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地處偏僻的某個公寓。
藍紫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等到陸景琛歸來,她以爲陸景琛在電話裡說的是有事耽擱了,一時間回不來而已,可這都過了第二天上午了,陸景琛還是沒有出現。
女人原本嬌媚的臉色因這件事陰沉無比,直到下午陸景琛派過來的人來這兒,她纔不得不強顏歡笑。
“藍二小姐,景二少說了,如果以後藍瀾小姐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遞給她一張名片,爾後朝身後的兩位大媽指了指,“這兩個都是景二少託人找過來的,很可靠,你和藍瀾小姐有什麼事不必避諱她們。”
“藍紫小姐好。”兩位大碼同時恭恭敬敬的喊了聲。
藍紫朝她們看了眼,心高氣傲的對男人說了句,“有勞了。”
陸景琛派了別的人過來,那麼只能說明他一時半會回不來江城,到底是有什麼大事給拖住了呢,連姐姐發生這樣的事都不肯回來。
安排妥當之後,藍紫吩咐兩個大媽去了廚房準備晚餐,她看了眼外面陰沉的天色,視線落在後院成片的寒梅上。
這裡雖然地處偏僻,不過環境卻非常好,什麼東西都應有盡有,院子裡的寒梅應該是移植的,此時開得正旺,想必陸景琛是怕姐姐平日裡無聊,知道她喜歡花花草草,特意弄的。
要說陸景琛真的對姐姐已經沒了感情,那也說不過去。
稀裡糊塗想了一陣之後藍紫方纔上樓過去藍瀾的房間。
寬闊的臥房內採光很好,窗簾全部拉開,暗沉的光線打在牀上的女人身上,那張臉越顯陰暗,她手裡翻閱着雜誌,安靜的空間內,偶爾只能聽到翻書的聲音。
藍紫在門口站了許久,她緩步走過去在牀上落座,視線盯着依然繼續翻閱雜誌的女人身上,唉聲嘆氣道,“姐姐啊,你都這樣了他都不願意來看你,你說,我還留着你做什麼?”
牀上的女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映,只是默默煩着雜誌,反反覆覆的動作沒有絲毫厭煩。
“如果是以前,即使有天大的事他都會過來,更別說你現在瘋了,還不得心疼死,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東西真的變了麼?”
藍紫自顧自的說着,然而牀上的女人始終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她伸手幫藍瀾撥去散落下來的髮絲,女人很快露出小半邊臉,由於常年沒有曬過太陽,皮膚蒼白得有些可怕。
“嘖嘖,真的是好白呢!”藍紫微涼的指尖從她臉上緩緩劃過,直至下頜,突然,只聽女人一聲尖叫,“啊……不要,不要,不要打我,不要……”
疼痛刺激着藍瀾的神經,她猛然變得異常激動,將手裡的雜誌一把甩開,雙手抱在胸前,身子也跟着顫抖起來。
藍紫冷笑了聲,她打開牀頭櫃的抽屜,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帥氣飛揚的臉,那意氣風發的模樣讓她想到了初見他時的樣子,那麼的令人心動。
她拿着那張照片緩緩擡起手,照片上男人的臉很快暴露在藍瀾的眼球中,暗淡的眸子漸漸聚焦,整個人也跟着混了起來。
藍瀾顫抖着手試圖去搶藍紫手裡的照片,“景琛……景琛在哪裡,你說過他會來看我的,他會來的。”
藍紫只需一個伸手,那張照片藍瀾便再也夠不着。
藍瀾雙手捧着頭,散落的髮絲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臉,照片中的人不見了,她驟然從牀上起身,赤着腳在房間內胡亂奔跑,像是子尋找什麼,可是又沒有絲毫的方向感。
嘴裡唸唸有詞,“景琛,景琛……你在哪兒,景琛……”
藍紫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瘋癲的女人,她紅豔的脣瓣彎起,好在空間夠大,藍瀾活動起來也方便,這裡還真是一個好地方呢。
似是沒了興趣,她走過去一手抓住到處亂竄的女人,紅脣湊過去在藍瀾耳邊低聲安撫,“乖,姐姐別急,姐夫很快就會回來看你了,只要你瘋癲的叫,讓他心疼。”頓了頓,她又道,“或者,受點傷,他就會回來了。”
話落,藍瀾腰部驀然一疼,又開始漫無止境的大叫,“景琛,景琛……”
“你別過來,不要打我,不要……”
就這樣瘋癲的鬧了一陣之後,藍瀾徹底在這種精神折磨上昏了過去,兩個新來的傭人聽到動靜趕緊上樓來。
進門後便看到的是藍紫扶着暈厥的藍瀾上了牀,而她自己則在一旁默默抹淚。
兩個傭人不便過去打擾,也爲藍紫感到憂心,親自照料一個瘋癲的姐姐對於年輕的她來說,該承受多大的心酸呵!
門被兩個傭人輕聲關上,藍紫在確定她們下樓去之後方纔緩緩啓聲,視線定格在藍瀾下頜上那道鮮紅的血印上,“姐姐,你知道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沒有一天不觀察他的消息。”
“我一直在等着自己長大,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竟然對未婚妻的姐姐上了心。”
話說到這兒,藍紫漂亮的雙眸眯起,惡狠狠咬出幾個字,“呵,所以,葉薇然,她必須死!”
這個世界,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也只有死人才會不威脅她的地位。
……
陸景凝幾乎把整個江城翻過來了,還是沒找到藍瀾的藏身之處,他沒想到陸景琛藏她藏得還挺深,如果真的對藍瀾沒有感情,對過去放了手,還用得找如此小心翼翼麼?
說白了,陸景琛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莫不是想就這樣藏起來一輩子吧。
陸景凝想到這些心裡煩躁不已,這一分開,藍瀾消失了三天,這些年他派人找的還少麼,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他絕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就連傭人上來過去叫他吃晚飯也沒心思,他實在太累,每天不光要應付厲晚清,白天還要去公司拉攏高層,更要爲以後在陸家當家做主做準備,他的敵人不光是陸景琛,還有陸家的其他子孫,只不過陸景琛是老爺子看重的人,所以對付起來要費心些。
厲晚清上來的時候,陸景凝單手支撐着額頭,坐在辦公椅上唉聲嘆氣,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她笑着走過去,芊芊玉手按在男人的肩上,“景凝,我爸明天叫我們回去吃飯。”
男人對於她的突然而至很是不滿,伸手將她的手佛開,“明天我還有事情要辦,可能去不了。”
厲晚清頓時垮下臉,“你怎麼回事啊,一頓飯能耽誤你多長時間,這不是給你鋪路嗎?”
她可是厲家堂堂的千金大小姐,爸爸在外雖然養了幾個女人,也有私生女,可有哪個的身份能和她相提並論呢?陸景凝這個私生子能娶到她,那可是福氣,拽什麼拽啊!
陸景凝深知這個時候還不能和她翻臉,只得道,“晚清,我這幾天都忙瘋了,你能體諒一下我嗎,再讓我去應付你爸爸,你覺得我還有心思麼?”
厲晚清可不相信,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陸景凝肯定有事。
“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厲晚清神色凜然,很好的發揮刁鑽跋扈的個性,沒完沒了。
如果不是,他爲什麼每天晚上都不願意碰她,他們纔剛剛新婚啊,這樣她怎麼懷上孩子?要知道,爸爸的女兒不止她一個,厲家的競爭也是非常激烈的。
陸景凝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單手扣在桌面輕敲,“陸景琛很快就要調回江城了,這個時候,你作爲一個妻子,都在想些什麼?”
厲晚清怔了怔,得知真相後也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些,她湊過去,討好似的勾起一抹笑,主動挽起男人的胳膊,嬌嗔道,“好了好了,你別在煩了,以前陸景琛一直在江城啊,他遲早也是要回來的。”
她並不覺得陸景琛回來,他們現在就需要做些什麼,畢竟她和陸景凝剛剛結婚,爸爸讓她生下孩子後再做打算也是怕她將來受欺負嘛。所以,當務之急,應該是趕快懷孕。
陸景凝面色陰沉,他們的談話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你知道什麼,這次的回來的意義不一樣,一旦他和葉家聯姻,爺爺就會正式把陸家的半個江山都交到他手裡。”
“那也沒關係,少了一半,還有另一半。”
陸景凝抿着脣懶得在和她說下去,他側目,一眼就看到新婚妻子眼底的那抹毒辣,不知爲何,他竟覺得毛骨悚然。
同一時刻,雲城醫院。
這天葉薇然再次下班過來,和嚴子軒打了個照面,男人單手插兜站在走廊外,看到葉薇然過來儼然看到了救星。
“嚴少爺來了怎麼不進去?”葉薇然手裡拎着保溫桶,笑着和他打招呼。
嚴子軒聳聳肩,指了指病房裡一羣穿着白大褂衣服的人,頗感無奈,連他都勸了好半天呢。
葉薇然透過門縫隙,能清晰的聽到裡面的對話聲。
陸景琛的聲音帶着難掩的怒意,“我說了,我沒病,趕緊的,給我開出院證明。”
“景二少,您還得住個四五天才行,這是最基本的了。”
“你以爲這樣就能控得住我麼,只要我不願意照樣可以走。”
直接走,一旦出了什麼事他們醫院可擔當不起,不過,若是現在讓陸景琛出了院,到時候出了什麼事,陸老爺子直接殺過來,他們醫院還是得罪不起。
反正就是一句話,難侍候。
葉薇然將門推開些,她走進去看了眼半躺在病牀上的男人,他面色鐵青,看到她過來並沒有像以往那般熱情,而是冷冷別過頭。
葉薇然也沒在意,她先是讓這羣醫生先離開,自己則拎着手裡的吃食走過去,“怎麼又突然提出院,覺得太悶了嗎?”
男人抿着脣沒說話,英挺的面容泛着一絲讓人避之不及的冷光,明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樣。
他已經聽說了,這個女人和邵正東合作,兩人今天喝了一個下午的咖啡,能有好心情麼。
他要出院,再待下去,自己的女人都要被邵正東那貨搶走了。
葉薇然不明所以,一邊幫他把吃食分好,一邊出言勸,“醫生也是爲你好,你想啊,如果腿有什麼問題,將來受苦的還不是自己,以後下雨天會疼的。”
“疼死算了!”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
葉薇然哭笑不得,對於他這種幼稚的行爲實在是頭疼。
“嚴少爺還在外面站着呢,要不我讓他進來?”葉薇然試圖轉移話題,這兩天爲了照顧他,也累得夠嗆。
陸景琛自然是不依的,他轉頭看向葉薇然,已然沒了剛纔的冷漠,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然然,我現在想出院,你過去照顧我,反正家裡有家庭醫生。”
開玩笑,再在這個破地方住下去,他那個地方真的要廢了,前天晚上可一點都沒盡興。
只有在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的心思葉薇然自然不知道,她只當這個男人躺在這兒無聊了。
“還是再住個三天吧,我每天晚上下班都過來陪你。”
這男人,生個病確實難伺候,和小孩子一樣要用哄的。
誰知,陸景琛竟真的應承下來,“好,就三天。”
三天後出院,她要和他一起回去景園。
門外的嚴子軒聽後嘴角不可仰止的抽了抽,敢情他勸了半天,也抵不了這女人的一句啊。
葉薇然陪他用過晚餐便去了葉衛川那邊。
嚴子軒立馬關上門,在確定葉薇然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之後才小聲在陸景琛耳旁輕噓,“景琛,你真的不回去看看藍瀾?”
陸景琛深吸口氣,緊抿的薄脣說明他此時很是糾結,末了,他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膝蓋,表示無能爲力。
“切,少來了,這點傷對你來說還算個事麼?”嚴子軒朝他膝蓋掃了眼,這男人明明剛纔還生龍活虎來着,葉薇然一過來就扮可憐,怎麼喜歡學他呢。
好吧,陸景琛承認他膝蓋上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早就可以行走了,這樣故意躺在醫院,只不過是想讓葉薇然每天都陪着他。不過,那天晚上發燒是真的,只是並不是什麼傷口感染,純粹淋雨傷風感冒罷了。
咳咳,如果不這樣說,葉薇然哪裡會對他有愧疚呢,他膝蓋上可是爲了她才受傷的,這樣說,纔會讓葉薇然心疼啊。
“景琛,你和藍瀾還有可能麼?”
這話問到了關鍵所在,連陸景琛都沉默好久也沒想出個答案。
“如果有,你就別耽誤人家葉大小姐了,她也不容易。”
陸景琛聞言,一個厲眼掃過去,“閉嘴吧你,自己的事都操心不好,管起我來了。”
嚴子軒不以爲意,繼續道,“說實話,藍瀾真的挺可憐的,我也沒想到再見到她會是這副模樣。”
他和藍瀾曾經也是很好的朋友,在他們這羣人眼裡,藍瀾那個女人確實很適合陸景琛,如果不是陸家極力反對,也不會變成今天這種慘烈的局面。
朋友圈裡,無不爲這一對可惜。
“行了,沒事就早點滾。”陸景琛已經不想再談下去,下了逐客令。
嚴子軒也深知某些事情他需要點時間想清楚,也不再追問,還沒等葉薇然過來他便離開了。
偌大的病房內,陸景琛起身走到窗前,他點了根菸抽上,一圈一圈的菸捲從薄脣裡溢出,嚴子軒剛纔的話讓他煩悶透頂。
他和藍瀾的過去太美好,偶爾想起他也會懷戀,再次相見,那個美好的女人卻瘋了,這個事實他要怎麼接受?他有心疼,可是卻少了當初的心動。
陸景琛不清楚,也不願意去深究,他現在只想把藍瀾的病治好,等她恢復正常。
或許,他不願意相信,當初對藍瀾的只是一時的衝動,但如若不是,爲何看到再見她的第一眼卻沒了想要在一起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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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作者今天有事,先這麼多吧…咳咳,偶都知道乃們都素善良的孩紙,也給作者緩口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