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剛剛掃完地,拿着掃帚走出來就迎面跟談婧言撞上,笑臉盈盈看上去特別和藹可親。
“奶奶,您能幫我們看一下這個地址是在弄堂裡面的哪個位置嗎?”
老奶奶有老花眼,接過紙條之後放得遠遠的,眯着眼睛纔看清楚上面的字,一個一個讀出來的時候,旁邊另外一位老人就湊上來了,用着一口上海話在那裡說着些什麼,表情還有些可惜。
舒小白跟談婧言對視之後,皆是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小姑娘,你要找的是這個住宅的主人呢,還是?”
“嗯,就是這個住宅的主人。”
老奶奶點了點頭:“那你就來得不是時候了,半年前啊老李才搬走,被他住在城裡的女兒接走了。說是這個房子不太吉祥,不敢讓老人在這裡養老住。”
“怎麼,就不吉祥了?”
談婧言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丟到了半空中一樣,漂浮着,不定不落。
“這個屋子曾經住着一對特別漂亮的年輕人,後來那個女孩子死了,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就不知道了。”
死……
死了……
談婧言只覺得老人的聲音變得很是刺耳,穿透過她的耳膜,像細針一樣扎痛了她的心,雙腳驟然像被人抽去所有力氣,一軟,往後倒。
“婧言!”
舒小白扶住了談婧言,她也不敢相信,說話的聲音中還帶着顫意:“或許,或許不是以寧呢,不一定啊不一定……”
老奶奶看着她們,微微搖了搖頭後就拿着掃帚回屋去了。
談婧言扶着舒小白的手,眼裡滿是驚魂未定:“小白,奶奶說的那個女人,不會是以寧的對吧?不會……”
舒小白抿着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旁邊走過幾個老人,像是都知道她們是要來找老李一樣,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談婧言覺得自己的心特別難受,就像被堵住了一樣,她腳步有些虛浮:“我們去找一找,就算那家主人搬走了,隔壁應該會知道的。”
方纔那個奶奶並沒有指出住宅的位置,只是說那家人搬走了,談婧言跟舒小白拿着紙條繼續找。等來到弄堂的最裡面,一個老人坐在門檻出處理着早晨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菜,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擡起頭來。
這已經是弄堂最裡面了,除了老人的家,就是對面老李的家。
“小姑娘,你們是來找誰的呀?”
談婧言看着紙條上的地址,跟門牌上的一樣,想來也是這個地方了。從弄堂最裡面往外看出去,小小的巷子裡錯落有致的老房子,這一種感覺還真的是在g市所無法體會到的。顧以寧會不會喜歡這種地方,談婧言不知道,但蘇子靳會喜歡。
他骨子裡並不是喜歡那些裝橫得有多豪華的別墅,反而是喜歡那些小但是寂靜的房子,只要覺得溫馨安靜就喜歡。
“老奶奶,我們是想來打聽一下,對面李奶奶的家兩年前是不是來過一對年輕人住在這裡?”
談婧言還在看房子的時候,舒小白已經搶先一步問了問題。
老奶奶擇菜的動作一頓,看着舒小白:“你們是?”
“哦哦,若真的住過一男一女的年輕人,就跟我們要找的是一樣的,我的朋友是那個男孩子的姐姐。”
老奶奶瞭然的點了點頭:“是這樣啊,老李家的確住過一對年輕人,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後來啊他們就離開了。”
談婧言聽着,手中的紙條都快被掌心的汗水給濡溼了。
“方纔有位奶奶告訴我們,那個女孩子去世了,是真的嗎?”
舒小白聽見談婧言的聲音都在抖,有些擔心地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時被冰冷的手溫給嚇住了,那麼冰,可是還那麼多汗。
因爲談婧言的話,老奶奶似乎有些顧忌,低下頭就開始收拾還沒擇完的菜,嘴裡重複了幾遍不太清楚。
談婧言眼淚都快逼出來了,她掙脫開舒小白的手,雙腿一軟彎下去,拉住老奶奶:“奶奶您告訴我好不好?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現在聯繫不上他們了,我心裡特別難受,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以前總以爲不聯繫說明過的還好,可就在剛纔,那位老人家說的話像晴天霹靂一樣,如果不是同一個人,我還能有希望,如果……”
談婧言覺得整個人快崩潰了,拉着老人家的手都在顫抖,這裡的動靜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老人家似乎看不下去,把談婧言扶了起來。
“小姑娘,進屋來吧,進屋來說。”
舒小白連忙把談婧言給扶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談婧言這副模樣,但舒小白自己都覺得雙腳無力,整個腦子渾渾噩噩的。別說是談婧言了,一個是弟弟,另一個是丈夫的親妹妹,心裡面所承受肯定要比自己多。
老人家讓談婧言坐在沙發後自己就拿着籃子跟青菜進了廚房,舒小白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弄堂從外面上看有一定的年份,但是屋裡面的情況卻還是不錯的。
屋子很安靜,像是老人家自己一個人住一樣。
看着牆壁上的全家福,像是一個很溫暖的大家庭,老奶奶跟老伴笑得非常和藹可親,也算是有福的老人家了。
“來來來,姑娘,喝杯水先。”
天氣冷,老奶奶早已經看見談婧言凍得發紫的嘴脣,連忙倒了兩杯熱水來給她跟舒小白。雙手接過水杯,說了一句謝謝後一口一口小抿起來。
可即便是溫熱的水,也無法暖和冰冷懼怕的心。
“奶奶,您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舒小白問了一句,老奶奶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她們對面。
“當然了,我住在這裡都幾十年了,後來兒女紛紛結婚在城裡工作買房,我都沒捨得搬走,就是喜歡這裡的生活環境還有那些老鄰居們。”
這麼說的話,如果對面搬來的年輕人真的是顧以寧跟蘇子靳,那麼老人家應該是見過的。這麼一想,談婧言立馬翻找包包裡的手機來,想要調出照片卻發現,兩年前換了手機以後,早就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照片。
舒小白看談婧言的動作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從自己的手機相冊裡,挑出一張顧以寧的照片,至於蘇子靳她就沒有了。
“老人家,那您還記得搬到隔壁那對年輕人嘛?是不是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子?”
舒小白把手機遞了過去,老人家眯着眼睛仔細看了許久,點了點頭。
她的這個動作,讓談婧言的心猛地狂跳,心口的位置一陣一陣發涼,涼意竄到了四肢百骸,話都說不出來了。
證實了那個人就是顧以寧,那麼前面那一家的老奶奶說的話,就不會是假話了……
還想着或許不會是同個人,現在……
現在……
舒小白看了談婧言一眼,然後握緊她的手。
“兩年前的某一天,是一個女孩子先搬過來的,我當時記得很清楚,她帶的行李並不多,只背了一個揹包,我還以爲是老李的哪個親戚,後來才知道是租客。”
老人家陷入了回憶中,雖然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印象特別清楚的,關於那個女孩子,她之所以記憶深刻,是因爲她長得很漂亮,性格也特別好。
剛搬來的時候,並不是每天都待在老李家,而是揹着一個小書包帶着相機一早就出去,到晚上吃飯的時間纔回來。
那時候天氣還不是很冷,晚上的時候老人家都喜歡搬着小凳子來弄堂坐着聊天,顧以寧也會搬着小凳子出來。有時候聽聽老人們都聊些什麼,有時候就拿着相機跟電腦坐在那裡安靜地修圖,修完了圖片就會給老人們看。
關於大上海的一些舊事情,因爲多了一個年輕外地姑娘的緣故,老人們都會統統搬出來,一個人講一個。連續幾個晚上,弄堂都非常熱鬧,像是在開一個故事匯。
老李年紀大了,老伴去世得早,兒女們又都在外面工作,她一個人住得太安靜,纔會想着把空出來的房間給租出去。
而顧以寧恰好是第一個租客,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怕生,晚上還會挽着老李的手在吃完飯的時候陪她去散步,聊天的時候,坐在她身邊依偎着她,奶奶長奶奶短的。巷頭巷尾的人都在說老李多了一個可人的孫女,老人家也笑呵呵的沒有否認什麼。
直到有一天,弄堂口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孩子,挨家挨戶找着顧以寧,那天顧以寧又是早早揹着相機就出門了。
老李問的時候,男孩子說他是顧以寧的男朋友。
***
我,我自刎。
晚上吃完飯很晚,還一邊寫一邊跟人家聊天,然後,更新之前,還差一千字就夠六千。我抓緊時間看看能不能1點更新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