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下去查看的丫鬟也挑了簾子回道:“少夫人,奴婢並未看見可疑之人。”
二孃將丫鬟手上的紙片兒拿了過來又看了一遍,隨即捏成了一團。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胸口的那一股子憋悶的的感覺嚥下去。
“上車,回府。”
車下的丫鬟麻溜地爬了上來,讓車伕繼續前行。
二孃心中卻不是她面上看上去這麼平靜,她無緣無故接到這樣一張紙條,很明顯是有人暗中行事,想要她知道這個消息後趕去那湖聲茶樓。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只是不知道這圈套是針對她的還是針對沈惟的,或者是針對沈家?
理智告訴她,不能去冒這個險。
可是馬車行了一陣,她卻是坐臥難安,心中似是有貓抓在不停的抓撓。
沈惟真的是與人幽會去了嗎?當時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與平日很是不同。有些氣惱,最後卻又有些無奈。這些情緒他都沒有在沈惟臉上看到過。那個他去相會之人一定是有些不同的。
而且他出去的時候將自己的人馬都留在了原地,只帶了一個丫鬟在身邊,很顯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去會的人是誰。
而剛剛紙條上的地點是一個茶樓的側巷,側巷一般都是女眷們去酒樓客棧的時候進馬車的地方,等閒人等不會讓入內,相對來說是隱蔽的。
那麼說沈惟要去會的人是一個對他來說有些不同意義的,令他有些無可奈何的,坐在馬車裡的人,這人還不想被人看見。
那這個人是……
二孃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額頭上的青筋也跳了起來。她又試圖用深呼吸的法子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這次似乎不怎麼管用,她的指甲刺進了手心裡。
她對自己說:要冷靜,不要意氣用事!這一定是一個圈套!
可是。這要是真的呢?她的猜測若是沒有錯呢?
“停車——”二孃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
馬車有一次停了下來。
“少夫人?您怎麼了?”丫鬟小聲道。
二孃伸手將馬車簾子拉開一些,往外看。她們正在街上,周圍是一些鋪子。由於臨近午時了,街上還有周圍的鋪子裡也沒有很多人,只有不遠處一家酒樓裡似乎有些喧譁。
帶着涼意的春風吹了進來,讓人有些冷意。
“這附近是不是有一架湖聲茶樓?”二孃頓了頓,開口道。
兩個丫鬟對這附近也不是很熟。其中一個便掀開簾子去問車伕。不一會兒便轉回來道:“少夫人,湖聲茶樓我們剛剛已經路過了,離着這裡有半條街。”
她的話一說完,二孃卻沒有再說話,也沒有讓馬車繼續前行,她微微低着頭,丫鬟們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心裡有些不安。
半響。二孃終於說話了:“掉頭回去。”
丫鬟兩人互看了一眼,遲疑道:“夫人,已經快午時了。”
二孃冷冷地看過去:“我說——掉、頭、回、去!”
她一字一頓。似是用了很大地力氣,又有些咬牙切齒。
丫鬟被嚇得一抖,再也不敢廢話,忙去吩咐馬車伕掉頭。
二孃一行車馬有轉了回來,行了不久就到了湖聲茶樓門口。二孃披上披風,用風帽遮了自己半張臉,二話不說就下了馬車。
她將人都留在了外頭等着,自己帶了兩個丫鬟進了茶樓。
這間茶樓似是沒有營業,只開了一扇門,二孃跨過了門檻兒。卻發現裡面連個掌櫃也沒有。她心下更是狐疑,腳步也是一頓。
丫鬟忍不住小聲道:“少夫人,您想要喝茶的話,奴婢給你煮。這外頭的茶哪裡有府裡的好?我們,我們回去吧?”
二孃抿了抿嘴脣,卻是繼續往裡走。她面上瞧着平靜。其實理智已經有些失控了。她的身體都在忍不住顫慄,帶了一絲恐懼,可是隱隱又夾雜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她不顧丫鬟勸阻,快步朝茶樓的後堂走去。一路上竟然連個人影也沒有,二孃卻是管不得那麼多了。穿過後堂,到了後面的天井,二孃便看到右手邊有一閃開了一條縫隙的側門,她知道這扇沒有門檻的側門就是通往側巷的,是專門讓女眷們進馬車的地方。
二孃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側門去了,輕輕的,儘量不發出聲音的將們推開了。她出了門,往右一看,便瞧見了一輛平頭大馬車。
這馬車面上看着十分樸素,卻是比一般的馬車要大要堅固,行起來也會較穩。
二孃儘量不發出聲音的往馬車出走去,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怎樣的一番心情,有些緊張和恐懼,更多的卻是對謎底即將要揭開的激動。
等走到了馬車前頭的時候,二孃隱隱聽到裡面傳來了男子喘息的聲音,這聲音她是認得的,不是沈惟還能有誰?
二孃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快步上前,“嗤啦”一聲的猛然拉開了車簾子。
春日明媚的日光瞬間照進了原本有些昏暗的車廂,馬車裡兩個人正糾纏着滾在地上,陽光照進去的時候,他們的脣還糾纏在一處,被壓在下面的男子衣裳已經不整,白皙的脖頸還有中衣已經露在了外頭,他的手卻是從身上的那人那的斜襟裡摸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光亮兩人身子一僵,同時往這邊看了過來。
這是兩個男人,下面的那個目光銳利,帶着些殺意,上面的那個皺着眉頭,有些驚訝。
二孃愣了片刻之後,反應過來裡面的兩人是誰,之後便是壓抑不住的恐懼尖叫。
沈惟這時候已經迅速冷靜下來了。他坐了起來,冷冷地看向二孃,壓抑住怒氣道:“滾。”
二孃釀蹌後退了幾步之後,退出了沈惟地視線。卻是捂住了嘴,瞧着那一輛馬車,眼神絕望又恐懼,彷彿前面的不是一輛馬車,而是一條正長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她連步子也邁不開了,全身僵硬地站在了馬車一側。
馬車裡的兩人反而若無其事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剛剛車簾子被掀開了。並沒有放下來,還陽光照到了一半的馬車。
禮親王見沈惟正低着頭用自己修長的手指整理着衣襟,偶爾擡了胎眸子,眼睛裡的冷意便露了出來,若是讓別人瞧見了,定是遍體生寒。
禮親王嘆息一聲,靠近了他,幫他整理頭上已經有些歪了的白玉簪:“你要如何對她?”
沈惟手上一頓。隨即淡聲道:“這是我的家務事。”
禮親王苦笑一聲,卻沒有被他的冷漠嚇退,依舊幫着他將頭髮弄好了才道:“阿惟。留她一命吧。當年……我一直都是愧疚的。”
沈惟似笑非笑地看了禮親王一眼:“王爺無論到了哪裡,這憐香惜玉的性子都是改不了。想必你對我也是如此吧?跟了你一場,你便處處愧疚起來了,大廈將傾之時還不忘給我安排後路。不過,我不需要!”
禮親王看到臉色穆然又冷了下來的沈惟,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哪裡惹了這位祖宗,除了苦笑還是苦笑,見沈惟要下車,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又傾身將人抱住了。
“阿惟,我待你與別人是不一樣的。我只盼你好好活着。平安喜樂。”
沈惟身子一僵,想要擡手去將人推開,手卻有些無力。倒是禮親王自己將懷抱鬆了,摸了摸他的頭:“你先下去吧,等你們走了,我再離開。”禮親王早就將自己帶來的人丟到樓上喝茶去了。沒有他的命令,不準下來。
沈惟看了他一眼,起身彎腰下了車。
他一下車就看見二孃還呆怔着站在馬車後頭,不由得眼中一陣厭惡。二孃的兩個丫鬟還在側門那裡探頭探腦,想過來有不敢過來,她們敏銳地察覺到了前面有危險。
沈惟正要將人叫來把二孃拉出去,二孃卻是驚恐地看着他,然後面色扭曲地捂着自己地肚子靠着牆軟了下去。
沈惟皺眉,立即朝那兩個丫鬟招手道:“扶她回去。”
丫鬟也看到了二孃情況不對,嚇得立即跑了過來,半分不敢往那馬車方向看,架着二孃就往外頭走,腳步如飛。
沈惟跟在她們後頭出去了,一出側門就看到季兒匆匆從後門走了過來,沈惟皺眉:“你去了哪裡?”
季兒自然是看到了被架出去地二孃了,這會兒也被嚇得臉色蒼白,立即就跪下了:“回主子,剛剛後門似乎是來了人,奴婢追了出去,卻沒有追到人。”
沈惟往後門那邊看了一眼,眼中若有所思:“先回去再說。”
二孃被送到馬車上的時候已經是慘無人色了,她渾身都在冒冷汗,捂着肚子蜷縮在了一側。
“少夫人,你,你怎麼了?”丫鬟嚇得發抖。
二孃自然是答不了話的,她已經疼得快要失去意識了。
“快回府,回府!”丫鬟衝着外頭喊,並安排了一人立即去請大夫進府。
馬車疾馳在了寬闊的路上,驚翻了路人。
一到沈府二門就有早就得了消息候在那裡的人擡了軟轎來,將二孃擡了回去。
沈夫人得到消息的時候嚇了個魂飛魄散,在二孃前腳被人擡進了屋裡,她後腳就到了。大夫在路上的時候就讓人去請了,所以也來的很快。
沈夫人見大夫二話不說就讓人按住了正在牀上翻滾嚎叫的二孃,拿出了銀針迅速紮在她的幾處大穴之上。二孃抽慉了一會兒,翻滾的弧度終於小了下來,人也昏厥了過去。
“大夫,如何了?”沈夫人帶著驚怕還有期盼地問著大夫。
大夫擦了擦額間的汗:”好在少夫人平日身體底子不錯,紮了針之後暫時穩住了,只是近幾日要臥牀,不能下地,還不能受到刺激。否則不但孩子沒有法子保住,少夫人身體也會熬不住。老夫再開幾帖安胎藥,一日服用三次,不可間斷。
沈夫人鬆了一口氣,這才察覺自己手掌已經溼了。
她讓丫環請了大夫去隔壁開藥方,自己在二孃牀邊坐下,見二孃面色慘白如紙,嘴脣上沒有半分血色,這時候明明昏睡了過去,卻還是緊緊蹙著眉頭,額頭冷汗不斷。
沈夫人眼眶都紅了,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丫環過來給二孃擦汗,沈夫人這才記得問道:”到底剛剛出了何事!明明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這般模樣了?”她是壓抑住怒火說的。
沈夫人平日裡的脾氣很好,對下人們也很和氣,這次臉色卻是拉了下來,十分生氣的樣子。
二孃的貼身丫環兩人立即跪了下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這話要怎麼回答。原本少夫人是好好的,可是之後非要去甚麼茶樓,然後遇見了少爺,之後便這樣了。她們自然是想到了當時茶樓側巷裡那輛馬車肯定有什麼事情或者什麼人刺激到了少夫人,她們跟在少夫人身後,看到少夫人掀開了車簾子,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們也算聰明的,當即就覺得事情有些危險,便躊躇著沒有上前去,生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之後少爺便從馬車出來了。
這畫面十分的詭異,先不說那輛馬車那麼突兀地停在那裡,旁邊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少爺他上去那一輛陌生的馬車是做甚麼的?少夫人又看到了什麼會露出那種見鬼了一般的表情?
兩個丫環不敢往後深想,也不敢冒然回答沈夫人的話。畢竟比起平日裡溫和好說話的夫人,少爺還有少夫人顯然是更不好惹的。
“我問你們話呢!”沈夫人惱怒道。
正在這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母親,剛剛是意外。”
沈夫人擡頭便看見自己的兒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
“你們先下去吧。”沈惟對兩個丫環道,他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語氣甚至還可以說的上是溫和的,可是兩個丫環卻是忍不住發抖,立即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沈夫人見沈惟來了,眼淚實在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惟兒,你來瞧瞧二孃,她……她受罪了!”
沈惟見沈夫人傷心落淚,心下嘆息,上前去坐在沈夫人身側低頭柔聲安慰道:”母親,大夫說她沒事了,孩子也沒事,你不用擔心。”
沈夫人被他這麼一說哭得更爲傷心,最後更是哭倒在沈惟的懷裡。
沈惟低頭看著自己母親的發頂,聽著她的哭聲,心裡有些酸澀,忍不住擡手輕輕去拍她的背後。
他在前一世夾在沈家和皇帝之間左右爲難,對於沈家他其實是心中有怨的。再世爲人,對沈家那些曾經逼迫他的人更是沒有太多的好感,只是他畢竟還是姓沈的,而且他要與皇帝抗衡也必須藉助沈家的力量。
可是對於沈夫人柯氏,他卻總是懷著內疚的。這是他的母親,一個心裡眼裡看不到權勢紛爭,只顧念著丈夫和一雙兒女的母親。沈夫人這個母親無疑是十分合格的。
別人都有些怕他,連他的父親和姐姐都對他心有懼意,言聽計從。可是沈夫人不會。在沈夫人心裡,他永遠與他還在襁褓中的樣子沒有什麼不同,是她的兒子,需要她的照料和關懷。
沈惟的思緒有些飄遠,輕拍著沈夫人的背脊的手卻沒有停,依舊溫柔輕緩。
他想起了上一世,他也是娶了孫家的大**孫玉蘭爲妻。可是他對女人沒有興趣,新婚之夜面對新娘子那雙含羞帶怯的眼睛,和依偎過來的女子身體,他落荒而逃。
成親三年,他都沒有與孫玉蘭圓房。孫玉蘭一開始也只是背著人以淚洗面,可是時間久了她的性子卻是變了。原本溫和柔順的女子,漸漸變得尖刻又易怒。
沒有圓房自然是沒有身孕。
終於,孫玉蘭承受不住壓力,忍不住開始對孃家人訴苦,在沈家要給他納妾的時候,從孫家那邊傳出來了他不能人道的消息。
別人自然是幸災樂禍,暗地裡將他當成了笑話,他自己本來並不在意這些話,可是沈夫人卻是嚇壞了,又不敢直接來問他,怕他難堪,便去問了孫玉蘭。
孫玉蘭自然又是一番訴苦,哭哭啼啼。沈夫人被嚇得當即暈了過去,大病一場。
孫玉蘭遠本就不滿沈夫人張羅著要給沈惟納妾,便故意對沈夫人說她打聽到了南邊有一個會岐黃之術的道人,能治男人不舉之症,一劑藥服下就能藥到病除,但是性子古怪,不肯輕易出診且行蹤不定,非要病者的親屬親自求才會給醫。
沈夫人聽了便不顧阻攔堅持要親自南下爲兒子求藥,只是她剛大病一場,又是一番擔驚受怕,身體本就有些不好,在路上就又病倒了。
沈夫人雖然病了,卻堅持不肯回去,硬是去找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道人,求了藥。藥雖然求到了,沈夫人卻是沒有堅持到回京。
她因爲生病,一路上耽擱了些時候,遇上了暴雨時節。走到河北靈山的時候,山體滑坡,沈夫人的馬車被埋了,她再也沒能出來。
被人挖出來的時候,沈夫人懷裡還緊緊捂著一瓶好不容易求來的藥。
沈夫人的死讓沈惟怒不可遏,愧疚萬分,即便之後他一怒之下休棄了孫玉蘭也沒有辦法減輕自己心中的罪惡感。
這一世,他還是娶了孫玉蘭,但是心裡對她的厭惡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相比的。那一日,孫玉蘭撞破了他與禮親王的事情,孫玉蘭哭哭啼啼的,說是要去將這件事情告訴沈夫人。
沈惟當時心中升起來的是滔天的恨意,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上一世就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原因死在了異鄉,這一世他不能讓柯氏被她害死,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孫玉蘭。之後他又派人殺了那個所謂的道人,斷絕了沈夫人重謟覆轍地可能性。
沈夫人哭了一陣,終於擡起了頭,沈惟也回過神來,拿過沈夫人地怕子給她拭淚。
“惟兒,二孃她到底是怎麼了?”沈夫人哭了一陣,還是想起了這件事情。
沈惟手一顫,隨即便柔聲道:”坐馬車的時候不小心驚了馬,她被嚇著了。”
沈夫人面露狐疑:”真是如此?”
沈惟朝著沈夫人一笑:”我還能騙母親您不成?”
沈夫人眼中的狐疑之色便散了去,隨即卻是有些生氣道:”那些人也真是吃飽了撐著,審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審第二次!再讓他們這麼折騰下去,我媳婦和孫子就要給折騰沒了!不行,我明日還進宮一次!怎麼說也要等二孃生了孩子,將身體養好了再說。”
沈惟任沈夫人發泄了一番,沒有勸阻,見沈夫人情緒已經好了許多才道:”母親你先回去歇著吧,這裡我看著就行了。”
沈夫人看著二孃,不願意離開,沈惟笑道:”我一直在這裡看著,若是有事情就讓人去喚你。母親,你瞧著臉色十分不好,再守下去,我會擔心你。”
沈夫人便鬆了口,一步三回頭的被沈惟給勸走了。
沈惟等沈夫人走後,便又回來了,他看向躺在牀上的二孃,剛剛眼中的溫柔神色已經被冷漠代替。
“我知道你醒著,睜眼吧。”沈惟的聲音中的冷易,能侵入骨髓。
一動不動蜷縮在牀上的二孃,眼睫毛一顫,真的睜開了眼。她看著沈惟的眼神很複雜,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屈辱和恐懼。
沈惟面上沒有帶著往日的笑容,依舊是面無表情:”今日你看到了什麼?”
二孃張了嘴,想要發出聲音,卻是失了一會兒音,努力也許久才終於出聲:”我,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沈惟仔細看了二孃一眼,不知怎麼的突然想笑。
他實在是有些搞不懂這個女人了,在他以爲她聰明一點了的時候,她總是做出愚不可及的事。可在他以爲她蠢到無可救藥的時候,她又能及時懸厓勒馬,審時度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