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姨娘皺緊了眉頭:“所以只要是食物的味道有些不對,都會被她嚐出來。我們若是想要從這方面下手的話,必須要弄到無色無味的毒。”
姚悅容看了範姨娘一會兒:“姨娘能否弄到……”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範姨娘就苦笑着搖頭:“我這一輩子都在這內院裡關着,別人都能弄到的東西,也或許能想法子弄到手,這種藥麼,我能從哪裡去尋?姚小姐,若是實在沒有法子,那就算了吧。這種事情不能做到讓人無知無覺的話,我們最後都不會落到個好下場。”
姚悅容握住她手腕的手一直沒有鬆,範姨娘說話的時候,她也一直認真盯着她的眼睛。聽到這裡,姚悅容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藥的事情我去想辦法,你只要保證到時候能將藥下到她的飲食裡就行了。”
範姨娘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好。”
姚悅容朝自己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轉身便出去了,不多會兒又捧了兩碗茶進來。姚悅容親自給範姨娘端了一碗:“說了這麼久了,口都幹了。姨娘喝了茶水再走吧。”
範姨娘聽話的接過了,茶水的溫度剛剛好,她三五口就喝了下去。
姚悅容臉上的笑意更甚,將自己手中的碗放了下來:“等我找到藥之後會再找姨娘過來商量的,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範姨娘點了點頭,告辭出去了。
姚悅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微微一笑。
“小姐。成功了嗎?”丫鬟忙過來問道。
姚悅容點了點頭:“這段時日我一直有給她下藥引,加上她心中本來就有徹骨的恨意,藥效自然顯著。聽說這藥是出自南疆,能懾人心魄。如今瞧着到不是他騙我。”
丫鬟有些擔心:“可是小姐您不是說這範姨娘十分狡猾嗎?她會不會故意裝作上了勾,其實是想要探我們的底細?”
姚悅容想了想,緩緩搖頭:“這藥若是對她無效的話。她的心律會急跳。我剛剛用香的時候一直有探她的脈搏,很正常。這說明她確實是中了我的香引。”
丫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這段日子那位宣公子正好不在,我們趁這個時候下手再好不過了。”
姚悅容點了點頭:“只是我們也該想法子與那人聯繫了,雖然他交代了進京之後就不要主動找他,不過現在京城裡情形已經不同了,不知道計劃有沒有變動。改日我們出門去禮親王府探望禮親王妃的時候設法見一見他留給我們的聯絡人吧。”
丫鬟聞言立即點頭:“小姐說的對。您這一陣子總是去禮親王府見禮親王妃。我們即便是出幾次門也不會引人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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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姚悅容與老王妃還有姜氏打了招呼,去看望禮親王妃。自從宣雲失蹤之後姚悅容已經往禮親王府去了好幾次了,所以她的這次出門並沒有怎麼引起人的注意。
只是她今日去的不只是禮親王府,在回來的路上因爲馬車出了故障。姚悅容在路上被擔擱,回道莊親王府的時候比平日裡晚了近一個時辰。
主僕三人回府之後給老王妃問了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現在怎麼辦?那婆子如今還擋着我們與那位主子見面。”主僕三人將閒雜人等遣了出去之後便湊到了一起小聲說話。
姚悅容搖了搖頭:“想必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既然如此便先罷了吧。好在那婆子已經答應會給我們尋藥,等任務完成了就好辦了。”
“哼!她本就是主子留給我們的聯絡人,若是這點小忙都幫不上,那還要她有何用?”
姚悅容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淡聲道:“我們在京中人生地不熟,以後要仰仗她的地方還多着。你下次去拿藥的時候可萬不能將人給得罪了!”
丫鬟聞言忙低頭應了:“奴婢也就是在這裡說說,到了她面前自然會給她臉面的,小姐放心。”
姚悅容走到梳妝檯旁坐下:“幫我梳頭。”
丫鬟忙走了過去,伺候姚悅容將頭上出門見客的釵環都卸了下來,待摸到那根紫玉佛手簪的時候,丫鬟的手頓了頓。隨即笑道:“小姐最近好像極爲喜愛這隻簪子,到哪裡都戴着呢。”
姚悅容聞言垂了垂眸子,將丫鬟從她頭上拔下來的那隻紫玉佛手簪拿在手裡把玩了許久,之後便收到了梳妝匝子裡,與十幾把大小不一材質各異的梳子放在了一起。
又過了幾日,天氣已經越來越暖和起來。
這一日是明媚的好天氣,據說一大早就能聽到枝頭上的喜鵲們的叫喚,黃曆上也是諸事皆宜,可是宮裡這一日卻是人仰馬翻。
宜春宮和芙蓉宮兩位宮妃同一日生產。
首先發作起來的是芙蓉宮的李嬪,這一日早晨她正挺着一個大肚子想要去外頭看一看自己養的那一盆芍藥花,結果才走到廊下就發作了起來,被太監宮女們連忙擡了回去。
正是快要下朝的時候,宜春宮的魏月娥當時正打發了小太監去前朝打探皇帝接下來的動向。
自從皇帝上次從宜春宮離開之後就沒有再來過了,最近他下了朝之後不是去了李嬪的芙蓉宮就是留在了臨淵閣,魏雲英這才感到了害怕,她的那些小心思也暫且收了起來,不敢再對鶯歌動歪腦筋。
而因爲皇帝沒有過來,雁兒與鶯歌之間的矛盾也小了許多。人都不來了,還爭什麼?
所以這一陣子魏月娥也沒有閒着,她一直致力於如何挽回聖心上。可是皇帝這次是真的要給她一個教訓,無論她怎麼使勁兒,還是不肯過來。賞賜倒是一直沒有斷過。
可是宮裡的女人,只要得了聖寵,賞賜什麼根本就不用擔心。只是單有賞賜,沒有聖寵,那賞賜也不會長久。這是宮裡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魏月娥正想着要是皇帝還不肯來,她要不要裝病試試的時候,芙蓉宮的李嬪要生產了。
魏月娥這下是真的急了。
比皇帝的寵愛更重要的,是皇嗣。而作爲皇嗣,先出生的與後出生的那差別可就大了。這時候若是李嬪先生了兒子,那她的兒子就是皇長子。之後魏月娥即便也生了兒子,也會比李嬪的兒子矮上一大節。因爲李嬪的兒子在皇位繼承上會擁有優先繼承權。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是宣家的祖訓。
“怎麼會今日發作?”魏月娥急的在屋子裡來回走動,這時候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怎麼才能把皇帝引過來了,她滿心思想的都是怎麼才能先生兒子。
可是這種事情不是她着急就能解決的。
“之前聽太醫說魏嬪娘娘也就是這幾日的產期,今日發作也不算晚。”雁兒忙道。
鶯歌見魏月娥慌了手腳,上前扶了她道:“娘娘,坐下歇會兒吧,別累着了。”
雁兒也忙去扶了魏月娥另一邊:“是啊,娘娘。即便那邊先發作了,誰知道是生的兒子還是女兒啊?我聽有經驗的老嬤嬤悄悄兒說,李嬪娘娘的肚子又尖又小,一看就是個女兒。”
鶯歌看了雁兒一眼,沒有說話。
這宮裡年紀越大的越是人精,誰會對外人說這種話?一聽就是她自己瞎編的。
魏月娥被兩人拉到了軟塌上坐下了,心裡卻依舊是緊張的。
“快去打發人到芙蓉宮門口守着,有什麼消息就來報我知道。”
鶯歌應聲出去了。
不多會兒,魏月娥派去前頭探聽皇帝動向的小太監回來了。
“皇上已經去芙蓉宮了,聽說皇帝下了朝原本是招了幾位大人去御書房議事的,聽聞李嬪娘娘生產的消息就立即回來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往芙蓉宮去了。奴婢剛剛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太醫院的胡太醫,聽說皇上吧太醫院的太醫都招去了芙蓉宮,還派了人出宮去宣蔣太醫。”
魏月娥臉色更加難看。
她剛懷孕的時候爲了避開鋒芒,讓李嬪出了風頭。這次生產了又讓李嬪搶了先機。以後她的孩子是不是也要被李嬪的孩子壓一輩子?
魏月娥這麼想着十分不甘心,她這一輩子命一直就不好,走到今日不知比別人多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最終還是掙不過命麼?
魏月娥這麼想着,似是有些魔怔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哪裡不對勁,直到雁兒突然驚恐的尖叫了起來。
“娘娘——娘娘要生了——”
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喊人,鶯歌聽到喊聲立即跑了回來。見魏月娥正被雁兒扶了躺到榻上,她臉色慘白,身下的那一件玉色裙襬已經見紅了。
鶯歌眉頭一皺,知道情況危機,忙又轉身出去安排人去通知太后皇后。一早就安排在宜春宮的幾位老嬤嬤急急趕了過來。
“怎麼會這時候發作?我們昨日纔看過,產期應該還有兩三日纔對。”說着就都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