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個女傭,不認識大太太,但見她說話語氣穿衣打扮,就知道來者不是一般的人,且不帶善意,趕緊轉身喊了繡雲出來。
繡雲正在繡着女工,之前繡這玩意兒是爲了賺錢,現在她不缺錢,繡着就是打發時間。
方纔的敲門聲,她還以爲是喬裕國番家了,正尋着不是纔出的門,怎麼又回來,卻見一養尊處優的中年婦人出現在眼前。
“你是繡雲嗎?”上下打量了一番,眸子裡生出一絲鄙夷。
看不起她,繡雲猜出來了。
“嗯,正是,您是喬太太吧。”她也猜了出來這個中年婦人的身份,能尋到這個地方,還用這個口吻跟她說話的人,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再細看,眉眼之間,還是與喬裕國有八分相似。
繡雲有些害怕,低着頭,死死咬着下嘴脣。
喬太太在對面的一凳子上坐了下來,女傭給她端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道,“擡起頭來!”
緩緩擡起了頭,不敢和她對視。
這可是喬家大太太,g市市長夫人見到她都要畢恭畢敬的打聲招呼,家裡的下人都把她當皇太后般尊着,繡雲這等下人的子女更是沒膽跟她對視。
大太太仔仔細細瞧了這張臉,長得倒真是嬌媚,這身型也是發育的玲瓏有致,難怪喬裕國會惦記上。
如果性格乖巧懂事,日後收去做一個偏房倒是可以,若是想去做正房,門都沒有!
這樣一想,大太太的臉色好了許多,還露出了一絲淺笑,“長得挺標緻,裕國惦記你也不爲奇,在你身上應是砸了不少的錢吧。”
進屋時就把四周瞟了一圈,裝飾的還真是下功夫,雖談不上富麗堂皇,但是細處也是精緻,就連這扶手椅也應是歐洲進口貨,繡雲身上這一套衣衫也不是低廉,喬裕國還真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繡雲有些怯,但是又不是太怯,她有底氣的原因是喬裕國寵她,而她又不怎麼愛那個男人,所以她不太怯。
她輸的起,她敢離開喬裕國這男人,但是換成蘇國志就不一樣,她愛他,若真是蘇國志的母親用這樣語氣來和她說話,怕是眼淚早就落下來了。
“喬太太,少爺對我是真心,我也知道,但是您若是不喜我,這也得怨我,本來就是低賤出身,自知攀不起這高枝,錯在我。”
字字在理,這一坦誠,倒讓大太太正眼看了過去。
“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說話這口氣卻是很穩當。”
“在喬太太面前不敢隱瞞。”
“說開了也好,我也不是那種繞來繞去的人。”大太太喝了一口傭人端來的花茶,這花茶香濃相宜,還是很符合她的口味,“裕國喜歡你,就先玩着,反正喬家也不缺這個錢,我也不反對,但是我是不會讓你嫁入喬家的,這一點你大可不必去抱任何幻想。”
繡雲怔愣了一下。
她怎敢幻想,她當然知道她嫁不進喬家,但是被大太太這一端出來明說,還是讓她心裡一顫。
在大太太眼裡,她無非就是一個賣貨,像喬裕國這樣的少爺,玩幾個賣貨又有何關係,大太太連她老公出去玩賣貨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更何況她兒子。
苦笑了一番,點點頭,心裡卻痛的厲害。
大太太滿意一笑,起了身,走了過去繡雲身邊,“果真是乖巧懂事,裕國也沒看走眼,只是善解人意的姑娘爲何要把自己關在這鳥籠裡,鳥籠再好,怎得外頭新鮮空氣好聞。”
繡雲驚了起來,大太太這話是何意思?
“喬太太,還請您明示。”
“哈哈,你這麼聰明,要我明示什麼……說吧,要多少錢才肯離開裕國?”
終於開口說了這句心底話,她最終目的當然想把繡雲趕走。
哪有玩女人玩到還在市中心租一間如此豪華的公寓專門養她的,這一看就是動了真心,動真心可是使不得,喬裕國的身份怎可和這賣貨糾纏在一起,而且萬一此時被旁人知道了,這喬家的臉可是丟大了……
繡雲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開什麼價,難道把這些日子侍候喬裕國的身子都按錢來一一算給她嗎?那她真的和外頭那些賣貨有什麼區別?
她之所以跟着喬裕國,倒真是喬裕國把她當女人般寵着,夜夜喚她寶貝兒,從浴室出來都來抱着她去牀上,今日倒好,幾句話下來就把她損到跟街頭賣貨無任何區別。
“喬太太,我知道自己身份,也知道您的身份,喬家在g市是數一數二的尊貴,我也是知道,但是我要是真開價,你也買不起,我也不會賣!”
這下輪到大太太一怔愣了,這丫頭還真是心氣高啊。
再心氣高,也是一個賤人胚子,還敢在她喬家大太太面前逞強?!
一巴掌扇了過去,打的狠勁,繡雲被扇去了地上,嘴角立刻綻出血跡。
“你以爲你是誰?在我面前敢說這話,裕國都對我恭恭敬敬,你算個什麼?可笑!”冷嗤道,高跟鞋的鞋跟踩了去繡雲的手背。
“啊——”
痛的尖叫了起來,十指連心,手背上的血肉模糊不成樣,大太太卻連嘴角都未抽搐,這等賤人胚子她見多了,就該教訓一番。
踩了過癮,才讓跟着的人從包裡扔了一沓錢落地,“拿着,去買些藥,別到時說我喬家大太太不講理。”
“我不要您的錢。”
“哈哈,你要裕國的錢,就不要我的錢,哪來的邏輯?”大太太大笑了起來,隨即,臉色又拉了下來,兇狠道,“我告訴你,天黑之前,你就給我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否則我讓你全家都不好過,聽明白了嗎?”
話扔了下去,人去揚長而去,她不用在這裡監視着繡雲離去,自然有人會替她管這事。
屋內本來的女傭扶起繡雲,貼着她耳朵悄聲問道,“小姐,要不要去告訴少爺?”
“不用,就算告訴了他,也沒有任何用,他媽鐵了心要趕我走,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