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在廚房裡摸索了好半天,客廳裡遲遲沒有動靜,她斟酌許久才走去客廳,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低低出聲,“大少,晚飯已經做好了。”
男人手裡夾着煙,昏暗的光線下,他的側面輪廓陰冷的令人膽寒。
“你先回去吧。”陸景凝淡淡開口,視線依然凝視着漆黑的夜,就像他未來的路,一片黑暗。
“謝謝大少。”
傭人得到命令便走了,陸景凝站了會去了餐廳,餐桌上擺着豐富的晚餐,他拉來椅子坐下開始吃飯。
剛吃了幾口,陸景凝拿起筷子看着對面,嘴角緩緩勾起。
“景凝,你嚐嚐這個,都是新鮮的。”
“景凝,你覺得怎麼樣,好吃麼?”
“這些是我下午和傭人學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景凝,我餓了就先吃了。”
“景凝……”
陸景凝痛苦的閉了閉眼,他伏在餐桌上大力的喘息着,這所房子裡無時無刻上演着他和厲晚清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原來,他一直認爲不耐煩的東西卻記得那麼清楚。
男人抱着頭瘋狂的嘶吼出聲,手裡的筷子掉落在地。
偏偏這個時候,藍瀾的電話又接過來。
陸景凝已經想不起有幾天沒過去藍瀾哪兒了,自從他上次在牀上叫錯名字,他們之間好像疏遠了不少,加上他最近糟心得很,實在沒有心思和她扯在一起。
平復了下情緒,陸景凝按下通話鍵。
“景凝,你爲什麼這麼久都不接我電話?”那頭的藍瀾哭得傷心欲絕,陸景凝默默聽着,黑眸裡沒有任何情緒,高大的身子癱在座椅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景凝……”那頭除了男人的喘氣聲,藍瀾聽不到任何動靜,忍不住再次喊了聲。
陸景凝覺得頭疼,他擡手覆上二頭,問的淡漠,“這麼晚有事麼?”
藍瀾在電話那頭怔了幾秒,似乎不敢相信一直說愛她疼她的男人會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沒事我掛了。”
藍瀾這才急急道,“不,有,有事。”
陸景凝點了一根菸,對她的耐心在這個初夏的夜裡被一點一點的抹滅掉。
突然間,他好像不是那麼渴望她了,最起碼這些日子,他沒有*再過去看藍瀾。
頓了良久,那頭還是沒動靜,陸景凝沉聲道,“趕緊的,有事說事。”
藍瀾受不了他突然之間的轉變,集聚在心裡的怨氣控制不住的噴薄而出,“陸景凝,你是什麼意思,怎麼能這樣對我?”
吼完,不光是陸景凝,就連藍瀾自己也怔住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成了十足的怨婦。
這三年,她和陸景凝連電話都很少打。他對她寵溺十足,從來不需要她提醒已經很多天沒過來了,可現在呢,她就算提醒了也沒用,男人一直在推辭,藍瀾也是沒有辦法。
兩人沉默了半晌,氣氛有些詭異。
陸景凝沒心思和她吵,倒也沒有發脾氣,他討厭不講道理的女人,特別是這種在他面前叫板的,還不是因爲他寵着她,愛着她麼?
說起來都是被他慣的。
“瀾兒,我自認爲對你不錯,現在晚清出了事,你知道,厲家對我而言有多重要。”男人的語氣越來越重,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這個時候,最起碼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他需要時間好好冷靜一下,上次他在厲家,藍瀾恰好打電話過來,厲媽媽怕是已經懷疑他了。
電話那頭的藍瀾徹底傻了!
“陸景凝。”她輕輕喊着男人的名字,眸底碎散的淚水溢出溼了眼眶,而這頭的男人卻完全看不到。
她低低的抽泣聲傳進男人的耳朵裡,陸景凝抿了下嘴角,“就這樣吧。”
“景凝,你不能就這樣拋棄我。”
陸景凝已經沒工夫聽藍瀾囉嗦,直接切了線。
沒一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陸景凝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
當初他怕厲晚清懷疑,把藍瀾的名字存成,吳經理,而且稱呼還會時刻變換,程總,王主管什麼的。
陸景凝聽得煩了,拿起手機直接把這個號碼打入了黑名單。
總算清淨了。
藍瀾在這邊打了多次,不是未接就是通話中。
她知道,陸景凝應該是把她打入黑名單了。
男人呵,瞧瞧吧,這就是玩膩了的下場。
藍瀾氣沖沖的跑上樓,反鎖房門之後,她找出之前的電話卡迅速裝進手機裡,沒一會兒便用這個號碼撥過去,“喂,是我。”
“藍小姐,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事……”辦好後你承認給錢就成。
當初,他們是這樣計劃的,可現在的藍瀾,恨不得割掉厲晚清身上的一塊肉。
陸景凝已經徹底不管她了,說不定還覺得她是個負擔,想要和厲晚清好好過日子,呵,做夢!
“我給你雙倍的錢,把那個女人給我辦了。”
那頭沉默許久,應該是在考慮藍瀾給出的條件。
遲遲得不到答案,藍瀾急了,她揚起三根手指咬牙道,“不,三倍的價錢,你們把她……辦了。”
“藍小姐,她是陸景凝的女人,你讓我們玩命麼?”
“你們幹這行的不就是玩命麼,辦了就跑,蒙着面,誰能找到你們。”藍瀾不以爲然的冷笑聲,“放心,沒人能知道的,是你們自己把陸景凝想得太能耐,如果他真有本事,這些天早就得到消息了。”
確實有道理,只不過陸景凝三個字,他們還是害怕啊。
“成,我給你們五倍的價錢,辦不辦隨便你們。”藍瀾沒了耐心,她心裡憋着一口氣,總覺得是厲晚清破壞了她的好事,“我告訴你,就算找到陸景凝,他也不一定會給你們出這個價錢,弄不好還會報警,到時候你們就全完了。”
“……”
那頭的態度似乎有所鬆動。
藍瀾擡手關了臥室裡的燈,黑暗中,她漂亮的眸子閃着一股狠辣的冷光,“辦完了之後,你們先跑,我會想辦法通知陸景凝,所有的事情都和你們沒有關係。”
“我考慮考慮。”說了半天,沒想到那頭給出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藍瀾覺得窩火極了,怎麼現在給錢都不辦事了麼,她氣得怒罵,“出來混怕成這樣,算我瞎眼找錯人了。”
男人哪裡經得起她這般言辭犀利的攻擊,再者他們確實很想和那個女人發生的點什麼,幾天沒想到辦法怎麼宰陸景凝一頓,他們的耐心也被磨光了,“成,就按你說的做,一半的錢先送來。”
這筆買賣對於他們來說確實划算,不光能享用陸景凝的女人,還能得到幾倍的價錢,不做就是傻子。
這個初夏的夜晚,江城的郊區,泛着濃郁水泥的房子裡,女人的嘶喊聲和男人的嬉笑聲連成一片。
沒有人知道,這個晚上厲晚清的經歷有多殘酷。
*
葉薇然和陸景琛過來醫院,醫生說葉明娟已經度過了敏感期,家屬可以探望。
特護病房內,女人平睡在病牀中央,薄被蓋在胸前,窗子打開了一扇,空氣很好。
葉薇然輕聲走過去,黑亮的眸子盯着病牀上熟睡的女人,視線漸漸模糊。
“明娟,你真美。”葉薇然開口便是這一句,她凝視着葉明娟的新容顏,哽咽着,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現在的葉明娟可謂是脫胎換骨,和葉薇然分明就是兩個人,她們的臉不再重疊,更不會有人將她們認錯。
她是一個全新的葉明娟。
病牀上的女人是真美,她有着和葉薇然一樣的眉毛,眉形很好,不用任何的修飾都能吸引人,那雙眼此時閉着,通透白皙的皮膚水瑩瑩的,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個睡美人。
而徹底改變葉明娟的是她的輪廓,看起來比葉薇然的臉要更立體一點,下巴很尖,是最近電視上很流行的那種錐子臉。
也好,若是報復來了,老天爺也不會認錯人,免得報應到不該報應的人身上。
“明娟,你一定要好起來。”
葉薇然在病房裡特護病房待了很久,拉着葉明娟的手說了很多,走出去時眼裡還噙着淚,而陸景琛並沒有跟着進來。
“總算恢復了。”主治醫生頗有成就感,葉明娟在他手上三年,點點滴滴他最清楚。
出來時,葉薇然一眼就看到陸景琛給醫生塞了一個大紅包。
“景二少,這可不行,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陸景琛強行塞過去,冷峻的側顏從這個位置看上去十分立體,整個人透着一股冷冽的氣質,“別客氣了,醫院是我們家的,規定也是我們定的,別推辭了。”
意思就是說,老闆讓你收着就收着。
“這……”
陸景琛從來不喜歡廢話,“收下,以後好生照顧着,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眼看推辭不掉,醫生只能接下,“謝謝景二少。”
男人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葉薇然站在走廊默默看着,兩個男人均是側面對着她,她提着包,轉頭看向病房裡的女人。
葉明娟沒有絲毫的意識,昏睡的三年,荒廢了三年。
“走吧,還傻站着做什麼。”陸景琛挑眉看過來,督促葉薇然。
葉薇然緩過神,她看了眼裡面的寶貝妹妹,跟着男人的腳步離開。
她相信,總有一天葉明娟會好起來的。
上了車,陸景琛先開口,“明娟的情況很好,你不用操心。”
有了基本的交流,葉薇然的神情鬆懈下來,她就怕這個男人真的糾結過去呢,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弄得她怪難看的。
“嗯,我知道,她恢復得很好。”葉薇然玫瑰色的脣瓣勾起,“景琛,你剛纔沒有看到,尤其是明娟的皮膚,比以往都細膩呢。”
那當然,花錢整容,不就是爲了更漂亮嘛,而且陸景琛在暗地裡再三督促過,無論是醫生和用料都是最拔尖的,能不好麼?
“說起來,她還是……”你的前妻呢。
陸景琛知道她想說什麼,冷眼掃過去,“閉嘴。”
葉薇然撇撇嘴低低道,“我說的是事實。”
男人凌厲的視線定這個前方,“你所謂的事實我們心裡都清楚,有時候說出來只會讓彼此難受。”
話題轉來轉去還是回到了三年前,葉薇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卻沒辦法開口去解釋什麼。
她心裡同樣的難受啊,三年前任誰都無法接受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吧。
“可是景琛……”
話到嘴邊葉薇然犯難了,當年她和邵正東離開已成定局,要怎麼樣呢?
其實葉薇然沒明白,陸景琛在意的是她這三年一直待在邵正東身邊,而他,卻要忍受思戀的折磨,想起來,他恨不得把邵正東碎屍萬段。
他能忍,完全是因爲葉薇然,不想把有些東西說的太透徹彼此心裡都難受。
可心裡的那股子醋意,還是可以發泄的吧。
葉薇然抿了抿脣,她伸手去拉男人的袖子,“你還生氣麼?”
“沒有,我們去醫院陪我媽。”男人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深邃的黑眸一直盯着前方。
他明顯不想繼續那個話題,葉薇然也不好主動和他提,畢竟三年前她確實跟邵東走了,而且在陸家人面前承認自己是邵正東的女人。
作爲男人來說,應該都不能忍受吧。
就這樣去醫院肯定不行,陸景琛的情緒不好,她得想點別的辦法。
“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回去看看孩子?”
說到孩子,陸景琛覺得也有兩天沒見過兩個小子了,淡淡應承,“也好。”
葉薇然將頭枕在他肩上,“晚上我做點宵夜,一會給媽也帶點。”
隔了良久,陸景琛才從鼻尖發出一個字,“好。”
她這是在討好他麼?
陸景琛意識到的時候,嘴角在葉薇然看不見的地方上揚。
嗯,他很喜歡這種相處的方式,她生氣了不舒服了,他哄着,他心裡不踏實了,她反過來討好他,很有愛嘛。
至於三年前的事,陸景琛確實很在意,可那又怎麼樣,這個女人他放不開,只能接受她的一切。
一路上,無論葉薇然怎麼討好,陸景琛要麼短短的應承,要麼一聲不吭。
葉薇然嘆了口氣,把頭扭向了窗外。
到了公寓,葉薇然只感覺肩上一沉,緊接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到了。”
葉薇然揉了揉眼睛,她差點就這樣睡過去了。
一隻腳纔剛從車上下去——
“粑粑麻麻。”
小晨晨的聲音永遠那麼愉悅,葉薇然聽着,鬱悶的心情跟着好了起來,陸景琛則是提着東西往裡走,看到兒子只是輕點下頭。
葉薇然把小兒子抱了起來,小晨晨雖然在她懷裡,視線卻是看向往裡走的陸景琛,“媽媽,你和爸爸又吵架了麼?”
“沒有。”
“那爸爸爲什麼不理我?”
葉薇然有些頭疼,“他沒看到你。”
“就有,他剛纔都對我點頭了,那麼冷淡,是不是不愛我了?”
“瞎說,我們晨晨這麼可愛,怎麼會不愛呢。”
小晨晨撅着嘴趴在媽媽懷裡,葉薇然抱着兒子進去,試圖轉移話題,“有沒有乖乖的?”
這話一出,小晨晨從葉薇然懷裡跳下來,撲向正在整理東西的陸景琛,“粑粑,粑粑。”
葉薇然空着兩手愣在原地,就那麼看着一大一小的父子。
她養了三年的兒子,才和陸景琛相處幾個月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葉薇然有些生氣,她彆扭的走去小睿睿身邊,特意提高嗓音問,“睿睿想不想媽媽?”
小睿睿大爺似的坐在沙發內看童話書,最近他迷上了英文版的,看得正入神,根本沒空理會葉薇然。
“睿睿。”葉薇然孩子氣的又叫了一聲。
小睿睿雙腿盤在沙發裡,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繼續看着手裡的童話書,“阿然,你別叫,我聽到了。”
葉薇然氣哼哼的就要去搶,“你還想不想吃媽媽做的晚餐了?”
小睿睿身子往旁邊一閃,成功躲避葉薇然的襲擊,末了,他合上手裡的書,同樣明亮的黑眸看向葉薇然。
“阿然,你真的很幼稚耶。”
葉薇然瞪着眼,“……”
小睿睿穿好鞋從沙發上下來,小晨晨拉着陸景琛走過來,目光同樣落在幼稚的葉薇然身上。
好吧,是她幼稚!敢情都在欺負她呢。
等着吧,等將來她生個女兒,看這兩個小子怎麼辦。
瞧瞧人家小圓圓,就是林暖夏貼心的小棉襖,她家的兩個小子呢,從來都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爸爸,你陪我上去搭積木。”小晨晨見陸景琛不動了,拉了拉他的褲腿催促。
他們都好幾天沒見過陸景琛了,這會兒自是粘得厲害。
男人朝彆扭的葉薇然看了一眼,掌心落在小晨晨頭頂,“好。”
眼看陸景琛要走,葉薇然扔了抱枕從沙發上起身,支吾的問,“你,你都不幫我弄嗎?”
“你不會弄?”陸景琛挑眉問,手掌還被小晨晨拉着。
葉薇然視線盯着地面,有些尷尬,“好吧。”
其實她就想享受一下二人時光嘛,纔不相信陸景琛不明白。
作爲一個女人她都明裡邀請了,人家不領情也只好算了。
一頓晚飯還能難到她不成,做就做。
葉薇然嘟着嘴去了廚房,其實在這個時候,陸景琛已經放掉了小晨晨的手準備跟過去。
小睿睿就見不得陸景琛傲嬌的樣子,站在窗前看書的他驀然將書丟在一邊,“阿然,我來幫你。”
陸景琛放空的手緊了緊,“……”
臭小子,專拆他的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他的。
小晨晨咯咯的笑了兩聲,繼續給陸景琛做思想工作,“爸爸,你還是陪我上去玩比較合適。”
晚飯結束,兩人去了醫院。
一路上,陸景琛還是沒有主動和她說話,葉薇然說一句他就答一句,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葉薇然手裡拎着保溫盒,這是她孝敬給未來婆婆的,也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
進了電梯,眼看陸景琛還沒有搭理她的可能,葉薇然想轉身就跑。
本來張亦茹就不怎麼待見她,等下過去誰能幫她撐腰。
也就在這種糾結中,電梯很快到達目的地,陸景琛見她還傻傻的站在裡面,長臂一伸把葉薇然給拖了出來。
男人的臉很沉,葉薇然見慣了他這副模樣,也抿着脣不出聲。
好!
都賭氣吧,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準備理她了。
兩人同時進去張亦茹的病房,病牀上的女人剛做完一系列的檢查,醫生見到陸景琛,禮貌的打招呼,“景二少。”
“情況怎麼樣?”陸景琛緊緊握住葉薇然的手,生怕這個女人中途跑掉。
三年前都有膽子和邵正東逃掉,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挺不錯的,估計……”說這話的時候,醫生特意看了眼張亦茹,笑着道,“估計住個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陸景琛眯了眯眼,平靜道,“嗯,出去吧。”
葉薇然握住保溫盒的手緊了緊,她站在陸景琛身邊,有些受不了醫生的打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大概都在猜測她的身份吧,而陸景琛明顯沒有介紹她的意思。
哼!
“媽,您還沒吃飯吧。”葉薇然不想氣氛過於尷尬,她推開陸景琛,把手裡的保溫盒放在茶几上,語氣很柔。
張亦茹半躺在牀上,傲嬌的氣勢丁點不減,“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指望你們早就餓死了。”
意思就是,她已經吃過了,而且現在很生氣。
葉薇然準備擰開食盒的動作頓住,張亦茹的話讓她有些站不住腳。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可現在掉頭就走,行麼?
一碼歸一碼,陸景琛見不得張亦茹數落葉薇然,他走過去將女人摟進懷裡,轉而看向病牀上的母親,“這是你兒子親手做的,既然你吃了就算了。”
話落,男人便準備將食盒扔了。
“別!”張亦茹聞言出聲制止,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被自己一直視作寶貝的男人,“真是你做的?”
她的兒子生來就是富貴命,那樣的高不可攀,怎麼會下廚房做這些事情?
“嗯,爸爸已經嘗過了。”
張亦茹大驚,“你說什麼?”
陸裕堇竟然揹着她讓兒子下廚房做飯?
陸景琛把食盒裡的晚餐分好,遞過去,“你也嚐嚐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葉薇然在母子倆的談話中悄聲退了出去。
她站在那兒彷彿一個局外人,怎麼也融入不進他們母子的對話裡去,遇到問題還要陸景琛幫忙解決,真是夠手忙腳亂的。
其實葉薇然完全有辦法對付張亦茹,這不是和陸景琛鬧着彆扭沒心情麼。
他喜歡裝酷,她也不是死皮賴臉型的,搞得像是她非要粘着他似的。
哼,她回去還不成麼,讓他一個人陪牀去!
*
陸景凝找不到厲晚清,厲家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爺爺,您放心吧,我這就過去一趟看看。”
“……”
“好的,過去之後馬上給您電話。”
“……”
“嗯,那先這樣了。”
陸景凝摔了手裡座機電話,一手錘在辦公桌上。
厲家那邊看樣子已經瞞不住了,他得儘快想個辦法,若是想不到,也只好實話實說。
畢竟厲晚清是個瘋子,從外面跑出去失蹤很正常。
陸景凝提着西裝外套就走,和推門進來的助理撞個正着。
“大少,藍小姐的電話。”助理指了指手裡的得手機,煩不勝煩。
看這樣子,藍瀾騷擾他應該有些時間了。
陸景凝從來不知道藍瀾會有這麼難纏的一面,他煩躁的接起,“什麼事,我馬上要開會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沒時間過去。
“我知道你忙,景凝,你不能不接我電話,昨晚我……”
陸景凝厲聲打斷,“昨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是想讓我輸得徹底,到時候什麼也給不了你麼?”
藍瀾一聽這話頓時不做聲了。
“先這樣,等我找到晚清,給厲家一個交代再去看你。”
這話藍瀾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她現在每天都在等等等,就像個傻子一樣,可陸景凝呢,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那天晚上接電話的女人又到底是誰?
這些日子,藍瀾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陸景凝會不會愛上厲晚清,對她也漸漸冷淡起來,莫不是愛上別的女人了?
於是,在這個夜裡,藍瀾又給對方打了電話過去,“事情辦得怎麼樣?”
“我們馬上就離開江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
意思就是已經辦好了。
黑漆漆的臥室裡,藍瀾聽到這個消息,紅豔的脣漸漸泛開一絲陰冷的弧度,“人呢,你們放在哪裡了?”
“老地方,自己去辦。”那頭的男人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在跑路。
“好,錢我到時候會打給你。”
呵,厲晚清遭了那樣的罪,在放到荒郊野外凍上一晚。
哈哈!恐怕連命都難以保住了,到時候就算就回來,這輩子怕是都清醒不過來了。
厲家有個被玷污的女兒,他們還有臉讓陸景凝收着麼,到時候,陸景凝,我要看看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和厲晚清離婚?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傭人突然闖進來,藍瀾眯起眼看向門外。
“你幹嘛不敲門?”藍瀾手裡還拿着手機,由於沉浸在這種毀滅的喜悅中,她一時沒聽到傭人的叫喚,嚇得臉色都變了。
“我以爲,我以爲……”
藍瀾緩步走過去,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些,“今天這裡不用你了,去後面休息。”
傭人點頭,“好,晚餐在餐廳裡。”
*
陸景凝是夜裡接到警察局的電話,幫忙的都是老爺子的熟人,得知他的妻子失蹤,這些日子也在暗地裡幫忙找,由於消息厲晚清失蹤的消息不能公開,所以找起來有點困難。
一路驅車到城郊,幾棟廢墟的樓下,陸景凝仰望某個高處,燈光聚集的地方隱約傳來說話聲。
夏日裡的夜晚有點燥熱,陸景凝胡亂的抹了把汗,他拿着手機電筒上樓,沒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異常的艱難。
來之前他想了很多,彙報的人說情況不太好,陸景凝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厲晚清有沒有生命危險。
彙報的那人讓他先過來,陸景凝在電話裡也不好發火,問了地址直接就過來了,中間一刻也沒有耽擱。
厲晚清是在上面麼?
陸景凝就着手機的光晃了眼四周的環境,他擡手擦了下鼻子,心酸得厲害。
她怎麼樣了?
陸景凝上樓的步子越來越慢,身體似乎被某個重物壓下了一般,總是提不起腳步。
越近,說話聲就越清晰,一字一句傳進陸景凝的耳裡,凌遲着男人的心臟。
“身上多處受傷。”
“人已經嚴重昏迷,要不我們打救護車吧?”
有人反對,“這是陸家的事情,事關陸家的名譽,必須等陸大少來了再做決定。”
也就在這個時候,陸景凝的腳步聲傳來,不和諧的幾人看到了希望。
“大少。”
“大少!”
衆人紛紛圍過來,男人犀利的視線透過衆人,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下的女人,瘋了般的跑過去,“晚清。”
陸景凝扔了手裡的手機,雙手將滿身是血的厲晚清抱在懷裡。
她身上的衣服幾乎完全破損,此時蓋的還是民警的制服。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給,糟蹋了。
廢墟的地方沒有電,幾個小警察舉着手電筒圍過來,陸景凝用手擋住折射過來的光,怒斥,“不許照。”
衆人當即明瞭,也清楚陸景凝在意什麼。
來的人也就三個,這事他們的嘴必須狠狠的緊着,陸家的事在江城還沒有人敢瞎說。
他們剛開始過來情況更慘烈,地上的血蔓延了一路,到現在是經過處理的,根據他們的經驗判斷,陸大少奶奶應該是被幾個畜生給糟蹋了。
陸景凝抖着身子抱着昏厥的厲晚清,大腦一片空白。
“陸大少。”站了會,有人過來提醒。
陸景凝的眸底迸射出駭人的猩紅,對着幾個男人怒喝,“都不許給我說出去。”
衆人低着頭並排站着,陸景凝發火,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敢動。
“大少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爲首的是頗有經驗的辦案巡警,“陸大少奶奶發生的遭遇,我們還是暗地裡查,絕不會暴露今晚的事。”
“到底怎麼回事?”陸景凝想知道所有情況。
“陸大少還是把貴婦人先送去醫院吧,我們邊走邊說。”
陸景凝蹲着身子,他把身上的外套披在渾身是血的厲晚清身上,陰沉着臉往樓下走,一個男人跟在後面,兩個男人留下來查看現場。
這樣去醫院肯定不行,指不定會招來厲家的人,特別是厲媽媽,若是看到厲晚清這個樣子,指不定會殺了他。
路上的時候,陸景凝便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讓他們多帶幾個人過來。
回到秘密住所,陸景凝把厲晚清放在大牀上,他沒有開燈,生怕自己接受不了她這副樣子。
直到幾個醫生過來,陸景凝徹底犯難了,都是男性醫生,他怎麼可能讓這樣的厲晚清給別的男人看,於是,他讓醫生在樓下等一會,自己先幫厲晚清清洗。
厲晚清處於嚴重昏迷狀態,陸景凝開了檯燈,輕輕解開她的衣服,這一看,男人的眼頓時紅了。
她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白皙的肌膚上印着深深淺淺的淤青,就連他這個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痛。
這個時候的陸景凝,大腦完全處於放空狀態,他沒有心思想其他,給厲晚清檢查身體的時候心裡只有一個意願,希望她醒過來能好好的。
等到他檢查女人的下身,陸景凝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隨即撥了電話過去,找了個婦產女醫生過來。
這些事辦完,陸景凝攤開手掌,滿手的猩紅徹底刺痛了他的神經。
剛纔抱厲晚清的時候他就有種黏黏的感覺,回來後加上沒敢開燈,整個人混亂不已,這會兒開了燈纔看清楚,這血是從厲晚清身下涌出來的。
男人陰沉的臉一片煞白,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血跡斑斑的手久久緩不過神來。
他的女人,真的被人給玷污了。
------題外話------
感冒君又找上清清了,後面實在寫不動了,不過清清也盡力了哈…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