麼,沒機會了。”說完,男人便想將她推開。
陸晚馨得到答案,嘴角輕咬,試圖接近陸景琛,“哥,你也要結婚了,怎麼還擺着一張臉啊,難道爺爺知道你和葉薇然之間的事?”
其實陸晚馨早就想跟陸老爺子報備這件事了,只可惜她不敢啊。
“走開,你哥有事。”
陸晚馨說什麼都不讓,今天她務必要見到嚴子軒,“今晚我不走了,我要跟着你。”
陸景琛又豈能看不出她的心思,現在是知道後悔了麼?
他朝陸晚馨推了一把,冷哼,“今晚我不去見嚴子軒,跟着我也沒用。”
“哥,你還是我親哥嗎?”陸晚馨撒嬌。
陸景琛眸底的顏色加深,試圖看清她眼裡的悔悟之意,只是,並未如願。
“陸晚馨,我是你親哥也沒用,勸人離婚的事我做不出來。”
“你!”陸晚馨氣得不輕,使出激將法,“哥,嚴子軒可是你從小到大的兄弟啊,你忍心看他將來後悔?”
“後悔?他沒和我說啊,我看他小日子過得不錯。”陸景琛的話像是不經意間說出,又像是故意刺激某人。
陸晚馨沒再追上去,她來江城要等到陸景琛訂婚宴結束後纔回去,所以還有時間,她必須想別的辦法找嚴子軒出來。
訂婚倒計時的前兩天,張亦茹特意過來北山公寓,這些日子陸景琛倒是安分,早出晚歸,或許那天的強佔讓陸景琛自身愧疚,他不再找她說話,這些天,兩人之間幾乎沒什麼交流。
“還真的挺像。”張亦茹好好打量了一番葉薇然,良久後給出這樣一個評價。
若不是葉薇然臉上有淡淡的傷害,她還真分辨不出葉薇然和葉明娟,那麼老爺子應該也是分不出的吧?
葉薇然站在那裡,視線掠過坐在沙發內的女人,高雅的氣質,精緻的妝容,面相和陸景琛有些相似,她想,陸景琛定是結合了父母給予的優良。
她並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第一次見到婆婆的緊張,吩咐人上了茶,靜靜等待張亦茹接下來的話。
品了幾口茶水,張亦茹從沙發內起身,精明的眸子緊緊鎖住葉薇然受傷的那邊臉,開口便是,“葉小姐,我們景琛糊塗,可我這個做媽媽的不能看着兒子以身犯險。”
“伯母,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葉薇然裝傻,一臉平靜。
張亦茹冷笑,在心裡暗暗腹誹,這個葉薇然可比葉明娟難對付多了,還很有主見,絕不是那種沒大腦的女人,將來她的兒子不會吃虧麼?
“呵,不明白麼,你知道老爺子爲何不同意你,偏偏執意景琛娶你妹妹嗎?”
這一刻,彷彿有人挖掘了她最在意的東西,葉薇然心頭重重一怔,她不願被人提起過去,好在張亦茹並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
張亦茹揮下手,客廳內很快只剩下她們二人,她繼續道,“因爲老爺子認定的人從來不會改變,你在雲城曾經許配給程家,光是這一點就不配給我們陸家做兒媳。”
是啊,嚴格說來她是嫁過人的,不說她以前的名譽有多麼惡劣,光是這一點就能讓陸家人對她有所排斥。
頓了頓,張亦茹又道,“景琛身上揹負着什麼,你根本不知道。”
“伯母有話請明說。”
張亦茹面色驟然一凜,那神情和陸景琛冷臉的時候有得一拼,果然是母子,神態都一樣。
“葉薇然,既然我兒子真的喜歡你,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辦法,他什麼性格我清楚得很,一旦認定很難改變。”
末了,張亦茹湊過身來,近距離的打量着葉薇然,聲音也加重了些許,“如果你夠懂事,就不要在意婚禮,必定只是個儀式,可對於景琛的未來卻是有大大的影響。”
葉薇然當然明白,陸老爺子只認定葉明娟,一旦陸景琛武逆老爺子的意思,後果肯定會很嚴重,只不過,她不知道陸家的懲罰會是什麼。
“我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不過,婚禮的事,必須聽我的,我希望你好好勸勸景琛。”
這是張亦茹臨走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葉薇然想了一個下午,就連陸景琛進來臥室都沒有發現。
“想什麼,這麼入神?”男人的聲音在偌大安靜的臥房顯得很突兀。
葉薇然心頭一震,她看向湊過來的男人,抿着脣沒說話。
這是自那天晚上之後,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陸景琛似是習慣了她的沉默,自顧自的道,“後天的訂婚,我會安排好。”
原本以爲這個女人依然會沒反映,卻沒想到她除了聲,“陸景琛,我這個樣子,你讓我出現麼?”
葉薇然伸手觸摸受傷的那張臉,藍瀾那一巴掌下去果真是極很的,這麼多天都沒消腫。
不過也怪她自己,陸景琛給她買的藥,葉薇然沒擦拭過一次,就是想讓陸景琛看看,她受得是什麼樣的罪。
她是想用臉上的傷時時刻刻提醒陸景琛!
陸景琛抿着脣沒說話,他走出去,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套白色的訂婚禮服,樣式簡單精緻。
爾後,他將手裡的禮服扔給葉薇然,“別給我玩花樣,後天給我乖乖穿上。”
葉薇然看了眼,決定,“還是讓葉明娟去吧,這個時候讓我露面,你覺得好麼?”
“我說合適就合適。”男人耐心用盡,冰冷的命令。
媽的,結個婚還這麼囉嗦!
他的女人難道還要躲起來麼,發現了又怎樣?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葉薇然還是爲陸景琛考慮,張亦茹的話沒有錯,既然有最簡單的解決方式又何必冒這個險,不就是一場訂婚宴麼,她真的不在意,葉薇然真正應該在乎的是藍瀾那個女人,陸景琛到現在也沒能解決。
葉薇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維持多久,總之現在她已經在努力試着和陸景琛相處,以後的日子她不想彼此因爲藍瀾這件事而鬧得不可收拾。
葉薇然手裡捏着白色禮服,那天肯定有重要的賓客到場,如果被人發現,肯定會掀起一場風波。結婚選擇繁瑣的中式婚禮,不就是爲了掩蓋她的面容麼,珠簾下,那個時候又會有誰能隔着珠簾看出她不是葉明娟?
她和陸景琛之前就商量好了,訂婚宴她可以不出席,葉薇然實在想不出陸景琛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葉薇然多日未曾響起的私人電話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音。
她放下手裡的禮服,拿起手機接起,“喂!”
“薇然,是我。”邵正東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來,葉薇然好半天沒有緩過神。
她緊張的看了眼身旁盯着她的男人,儘量壓低聲音,“邵總,請問有什麼事麼?”
這個稱呼一出,杵在一旁的男人面色頓時黑如墨汁,雙眸裡很快染上一股濃濃的妒意。
邵正東那貨,還真是不死心!
“你別緊張,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只是告訴你,後天景二少的訂婚宴我會過來,到時候我們面談。”
“這……”
“你放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你帶着景二少一起也可以,工作還是面談的好。”
話說到這裡,葉薇然還沒來得及給那邊答覆,手裡的電話突然被男人強行搶了過去。
“陸景琛,你幹什麼,把電話還給我。”
陸景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對着電話那頭的男人道,“難道邵總不知道她已經即將成爲我的妻子麼,這般留念不太好吧。”
“……”
“呵,邵總真愛說笑,她怎麼就不是了?”
兩人的談話越到最後越激烈,葉薇然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她趁陸景琛不注意將電話搶了過來,直接掛斷。
陸景琛面色鐵青,突然改變主意,“我決定了,你既然不想去,那就讓明娟代替,訂婚也不是什麼大事,好好等着結婚那天,務必出席。”
見鬼了,他纔不讓邵正東和她見面。
“陸景琛,我是和他談工作。”
陸景琛伸手摸了摸鼻尖,冷笑,“工作?呵,葉薇然,剛剛還拒絕在訂婚宴上出席,現在邵正東一個電話就讓你改變主意,媽的,他就那麼重要麼?”
男人高大的身影逼近,葉薇然被逼到牆角的位置,一臉恐慌的看着臉色陰沉的男人,“你做什麼?”
陸景琛只覺得胸腔內的火氣迅速蔓延至全身,只要想到邵正東對她的覬覦,他就控制不住那股憤怒的情緒。
大手一揮,他粗俗的撕開她胸前的衣服,低頭,重重咬下去,擡起頭來時,脣角勾起的弧度駭人,“做什麼?我們之前天天晚上的必修功課,你不知道麼?”
“我告訴你葉薇然,結婚以後,這是每天晚上都必不可少的功課。”
葉薇然疼得倒抽口氣,她咬着脣沒有喊出聲,本以爲他會有禽獸般的行爲,男人卻在這個時候深深的看向她,手掌在她受傷的臉上來回觸摸,抽風的問了句,“葉薇然,你愛過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