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衆人,竹錦恣意大罵!
可是在場所有的傣幫人,卻在竹錦的大罵之下,並未露出憤恨之色,而是漸漸沉默下去,有的眼睛裡更是涌滿了眼淚……
“傣幫的父老,你們別被這個姓段的給蠱惑了!”
蒙甜甜一見現場情勢的天平傾瀉,驚得趕緊跳起來,揮舞着手臂,“他這是攻心計,他是想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擾亂你們的心!”
“他說得好聽,什麼爲了愛而不是爲了仇恨,可是爲什麼偏偏是他段家人?他來傣幫爲的只是想要毀了你們的煙土!”
“回頭看看外頭,看看你們剛種下的煙土被那大火都給燒燬了!他這是絕了你們的根,斷了你們未來的活路!”
傣幫人又有了異動。
傣幫毒禍的開始是在1852年前後,所以對於眼前這代人來說,從他們出生的時候,傣幫已經在依靠煙土爲生。這是已經無法抹殺的事實,更沒人去質疑煙土存在的意義。煙土對於這一代傣幫人來說是天經地義。
所以蒙甜甜說到竹錦是來毀掉煙土,傣幫人心中還是有牴觸。
“我知道想要跟老少爺們兒們開誠佈公地交心,煙土就是避不開的話題;那麼既然蒙小姐現在提到了煙土的問題,那我就現在開始說說——老少爺們兒們辛苦地種植罌粟,從土裡刨食,可是你們知道你們賣出的煙土是多少錢,而在外頭那東西又值多少錢不?”
竹錦咬牙,“我不說最多的,就挑大陸價:白粉一克在雲南的批發價超過500塊;各地毒頭批發走之後,他們往裡頭加葡萄糖粉和其它成分,純度將爲30%的白粉,在北京、上海等地的零售價就達到1500塊一克!”
“啊——”衆人大譁。
“各位驚呼了,爲什麼?是因爲你們手裡的東西根本就沒賣出過那樣的價錢,甚至連個零頭都沒有!”
竹錦咬牙,“這陣子我挨家挨戶去行醫,我也知道了普通山民每天過的是什麼日子。我說一個平均數,一個六口之家: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兩個孩子,這樣一個家庭一年差不多能種出30公斤左右的煙土,而他們一年的總收入不超過人民幣6000塊!”
“六口人,一年的收入只有6000塊,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這將意味着什麼樣的日子!看看山民的房子,看看山民們病了只能依靠煙土膏來止疼的慘狀……”
“外面的世界已經什麼樣兒了?那早已是網絡時代、信息社會,就連幼兒園的孩子都會上網了,可是這裡的孩子連什麼是網絡都不知道!”
“爲了煙土,你們必須離羣索居,將自己藏進誰都找不見的深山裡。你們與世隔絕,你們付出一生的心血和汗水,可是換來的不過是隻夠填滿肚子,對未來一點都不敢抱希望的生活!”
“那些大把大把的鈔票都是入了毒販子們的腰包。”竹錦咬牙,伸手點指在座的八位長老和幾位高級首領,“還有你們!你們依靠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你們控制傣幫所有的煙土流向。你們自己的腰包是鼓起來了,所以你們千方百計欺騙和強壓族人繼續種植煙土!”
“你們告訴他們,如果不種煙土就活不下去;你們向他們灌輸這樣的思想,只要誰敢來質疑你們的煙土,那人就是整個傣幫不共戴天的仇人——其實只有你們纔是沒了煙土就活不下去,因爲你們靠煙土榨取無窮無盡的財富!”
在場的人都驚呆,低級的首領驚愕地轉頭去望幾位長老和高級首領。
“不能再這麼活了,老少爺們兒!”竹錦振臂一揮,“大家都知道非洲吧?那裡是世界上黃金、鑽石、象牙等物產最豐富的大陸,可是他們那裡卻也是地球上最貧困的大陸!爲什麼?因爲那些百姓雖然可以找到黃金、挖出鑽石、摘下象牙,可是他們能拿到的不過是那麼一點點的錢——難道傣幫也想那樣生活下去?”
“可是,可是如果沒有了煙土,我們怎麼活?”有膽子大的低級首領問出來。
竹錦傲然一樂,“我段竹錦既然敢這麼跟你們說,我自然有能力讓你們好好活下去!”
竹錦咬咬牙,自己心底的委屈都一下子衝涌起來,“坦白跟你們說吧,其實我這個人花錢如流水。我上大學時候穿的牛仔褲,1000美元一條;襯衫,3000歐元一件……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區別來,但是我就是這麼燒包!”
“等以後你們有機會了上我那診所再去瞅瞅去,跟你們說啊,我真不是吹牛,就算把英國女王她老人家在白金漢宮的房間扯出來,裡頭的裝飾裝修的價格,還未必比得上我一診所呢!”
“我爲什麼這麼能花錢?是,沒錯,我是天生骨子裡就是燒包的人;或許你們還認爲跟我出身高幹有關——其實更重要的是,我段竹錦有能耐賺到這麼些錢!”
“能賺到錢,卻捂着不花,那是什麼了,那是守財奴,我段竹錦纔不幹那個事兒!所以坦白跟你們交個底兒,傣幫上下加起來幾千人,我段竹錦就是什麼都不讓你們幹,白養你們幾年,我也是養得起的!”
“可是就我這麼個能掙會花、出身名門又絕頂聰明的人,我卻打小就過的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跟你們說哈,我中考是我們那個城市的狀元,我高考是我們省的狀元,我本來的想法是上北大,到祖國第一學府去泡文藝範兒的女青年——可是我改了!”
“我這麼個在旁人眼裡燒包又高貴的人,我天天就是在往死裡學醫。我學了西醫又學中醫,學了中醫又學傣醫。這還不算呢,我學了醫,我還又學藥——你們知道吧,現在的醫生就是醫生,藥有藥劑師管呢,根本不用我這麼累,可是我必須得學!”
“更有時候有點說不出口的是,我學了正常的藥,我還得學做春.藥!我堂堂出身名門的貴公子,我他媽實際上是黑道著名的春.藥大師!我銀子賺得一把一把的,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跟家裡人說,我這些錢都是從哪兒來的!”
竹錦說着,自己眼睛都溼了,“你們都不知道,我這麼委屈自己,我這麼難以啓齒,我這麼好學上進,我都是爲了誰!”
“我好歹也是段家的子孫,就算我什麼都不學,什麼都不做,我也能找份好工作,一輩子衣食無憂,我至於這麼拼命麼我?——說一千道一萬,你們這些沒良心的都給我聽着,我實際上都是爲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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