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聽見花園裡有動靜,工人房裡的燈開了。司機老劉推開窗戶問,“是誰在那邊?”
齊玉恩趕緊回答,“老劉是我。沒事,你睡吧。”
齊鶴南搖搖晃晃地瞪着齊玉恩,“怎麼,怕了?原來你齊玉恩也有害怕的事兒啊!”
“鶴南你夠了!”齊玉恩冷冷擡眸,“難道你想把全家都吵起來,你才滿意?你想讓全家人都看見什麼?看見大半夜的你滿身的醉意在跟大嫂過不去?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責罰起你來卻還是不含糊的,如果你想讓老人都跟着操心,那你就繼續這樣胡鬧!”
“那你就給我承認,別總給我裝傻!”看齊玉恩轉身想走,齊鶴南搖搖晃晃奔到齊玉恩面前去,伸手擋住了齊玉恩的路,“你給我說,當年那個比蛇蠍還毒的小娘們兒,是不是你!”
“你自己都說了,皮鞭子蘸着鴉片水抽你,鴉片直接進了你的傷口裡去,你早該神智不清了你!還能看清對方的長相?鶴南,你自己問問你自己,那可能嗎?”雖然被齊鶴南糾纏追問,齊玉恩卻並不慌亂,清清涼涼一句話就反擊回去。
“我不會認錯的!”齊鶴南嘶吼,“就是你,就是!我不光記着你用鞭子抽我,我更記着你在那些竹屋裡頭跟那些男人都做過什麼!每晚一個,是不是?嘖嘖,你可真是*快活啊,你這樣的蕩貨怎麼還能裝得這麼賢良淑德!”
“終於還是熬不住了吧?終於當了我哥二十多年的好老婆,中間還是跟顧還山有過一腿吧?哈,哈,你是個什麼玩意兒,就算我哥和全家人都被你給騙過了,我卻都是知道的!”
齊玉恩閉上眼睛,冷冷說,“怎麼,要我將你藏在房間裡的東西都拿出來給家人看麼?我想我有必要再警告你一聲,白粉和冰毒,超過50克,就是死刑!”
“你還有臉說!”齊鶴南像被激怒的狂獸,“這還不是被你害的!如果不是當時被皮鞭蘸着鴉片水往死裡抽,我怎麼會染上毒癮!如果不是因爲要賺錢才能應付毒癮,我又怎麼會走上這條道!”
“在外人眼裡,我齊家是紅色名門,可是這不過是徒有其表!老頭子端正清廉,退休了剩下的不過一堆賣不了錢的軍功章和滿身舊傷,每年那點退休金還要匿名捐獻給希望工程;我哥更是跟老爸一個模子扒下來的一樣,身在海關緝私局那麼個肥缺,可是過個年竟然都沒錢應酬!”
“我誰都指不上,我還能怎麼辦,啊?你以爲我想做這種丟人又掉腦袋的生意,啊?誰不想安安穩穩結婚,過日子,可是我都不敢跟老婆在一起,生怕毒癮犯了被她發現!”
齊玉恩難過地閉緊了眼睛。
“齊玉恩,憑你當年那麼個樣兒,你嫁進我們齊家來肯定也是有所圖!我齊鶴南是齊家的不肖子孫,我自己一旦出事兒肯定都會影響到齊家的聲譽——但是不等於我就能眼睜睜看着你呆在齊家。雖然這二十多年你都很安靜,可是我知道你早晚還是會搞出事情來!”
“現在周心瞳回來了,你親生的女兒回來了。她現在是什麼身份,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做海關的工作,日後只要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事那就是好說不好聽!——齊玉恩,你終於開始一步一步地毀我們齊家了!”
“二十多年啊,齊玉恩,我們齊家哪點對不住你!你怎麼還不消失,你憑什麼還厚着臉皮賴在我們齊家不肯走!”
“齊鶴南,你說夠了麼?”暗夜裡沒有風,卻有一道聲音宛若沁涼晚風凜冽吹來。齊玉恩和齊鶴南都猛地轉頭去望。暗夜裡,齊浩東不知何時立在花影裡,全身都被暗影罩住。
齊浩東今晚有公務,加班晚歸,卻沒想到竟然趕上了這檔子事兒。
齊玉恩趕緊奔過去,“浩東……”
“鶴南,記着我的話:玉恩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我並非如你想象那樣地全然不知——我全都知道,當年娶她的時候我就知道!所以由此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全都心甘情願,用不着你來操心!”‘
“如果你還當齊家是你自己的家,如果你還真的爲爸媽健康着想,聽我一言,趕緊去戒毒!”齊浩東咬緊牙關,“不瞞你說,今晚會議上說到東北那邊的關防,就有人隱約影射到了你!你趁早給我切斷一切聯繫,不然別以爲還能有人救得了你!”
坩堝、試管、酒精燈,各色奇異的光芒裡,竹錦穿着白服靜靜而立,戴着護目鏡的眼睛熒熒放射出藍色的光芒來。
心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遙遙望着那邊跟科學怪人似的竹錦,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家裡,知道不知道段大哥經營九城的事兒呢?”
“嗯?怎麼了?”竹錦等着食管裡的液體沸騰,握着筆在本子上快速地記錄着,卻還能分心出來跟心瞳聊天兒。
“本地新聞說搜查全城的娛樂場所,發現多處娛樂場所存在容留吸毒的問題,將要大整頓。配發的新聞圖片,雖然經過處理了,不過我看得出那是九城。”
“嗯,每年這樣的檢查都不少。不過我哥一定有辦法處理,恐怕也抓不到他什麼把柄。”竹錦繼續做自己的記錄。
心瞳卻皺眉。竹錦顯然又是在迴避這個話題:就算段柏青有辦法處理此事,可是以段家的身份,既然警方都進了九城去查了,這本身就證明其中有問題——似乎所謂全城的大檢查,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警方針對的似乎就是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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