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周曉白再夠理智一些,或者是不夠愛安梓俊一些,也許就能夠聽出來一些不同意味的端倪。既然是醫院,昨天晚上就應該給她打電話,而不是到今天。若是安梓俊怕她擔心,那更應該有他來打電話,而不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夠理智了,一晚上的等待磨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和耐心。她太愛安梓俊,關於他的一點一滴都能讓她理智全無。
連外套都來不及穿,穿着一身家居服和拖鞋就跑了出去。
關於安梓俊對她的囑託,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她滿心裡想的都是,安梓俊怎麼樣了,有沒有事,會不會有事。
連呼出的空氣,都是滾燙的,讓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從來都沒有這麼擔心過,那種極度恐懼死亡的感覺。死了,就如同空氣一般,再也看不到了,無論你怎樣努力怎樣執拗,都無法再和那個人有任何一絲的聯繫。陳浩死了她難過傷心,但是不會有絕望的無法活下去的心。可是如果安梓俊死了,她想,她一定活不下去吧!
跑到馬路上急切地揮舞着手臂,來攔出租車。
眼淚還在肆意地流着,模糊的她的眼睛都看不太清楚,只能機械地高舉着手臂。卻沒有發現,一輛早就等候在這裡多時的商務車,緩緩地向她開來。
也就是停了一下,車門大開,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拉了進去。
然後車子迅速地離開這裡,快的這一幕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周曉白驚叫聲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看到了這個將她攬在懷裡的男人是誰。
李繼天,將她突然掠到車上的男人,居然是李繼天。
“很意外嗎?”李繼天神情冷漠,高深莫測地看着她。
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真的是很出色,俊朗深刻的五官,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不同於安梓俊尚還青澀,渾身透着一股成熟狂妄的貴氣。一雙眼睛更是深邃冷漠,彷彿在他眼中都是卑劣的生物,只有他是高高在上的,不容反抗不容懷疑。
可是周曉白對他沒有好感,即便是他這個人讓大多數女人看起來都會爲之瘋狂,但是她對他沒有好感。
這是從骨子裡的厭惡,周曉白抿了抿嘴脣,忍住想要嘔吐的*,冷冷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說:“放我下來,我要去找安梓俊。”現在她已經大概猜到了自己上當了,什麼出車禍醫院,都是騙局,都是這個男人的騙局。
她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這一點,從第二次見到安梓俊時,她就已經明白了。
“你沒有你母親溫柔,”李繼天淡淡地說,對於她的掙脫並沒有阻止,而是深邃的眼眸依舊緊緊地盯着她,神情淡漠。
“你不配提起她,”若是沒有這個人,或許母親不會逃回a市,也就不會有養父的悲劇。
“曾經,她也爲我懷過孩子,如果不是沒有的話,或許,也和你一樣這麼真實地存在在我的眼前。”李繼天突然有些感慨地說,像是回憶到某些痛苦的回憶,臉色有些哀傷。
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依舊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周曉白說:“知道她的第一個孩子是怎麼沒的嗎?”
周曉白喉嚨微微滾動,心裡已經清楚安梓俊沒事了,這個人再大的本領也應該會顧及安家不敢將安梓俊怎麼樣。但是自己呢,突然不安和恐懼籠罩着她。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小腹,她不能有事,孩子更不能有事。
因爲安梓俊在等她。
“她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女人,笑起來眼睛會像月牙一樣彎彎的,說話柔聲柔語,從未見她跟任何人大聲地說過話。即便是我曾經那樣對她,她也只會向我投來可憐的目光,連憤恨都不會。就是那樣一個軟弱的人,當知道懷了我的孩子時,居然狠心的往大理石的棱角上不停的撞擊,腹部都差點撞穿了,才把那個孩子給撞了出來。”
李繼天的聲音很平靜,周曉白卻聽得不停的打着寒噤。因爲他口中的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呀,那麼柔弱的一個人,該下了怎樣的決心,纔會對自己這麼狠。
“第二個孩子是她不停的亂吃藥,是藥就吃,不停的折騰,終於也在六個月的時候流產了。你沒有見過那麼多血,血已經在她下身匯成了一條小河。臉色白的像是透明的紙,我那樣抱着她,輕的比羽毛都輕,似乎下一秒就能飛起來一樣。可是在最後暈迷的時候,她卻只是笑,嘴角彎彎的,眼睛也彎彎的,開心的不得了。命是保住了,醫生卻說她以後不再適合生產,否則會有生命危險,我再也不敢讓她懷孕,相對於孩子,我更希望她能留在我身邊。可是她卻生了你,爲了那個男人,不顧自己的性命生下了你。”
李繼天望着周曉白的眼睛突然又變的更加的狠厲,彷彿她就是那個兇手,那個殺死了他摯愛女人的兇手。
周曉白的眼淚又涌了出來,這些,安梓俊和李輕蟬都沒有跟她說過。雖然她早就猜到過母親一定受過很多苦,不然不會選擇逃離。可是卻從未想過,竟然有這麼辛苦過。
“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李輕蟬和安梓俊都沒有跟她說過,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值得母親爲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這些都不在重要了,”李繼天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摸向周曉白的臉,周曉白一驚,急忙躲開。李繼天也沒有生氣,反倒是輕輕地說:“看,她把自己弄丟了,不是把你送來了嘛。以後你就是嫣兒,是她欠我的,就該有你來還。放心吧!我送了一個比你更年輕更乾淨的女孩給安梓俊,以後在這個世上,再沒有周曉白,只有李嫣然。”
李繼天的聲音低沉的就像是魔咒一般,冷的周曉白渾身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