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站在縣政府的臺階上,手高高揚起,阻止了縣長等人拉人的動作。他居高臨下地看了衆人一眼,那眼神裡,透着凜冽的氣息,然而,在看到有些羣衆穿的抗寒衣服都特別單薄時,他冷峻的臉色微微的消退了些。
“各位鄉親請放心,對於昨夜禾田村發生的事故我表示非常痛心,也請你們節哀。大家都知道,今年雪災尤其嚴重,國家早就有撥款下來幫助受災羣衆抗災救災,就連我們佟城也籌得金額巨大的善款,食物和禦寒衣物都在運送途中,倒塌的房屋我們會重建,國家和政府都沒有拋棄你們,我們會和你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所以,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堵在這裡也於事無補不是?”他揹着手,聲音宏厚,遠遠地揚開去,透着隱隱的說服力。
人羣中有人竊竊私語,細碎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像是一大羣蜜蜂在嗡嗡地叫着一樣。
“誰知道捐款到我們手中還有多少,還不是被你們這些貪官瓜分剩纔到我們手中。”忽而,人羣中又有人高聲不屑地開口。
風清雲看了過去,正是那個扔他雞蛋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補着補丁的棉襖,顯得有些老舊,年紀不過四十,卻因爲長期勞作,臉上的皺紋很多,看上去顯得比真實年齡要老。
“這位大哥請放心,我在這裡承諾,該到你們手上的捐款我們一分也不會少,政府該作出的賠償更不會少了一個子兒,你們倒塌的房子也會盡快修建,可放心了?”風清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有人敢擅自挪用各方捐款,我第一個饒不了他。”說罷,微微側頭,掃了跟在身側的幾個官員一眼。
青城的縣長潘長安就在風情雲的右側,見此,不由更加誠惶誠恐,在那一記目光下,額角竟然微微泌出細汗來。
“說得輕巧,口說無憑,誰知道你轉個身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話?”那漢子哼了一聲嚷嚷着。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人羣中亦有人喁喁的附和起來。
不是不相信,而是現實讓他們無法相信,總說國家有賠償,但是真正到手了,卻是少之又少,自古以來,不論那個皇朝更替,只要出現災情需要出錢賑災的,層層關卡下來,早就只有雞毛蒜苗般少了。
貪官,不論古今,都是存在着的。
“衆位鄉親都在這裡見證,我堂堂風清雲站在這裡,以我人格擔保,絕不會漠視生命,漠視你們,等款物到了,我將一起前往禾田村看望你們。”
他的話一出,衆人又面面相覷,低聲議論起來,顯然,那個漢子就是這次鬧事的領頭人,沒片刻,他就說道:“既然書記作擔保,我們姑且相信,只是書記,天氣越發的寒冷,我們禾田村,本就是特貧困村,村裡人吃的用的都要差上許多,已經有四個老人因爲抵不住寒冷而去世。書記,我們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有房子住,有飯吃,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你看?”
“禦寒的衣物正在運送途中,你放心,領着大家回去,物品很快就會送到你們手上,我既能承諾,就一定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風清雲的語氣逐漸變得溫和,安撫着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安心回去等着政府和書記的消息。”那漢子沉吟了下,咬了咬凍得微黑的脣後說道,就招呼着各人回去。
看着鄉親收起橫幅相攜着離去,潘長安等人才鬆了一口氣,恭謹地對風清雲彎腰:“書記,您辛苦了,這邊請。”
“通知所有處長鎮長下午前來開會。”風清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進大樓。
縣政府的招待所裡,風清雲坐在沙發上翻看着遞上來的文件資料,眉宇皺得老高,不由扔下手中的簽字筆,走到窗前來。
資料顯示,通往禾田村的那條山路九曲十八彎的,因爲大雪封山早就無法成行,村民來往都是靠步行或騎着自行車,慢慢的走也要花上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山上的天氣惡劣得無法想象,天氣預報說是零下五度,但真正在山裡,哪止五度?只怕比想像中的更冷更寒。
而過了龍田鎮,通信的信號就變得微弱,到山上更是一點信號都沒有,就連龍田鎮,也因爲這次雪災,通信站損毀,正在搶修呢。
這次的搶險救災比想象中更難,路難行,無通信,天氣惡劣,若遇上雨雪天氣,更是難上加難。
風清雲煩躁得緊,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香菸點燃,站在窗前看着不遠處的高樓,相比那些深山,青城縣顯得極爲繁榮,儘管冷,總體卻好多了。
只是,如那個村民所說,這裡的繁榮,不知用了多少人民的血汗堆積而成。
但這次,誰若是敢貪上一點,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叩叩兩聲,房門被敲響,風清雲淡淡的應了一聲,進來的是潘長安和周文斌。
“書記,各位鎮長都已經到位,就等您主持會議。”潘長安恭謹地說道。
風清雲嗯了一聲,讓他出去準備,又對周文斌說道:“會議結束後,我會立即跟着物資運送前去禾田村,你在這裡仔細看着,若有誰不對,你給我記在心裡,誰敢扯後腿,回頭我定饒不了他。”
周文斌皺起了眉,擔憂地道:“書記,既然物資到了,讓他們送就是,您跟去,山上天氣這麼的惡劣,我怕會有危險。”
風清雲吸了一口煙,目光落在遠處的高山上,徐徐地道:“不用多說,我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我交代的,你都記住就好。”
“但是。。。”
周文斌還想說些什麼,風清雲卻已經手一擺,阻止他說下去,大步走了出去。
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既然答應了那班村民,他都會前去,因爲,他是他們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