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雨反覆地用洗手液將自己的手洗了又洗,看着在燈光下溼漉漉的泛着水光的白皙纖手,她又想起凌烈的那隻手來,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她呵了一聲,受着宣倩柔的影響,自己真有些草木皆兵了。
只是那樣帥的女人,有能力,有魄力,也有魅力,相貌亦中性得緊,在佟城,還真的難以找出幾個。
是個讓女人也喜歡的女人啊,只是除了她之外,或許不該將她和那個自己忌諱極深的詞聯繫上,可是,凌烈給她的感覺,真的很不安。
或許,是自己真的想多了吧?
宣雨拍了拍臉,從洗手間出去後,旋碧雲就指了指孟爾冬的辦公室,朝她吐了吐舌頭。
宣雨聳了聳肩,抿了抿脣後,才向孟爾冬的辦公室走去。
孟爾冬正在埋頭寫着什麼,即使知道她進來,也不擡頭,只是淡淡的開口:“坐吧。”
“那合作案有問題嗎?”宣雨探頭看了一眼那文件的案頭,正是和安烈科技的合作方案,孟爾冬用熒光筆在上面圈出了幾個地方。
“拜你所賜,這些本來是秘書該做的工作,倒是落在我這個老闆頭上了。”孟爾冬沒好氣地擡眼剜了她一眼,極其哀怨又可憐,哼哼着道:“風流快活的你,真是好命啊,我白出人工給你了。”
宣雨訕訕地一笑,雙手合掌,呵呵地道:“辛苦你了,冬子,你應該留着等我回來的。”
“收起你那狗腿樣吧,我怕你回來又是一臉苦相,阻礙了這文件的進度,現在看來,心情還不錯,怎麼呢?和風清雲他媽處得很好?”孟爾冬繼續埋首在桌面上的文件,一邊問道。
原以爲這丫頭和那邊的人見面,準沒好事的,可看她的神色,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莫不是這回有什麼好事了?
“沒有啦,只是打了一場小勝仗。”宣雨趴在桌面上,指尖搖着孟爾冬桌面上的那個鋼珠球架,聽着它滴答的來回撞擊着,想起宣倩柔鬱卒的模樣,就忍不住勾起脣角。
孟爾冬手上的筆一頓,再度擡起眼簾瞅她一眼,挑了挑眉道:“說來聽聽。”
“你說的對,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打砸搶燒也要不惜將那人搶過來,不能委屈了自己。”宣雨淺淺地笑着,壓根沒有看到孟爾冬斂下來的略帶黯然的眼神。
“想通了?”
宣雨的笑一凝,擡眼看他,呵呵地笑着:“不說這些了,我們晚上去吃飯吧,我請你。”
“難道還要我請你?我都替你工作了。”孟爾冬見她不願說,只好也跟着哈哈。
“你是我‘男朋友哎,要女生付賬,你還是個男人嗎?”宣雨擠眉弄眼地笑罵。
“我是不是男人,晚上試過就知道,就這樣定了,晚飯宵夜直落,寶貝,我會讓你很爽的。”
“滾。”宣雨俏臉緋紅,拿起桌上的鉛筆朝他扔了過去。
時間一晃而過,長夜漫漫,夜色撩人。
宣雨和孟爾冬來到萊茵閣西餐廳,由着服務員將兩人帶到預定的靠窗位。
臨近節日,餐廳裡的人很多,點着蠟燭的桌面,處處可見卿卿我我的情侶,耳邊充斥着喁喁私語聲。
兩人坐了下來,孟爾冬負責點酒水,宣雨則挑選出餐點,兩人不時的相視而笑,十分的有默契,卻刺痛了他們的左後方的一個男人的眼。
“清雲,怎麼了?”宣倩柔拿着菜譜看着風清雲忽然不語,不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許是感受到炙熱的目光,宣雨擡眼看了過去,對上一雙燃燒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真是冤家路窄,在這裡竟然也能遇到。
“不如我們去別家吧?”宣雨收回目光,對孟爾冬說道。
孟爾冬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不由轉過身看去,眉微微挑起,原來是這樣。
正想要說什麼,風清雲卻已經站了起來向他們走來,很快就站定在他們桌子前,皮笑肉不笑地淡道:“孟總,這麼巧?”
“姐姐,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宣倩柔挽着風清雲的手,挑釁地看着宣雨。
“喲,風書記,我還以爲我這麼年輕就老花了呢,原來真的是您,幸會幸會。”孟爾冬霎時站了起來,握着風清雲的手熱情地道:“和女朋友來吃飯?”
風清雲淡淡地嗯了一聲,斜眼看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宣雨,心中那股子怒火越發的燃燒得旺盛。
該死的,她就這麼無視自己嗎?真的要和他撇清關係嗎?真要迫不及待撲到孟爾冬身邊嗎?
“不介意的話,不如一起吧?我們也才點單呢。”孟爾冬將他的眼神都看在眼內,挑了挑眉說道:“我也想和風書記分享我們的喜訊呢。”
宣雨唰地擡頭,瞪了他一眼,眼中含着濃濃的警告。
風清雲聽了心裡猛地一沉,目光炯炯地看着宣雨,以聽不清情緒的語氣說道:“哦?不知道孟總有什麼喜訊呢?”
孟爾冬幸福地一笑,走到宣雨身旁,將她拉了起來,笑吟吟地摟着她的腰說道:“喜訊就是,我和小雨正式確定戀愛關係了,呵呵。”
隨着孟爾冬的話音一落,宣雨的頭皮一麻,只覺得絲絲寒意從腳趾尖一直順着經絡攀爬而上,直達天靈蓋,冷的瑟瑟發抖。
和孟爾冬做戲是一回事,可在風清雲面前如此,她只覺得心裡發秫,在風清雲的眼光下無所遁形,無處可躲。
那是一種心虛,那是一種怯然,那是一種,想要拔腿而逃的可怕感覺。
那感覺就像是她紅杏出牆而被丈夫當場抓包的感覺,害怕,惶恐,尷尬。
她怯怯地擡起頭,看向風清雲,只覺得他眼中黝黑如深潭的眼眸像是一個劇烈翻騰着的北極風暴漩渦,想要將她吸納進去,狠狠地碾碎。
宣雨猛地低頭,看着腳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