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懷中的人兒響起平穩的呼吸聲時,顧奕宸的嘴角微微往上揚。
第二天一大早,談婧言先醒的,晨光透過窗戶跟窗簾照射進屋子,暖洋洋的特別舒服。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手卻差一點打到旁邊的顧奕宸,談婧言掃了一眼*頭的時間,七點鐘,這個時間還沒醒的話,上班不會遲到嗎?
這個問題剛從腦海裡蹦出來,自己就覺得特別好笑。
顧奕宸是誰,他是寰亞的總裁,總裁上班怕什麼遲到……
側過頭去看顧奕宸,因爲窗簾沒有拉緊合上的緣故,幾縷陽光透過那細小的縫隙照射進來,就那麼剛好地落在了顧奕宸的臉頰上。
幸好是暖暖的,不然恐怕會覺得太刺眼不舒服吧。
這個世界上,男人容顏的帥氣分爲很多種,有五官精緻棱角分明的,有雕刻般立體俊美的,也有普通但卻看起來很舒服的……
談婧言知道她這麼總結不對,可她腦子裡卻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詞語來。特別是面對顧奕宸這樣的優質美男……
光線將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分割得更加立體,她從未在清晨,這麼仔細地研究過他的容顏,特別是在一年之後。
顧奕宸的鼻子特別好看,鼻樑很挺,昨天晚上她似乎注意到了書桌上放着一副眼鏡,從來沒有看見過他戴眼鏡的樣子,也不知道架在鼻樑上會不會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削薄的脣瓣緊緊抿着,下頜線是他五官中最精緻的線條。
很想要伸出手去,從眉間到鼻樑再到嘴脣,沿着這樣的線滑落。只是談婧言不敢輕易動,怕驚醒了顧奕宸,這樣就很尷尬了。
視線緩緩往下,當看到顧奕宸裸露的胸膛時,談婧言覺得全身的血液在往上涌,以至於臉頰立馬就變紅了。
這個傢伙……
明明衣服都穿上,爲什麼釦子都還不繫上……
就在談婧言很堂皇,咬着脣想事情的時候,顧奕宸毫無徵兆地睜開雙眼,那清明的眸子根本就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連我睡覺你都要偷看,談婧言,我怎麼不知道一年時間,你變化這麼大?”
談婧言下意識瞪大了眼睛,掀開被子立馬坐起身來:“誰跟你說我在偷看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多情,別人會很有負擔的。”
顧奕宸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談婧言在這種問題上進行拉鋸戰,掀開被子就直接下*超浴室走去。
等他洗漱完出來的時候,談婧言已經換好了衣服,走進浴室這才發現,並沒有屬於自己的牙刷,雖然有兩把,但是……
“我的牙刷……”
“你昨天晚上睡覺前沒有刷牙?”
顧奕宸悠閒地靠在門框,看着談婧言面對那兩根牙刷猶豫的樣子,覺得特別有趣。
牙刷是新買換上的,顏色不一樣,一根藍色一根粉色,而顧奕宸專門拿走了粉色,不是說他喜歡這個顏色,是爲了逗談婧言。
果不其然,當她很自然地拿起粉色牙刷卻發現上面有水珠的時候……
“顧奕宸!”
談婧言漲紅了臉:“你一個大男人用什麼粉色!”
“誰說了男人不能用粉色的東西了。”
就這麼吵吵鬧鬧,等到談婧言下樓的時候,顧奕宸已經不在了,林少白說因爲時間的關係,他連早餐都沒吃就離開。
談婧言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誰知道林少白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是——
“媽媽中午早一點做飯,放到保溫盒裡,你送去公司給奕宸吃吧,這段時間他那麼忙,又不吃早餐,營養肯定跟不上。”
談婧言喝牛奶的動作頓了頓,擡起頭來有些猶豫地看着林少白:“媽媽,送去公司太張揚了吧,他自己餓了會知道找吃的。”
談瑞繫着領帶從樓上走下來,恰好就聽見了母女倆人的對話。
“你媽媽說得對,你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就送過去吧。”
就這樣,給顧奕宸送營養午餐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當事人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就這樣被拍死在了沙灘上。
crystal。顧以寧的珠寶設計工作室。
自從談婧言拍了那一支珠寶廣告外加多了一個顧氏千金的頭銜,這間店幾乎來的都是一些上流人物,每一次有新品上架,也會吸引不少喜歡珠寶跟設計的年輕人。
顧以寧不是爲了賺錢,所以開店的時間也很隨意。
八點鐘,工作室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卡宴轎車,店員告訴顧以寧,車牌號只是聽了一遍,她便像是一隻插了翅膀的小鳥一樣飛奔下樓。
“那是誰?”
“小姐的男朋友吧,沒看到小姐臉上的表情,多開心呢。”
顧以寧把身後那些聲音都拋下,跑到櫃檯前拍了拍:“埃希,我讓你幫忙買的早餐,買了嗎?”
埃希正在整理櫃檯,聽大小姐這麼說,便從一旁的格子裡取出一份早餐,袋子都還是熱的。
“大小姐,你吩咐的我怎麼會忘記呢,四方閣的小籠包跟原味豆漿。”
“嗚啊,謝謝你北鼻!”
隔空飛吻了一個後,顧以寧提着早餐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晨曦下,蘇子靳靠着車子,雙手放在袋子裡看着走向自己的顧以寧。
“早安。”
跟顧以寧一臉燦爛的微笑不同,蘇子靳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當他看到那一袋早餐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
“你一大早打電話催我過來,就是爲了給我早餐?”
顧以寧笑着點頭:“對啊,我知道你來國內肯定也是不喜歡吃早餐,這樣是不行的,對身體不好。嘗一嘗吧,g市特別有名的一家店,早餐特別好吃,豆漿都是溫的,不熱,你放心。”
“crystal。”
“嗯?”
蘇子靳接過袋子,手心摸着溫熱,說出口的話卻十分冰冷:“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做了。”
有風吹過,吹散了顧以寧的頭髮,變得有些凌亂,也吹散開蘇子靳的話,令她一時有種聽不清楚的錯覺。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以寧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推開蘇子靳徑直打開車門。
“外面太熱,我不喜歡曬太陽,進來車裡說話。”
蘇子靳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顧以寧,知道她已經開始鬧情緒了,只得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整個車廂裡,一時間瀰漫着豆漿跟小籠包的香味,然而蘇子靳卻提不起什麼食慾,隨手把袋子放在車前。
這個動作,讓顧以寧有些難過。
“你明明已經答應跟我交往,又爲什麼不讓我對你好,我很讓你覺得有困擾嗎?”
是的,就在那天一大堆短信跟電話轟炸完蘇子靳後,他終於答應了跟自己試着交往看看,那*,顧以寧幾乎樂得睡不着。
對於她來說,那是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談婧言回來了,而她也終於跟喜歡了多年的男孩子在一起。
更驚喜的就是,談婧言跟蘇子靳還是姐弟關係。
在顧以寧的認知上,這就是親上加親,緣分鑄就的。
但很明顯,跟顧以寧的歡喜雀躍不同,蘇子靳的態度明顯隨性冷淡了許多,就好像這一場交往,他是被強迫的一樣。
“我只是不喜歡吃早餐。”
蘇子靳看顧以寧難過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清冷的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四年了,顧以寧是陪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女孩子,他不是沒有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感覺,但是,他並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蘇子靳的理想型,是談婧言。
這是一個藏在他心底深處的秘密,他不願意說出來,是怕打破現如今他跟談婧言之間的感情。
大約是從知道彼此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對談婧言的感情就漸漸發生了變化,等到察覺,已然來不及。
答應顧以寧在一起,是因爲並不反感。
此生註定不能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麼就找一個喜歡自己,自己對她也不反感的人。
車裡的氣氛一度變得冷凝,蘇子靳那麼說,顧以寧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離上班的時間越來越近,這條路上的人變得越來越多,而顧以寧眼裡的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她沒有那麼多耐心,她自己很清楚。
“我總是覺得你心裡面藏着一個人,你很少表露你的感情,你很少參加社團活動,我以爲你就是那種性格很冷淡的男生,就像我哥一樣。”
蘇子靳的眸子漆黑如墨,聽着顧以寧的話,他也沒有任何表情反應。
這就是蘇子靳啊,十年如一日,骨子裡滲出一股生來就帶有的冷漠。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喜歡你嗎?”明明是問題,卻像是在問自己,並不需要別人來答,“因爲你很像我哥,不過你比他還好一點,你起碼還會照顧我還會聽我說話陪我鬧,你只是很少迴應,但不至於不參與。”
把自己同顧奕宸拿來作比較,蘇子靳的臉色不是特別好。
能不能說,從一開始,他對顧奕宸的印象就不怎麼好,談婧言在他心目中是女神的位置,是一塵不染的。然而顧奕宸曾經喜歡另外一個女人,甚至在婚後還有過一段時間單獨一個人在美國,同那個女人傳緋聞。
時至今日,在美國究竟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但就是這樣,蘇子靳覺得顧奕宸配不上談婧言,他是優秀,談婧言也不差。
“crystal,我的性格,一輩子都不會變,如果你不能夠接受的話,你可以離開的。”
沉默了許久,蘇子靳終於開口,但說出來的竟然是這樣的話,顧以寧臉上寫滿了失望,他們纔在一起不到48個小時,這個男人就對自己說,如果不能接受,就分手。
“ansel,我們的愛情裡面是不是沒有相互這個詞語?”
我們的愛情裡?
喜歡只是一個人的事情,那麼,能算是愛情嗎?
“我明白了。”顧以寧笑了,“你上一次吻我,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不去承認不去質問,是怕自己徹底崩潰,心心念念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生,將自己的初吻奪走了,竟還是……
把自己當成了替身。
書寒的事情讓替身這兩個字在顧以寧的心中深惡痛絕,她終於明白,一個女人的愛情裡最怕的不應該是小三,而是影子。
是愛人把你當作了別人來*來愛,等到有一天夢迴之時,你沉溺了,他卻離開了。
女人總是敏感的,她不至於猜不透自己喜歡的男生心裡在想什麼,就算他藏得再深,多少還能夠感覺到。
知道蘇子靳有喜歡的人,是偶然一次,她看到他櫃子裡放着一條掛墜,上面刻着jy這兩個字母。
情侶之間最喜歡用刻字母這種方式來紀念,直覺告訴顧以寧,那就是有代表意義的,所以,她故意上前伸手將要去拿吊墜,蘇子靳猛地就把櫃子關上,如若不是她反應能力快,迅速把手抽回來,肯定會被夾到的。
而他那麼緊張堂皇的反應跟冷漠的表情,也坐實了顧以寧心中的猜想,令她的心猛的往下墜。
聽顧以寧問這個問題,蘇子靳卻有些意外地別開眼,耳根有些紅,抿着嘴脣半天才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我不至於,那麼混蛋。”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就叫做情不自禁。
蘇子靳的回答,令顧以寧頗爲意外,心裡某處就像是鮮花綻放一樣,突然愉悅。
“真的嗎?”
女人臉上的表情還真的是多變,前一秒鐘寫滿失望,下一秒鐘掛滿笑容,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蘇子靳往後縮了一下,看了一眼顧以寧,有些好笑地伸手將她的腦袋挪開。
“假的。”
顧以寧笑着探身湊上前在蘇子靳脣角吻了一下:“我突然發現你真的好可愛,哈哈哈。”
鬧完了以後,顧以寧乖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拿過早餐,嘟囔了一聲已經冷掉了,嘴上那麼說但是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下來。
取出豆漿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徑直塞到蘇子靳懷裡。
“喝喝看,味道是真的不錯,你相信我好嗎?”
下一秒,自己就拿出一個小籠包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實際上,她早餐也沒有吃。從家裡出來得早,一到工作室就開始忙碌起來,方纔又難過又開心,消耗了太多的力氣,此時肚子早就空空,咕咕叫了。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我哥跟我嫂子的感情,明明一年沒有見面,而且我嫂子還失憶了,可他們之間的相處卻跟老夫老妻一樣。”
蘇子靳眯了眯眼,顯然是有些意外這個話題。
顧以寧以爲蘇子靳沉默,是想要聽自己繼續說下去,畢竟,是姐姐呢不是嗎?
“嫂子不喜歡吃蔥花,我哥就咬掉有蔥花的部分,剩下的給她吃。就連蘋果也是你一口我一口的。你不知道,我哥其實有潔癖,特別不喜歡跟別人共用一樣東西,也不喜歡沾到別人的口水。可是……”
想起那個畫面,顧以寧至今都覺得特別美好。
那一天知道談婧言原來是蘇子靳的姐姐,顧以寧纏着他問了好多事情,她並沒有覺察到那些記憶裡藏着蘇子靳的感情。
有些必將成爲人生裡的祭品,塵封起來,不再掀開。
對於蘇子靳來說,那有些放縱的感情,便是祭品,紀念他死去的心。
“我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好美滿,嫂子跟我哥重新在一起,而我也能夠跟你在一起。”
顧以寧靠着蘇子靳,嘴角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我姐,對你哥的感情深嗎?”
一句話在心裡面揣摩了很久才終於找到這個不算是勉強的問法。
顧以寧坐直了身來看向蘇子靳,眉目中帶着疑惑:“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我覺得應該是深的,不然,一個失憶的人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接受我們告訴她的事情,然後跟我哥相處得那麼自然?”
這原本是爲了解釋所謂情深的問題,卻一不小心觸動了蘇子靳從來沒有去注意過的一個層面。
周身瞬間像是墜入了一個冰冷的窟穴一樣。
一個失憶的人。
怎麼能夠做到跟陌生人相處得那麼融洽,而且,她明明還是跟陸謹初……
蘇子靳的眼裡佈滿了涼意,他從未想過,原來他忽略到的細節是那麼重要,他從未敢小看自己的姐姐,可畢竟經歷了那麼多,她真的已經變得不再如初。
原來,這一切竟是假的嗎?
顧以寧並不知道蘇子靳在短短几秒鐘裡,心裡如經歷過一場海嘯般,見他一直沉默着,還以爲是自己解釋得不太清楚。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其實真的是有感情的,不過換做是以前的嫂子,或許會離我哥遠遠的,不知道得費多少力氣才願意正眼瞧我哥一眼。”
顧以寧在感情這件事情上,並不是知道得特別多,因爲沒有親生經歷過,所以往往你肉眼看到的並不代表實際上便如此。
特別是像談婧言那樣的女人。
初始,她便知道談婧言是與衆不同的,爾後在媽媽江念初的嘴裡也聽到了同樣的話——
婧言這個孩子,心思沉,卻也是難得的精緻。
“你覺得精緻這個詞語用在嫂子身上怎麼樣?”
蘇子靳側眸看向顧以寧:“你確定這個詞語是能夠用來形容人的?”
“爲什麼不行?”顧以寧努了努嘴巴,“我覺得用這個詞語來形容最恰好不過了,她是我見過最八面玲瓏的女孩。你知道嗎,在這個圈子裡,很少有女孩在家境殷實,各方面條件優異的情況下,沒有一顆傲人的心。她們多數從初高中開始就接受各種的貴族禮儀,吃的用的全部要是最名牌的。還沒大學畢業就開始研究胡潤榜上有沒有心儀的人選,家裡人就開始安排聯姻。”
當初,顧以寧也就是討厭極了這種氛圍,才選擇出國留學躲清靜。
她在國內,真的是很少朋友,上流圈子裡,也沒有能夠深交的人。並不是她自己的問題,而是那些圍上來的女孩,大多都不帶真心。
“但嫂子,是我見過最最個性的了,她可以很冰冷,也可以很溫柔,她對不同的人態度是不一樣的,卻也因爲這樣,她活得比那些女人都要真實。”
蘇子靳不開口贊同也不反駁,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明的笑意。
顧以寧,太單純了。
她不知道,涅磐重生這四個字用在談婧言身上,纔是恰當的。
同一時間,顧奕宸去寰亞之後不久,談婧言換了一件深色的外套,穿着一件超短牛仔褲跟一雙白色帆布鞋就離開了水幕漣。
這個裝扮,誰會知道她是顧家少夫人談婧言。
陸謹初來的時候,談婧言已經在公園長凳子上坐了有十五分鐘之久,她想說,她從來不是耐性特別好的人。
不喜歡別人遲到。
所以陸謹初出現的時候,談婧言的表情並不是很好,可他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不開口,不解釋,不道歉。
直到——
談婧言站起身,走上前靠在他的懷裡,有那麼一瞬間,陸謹初的身子是僵直的,滿心涌上的歡喜令他來不及細看談婧言眼底的冷光。
“才兩天。”
才兩天,你就想我了是嗎?
談婧言點了點頭,單手伸進了陸謹初的衣袋裡,同他的手指交握,感覺到有一個東西落入掌心,他眸中情緒微動。
“我不知道,那些對你有沒有用,我在盡力。”
談婧言重新擡起頭來,眼裡已含淚光,表情也顯得有些委屈,彷彿做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真的很難,可她卻願意爲了陸謹初去努力一樣。
“對不起。”
目光教纏,陸謹初捨棄一切說了這麼屈尊的三個字,聽來似會感動,但談婧言將情緒掩飾得很好。
這裡是公共場合,即便是她穿得特別普通,他也不是很張揚的名流,但狗仔的眼睛往往銳利得讓你無法想象。
所以到最後,陸謹初還是帶談婧言上車,開去了海邊。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沉默,搖下車窗來,風灌進來將頭髮吹散開來,第一次第二次談婧言還有耐心去捋順,可到最後,她已經完全放棄,就那麼閉上眼睛,決定瘋一次。
陸謹初時不時會側眸看一眼旁邊的女子,她是那麼淡,那麼美,那麼動人。
想到她爲自己冒險,忽然懷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即便是跟顧奕宸面對面廝殺開來,也一定要把談婧言留在自己身邊,起碼那樣,他還能找到廝殺的動力。
車子在g市一個內海停下,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海邊幾乎沒有什麼人。
外面的風很大,談婧言不想要下車,儘管她喜歡海,可是如今並不是看海的心情。
“爲什麼要那些東西?”
良久,談婧言纔開口,陸謹初看着她,臉上帶笑:“你不會想要知道的,如果我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定居美國,你的答案是什麼?”
明晃晃的陽光照射在擋風玻璃上,談婧言低下頭微微一笑,望着手指上那個空空的位置:“恐怕,脫身困難了。”
已入局,又怎麼會那麼容易脫身。
光影層層疊加,陸謹初有些看不清楚談婧言眼角眉稍上是不是笑意。
“顧奕宸,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所以……”
“你已經把我推給他了不是嗎?”
陸謹初是怎麼都想象不到前一秒鐘還柔柔弱弱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女人,現在話裡就帶着刺了,轉念一想,她定是有委屈。
“我從沒想過,你會試探我。”
話音剛落,車裡陷入一片死寂,車窗搖下的緣故,似乎還能夠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
“我怎麼會捨得用你去試探。”陸謹初伸手將談婧言耳邊的碎髮微微往後,眉目間滿是暖意,不知道的人若是看到這一幕,定會以爲,男人是愛慘了這個女人吧。
他們必定是深愛着對方的戀人,纔會在眉目間露出這般柔情。
“顧奕宸心中的女人並不是你,所以,我無需拿你去試探他。”
談婧言故作驚訝,下意識問陸謹初,那麼顧奕宸心中的女人是誰。
“乖,你無需知道那麼多。等過一段時間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就帶你回美國,再也不回來。”
談婧言斂下眸子,看上去頗爲嬌羞的樣子,實際上,她嘴角的笑意都是冷的。
最後,陸謹初送談婧言到了水幕漣的大門口,就那麼光明正大生怕別人不知道顧少夫人是坐着一個陌生人的車子回來的。
等到看不見車子的影子,談婧言才緩緩轉身朝大門口走去,陽光漸漸將她的影子拉長,再拉長。
那麼陌生。
舒小白接到談婧言的電話時,正在開會,不得不掛掉電話,卻在之後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面赫然寫着的內容讓舒小白眉心一跳。
中午十二點,舒小白如約而至。
談婧言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舒小白眼眶中盈盈的淚水,還來不得開口調侃她一下,就被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三個字反覆說了好幾遍,最後只剩下哭泣的聲音,談婧言無聲地拍撫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小白,我沒事。”
“嗚嗚嗚嗚……怎麼會沒事……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談婧言失笑,早點告訴?怎麼告訴呢,失憶是真的,毒癮,也是真的。
一場繁華落盡,冷冷清清,她成爲了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靈魂不知歸往何處,她掙扎過,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必須讓她再度迷失的真相。
等舒小白冷靜下來,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了,她坐在沙發上抽着面巾紙一啜一啜的。談婧言倒了兩杯果汁走出來,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你若問她見過的女孩子裡誰最愛哭,舒小白絕對是排得上的。
失戀了也哭,考試沒有過也哭,甚至看了一本感人的小說,躲在被窩裡也會啜泣。曾經有過一次,談婧言半夜被哭聲吵醒,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爬到舒小白的被窩裡一問,才知道姑娘是因爲看了悲劇結尾的愛情小說……
那時候談婧言就在想,這個女孩必定在將來,得有一個百般*愛她的男人,那麼多愁善感,心思總是細膩的。
只是,沒想到那個人不是溫廷燁。
“你應該高興,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不過你也得感到擔憂,因爲你可能得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了。”
舒小白其實是有些意外的,這一年多來,她不是沒有看到過顧奕宸的情深,可她不明白,爲什麼局外人都看得那麼清楚,談婧言卻還不願意相信他。
“到底,顧奕宸還有什麼不值得你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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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談婧言是不是真的失憶……
這個恐怕是細心一點的姑娘們都能發現吧,所以千萬不要說我把秘密揭開的太早哦。
看不懂就回過頭再看看,再有啥不明白評論區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