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雨跌跌撞撞地離開風家,一直走到馬路邊上,才停了下來,她跌坐在路邊,左手緊緊的揪着左胸上,好痛,像是有千支針在一針一針的刺在心上,痛的她說不出半隻字來。
強忍着的眼淚終於缺堤,嘩嘩的落下,她仰天大嚎:“啊,啊!”
聲音淒厲,撕心裂肺,一拳一拳的捶在心口上,似乎只有這樣纔會讓那裡不再痛,不再受傷。
“如果你做不到,爺爺不會再信任你,也不會再給你機會。”風漢光的話猶在耳邊響起,像是下了一道死命令,讓人難以抵擋其中的威嚴,也讓人顫慄。
如果他們還是執迷不悟,就別怪他們橫插一手,別怪他們無情,風家,有的是方法讓兩人再不相見。
如果她做不到保證,他還是會將她送走,別說和風清雲在一起,就是想見他一面也難。
這就是權勢,這就是高幹,這就是風家。
宣雨第一次覺得,那裡沒有半點溫情,只要他們認爲是對的,就會不惜一切去做,只要他們認爲是錯的,就會阻止。
在他們的世界,情字,永遠排在後頭,排在第一的,永遠是尊榮和麪子,他們不會允許,風家淪爲衆人的笑柄,更容不得污點。
宣雨哭得聲音都啞了,頭腦一陣陣的發暈,剛退下的燒又再升了上去,渾身燒得如火在烤,火燒火燎的,熱得燙人。
她卻渾然不覺,只覺得心口力的最後一絲空氣都被抽離了,再也無法呼吸,她快要窒息,卻沒有誰能拯救她。
爲什麼,爲什麼?
宣雨一直捶着胸口,問着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她沒有機會,連去爭的機會都沒有,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拒在了門外。
“你在幹什麼?”一條人影飛快地衝了過來,抱着她,阻止她自殘。
是孟爾冬,原來他送她過來以後就沒有離開,想着這邊將她叫來,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於是一直在附近徘徊,還真讓他猜中了。
她是瘋了不成,這麼用力的打自己,還要不要肚子裡的孩子了?
“冬子,我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宣雨抓着他的衣袖,嚎號地哭喊:“他們要我離開,他們將我劃於拒絕來戶。我怎麼辦,我輸了,我輸了啊。”
落錯一字,全盤皆輸,她想要悔棋,卻無從悔起。
孟爾冬看着她崩潰的樣子,心裡發酸,將她抱起來放進車裡,飛快地離開。
風清雲手中的茶杯突然從手中滑落,砰啦一聲,摔成碎片,他皺着眉看着地上的碎片,心裡突然起了一絲慌亂,那種感覺說不穿也道不明。
正看着碎片出神間,周文斌敲門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信息中心的處長和那小科員古勁,來商議論壇系統漏洞等的事兒的。
見到滿地狼藉,周文斌立即叫人收拾了,移步到辦公室附的小型會議室裡開會。
會議的內容無非是針對昨夜論壇發黑帖的事兒,風清雲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質疑和震怒,雙眸如鷹,看着兩人,等着聽解釋。
“系統被破解,有大量bug,是黑客入侵。”古勁抿着脣戰戰兢兢的,額頭泌出細汗,一副很惶恐的樣子,似是十分害怕風清雲降罪,說道:“我已經刪除了帖子,也做了防護,發表帖子必須實名制。”
風清雲看着他良久,最後將目光移了開去,說道:“本來就是互動的欄目,發貼是言論自由,也不用太自責。只是監管不夠嚴謹,一些敏感信息也沒有屏蔽,你們要重新修補系統,力求不再出現這樣的事,這次是我,下次不知會不會是其它。”
經過他這一事,上頭也很重視,害怕官員信息被泄露,也害怕會將整個官員風氣抹黑,因爲大量羣衆聲音出現質疑高官的素質和德行。
爲了降低影響,上面還讓風清雲趁着過年放假一陣子,更聽說他要結婚,乾脆就建議放個大假,風清雲說了很多利弊的話,才得以罷休。
高處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唯唯諾諾地道:“書記,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系統一定會重新修正。”
“嗯。”風清雲將目光看向周文斌:“公安局那邊怎麼說?”
“網監繫統被黑客入侵了,纔會查不到這樣的信息,現正在順線去查。”周文斌抿着脣說道。
古勁聽了,頭垂得更低了,那微垂眼簾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雙手絞着,在衆人看來,就是一副做錯了事的孩子。
風清雲掃了他一眼,雙眸微眯,又移了開去,說道:“快過年了,這事抓緊點。過年後,我可能會有段時間休息一陣,希望回來後,會見到一個全新干淨的論壇。
”是,書記,您放心,我一定會抓好的。“高處誠惶誠恐地作出承諾。
”嗯,沒有其它事,你們都散了吧。“風清雲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開口。
高處和古勁立即站了起來,退了出去,周文斌落在最後一個,手握在門把上時,卻又聽得風清雲說道:”小周,你將古勁的檔案給我拿過來。“
周文斌一愣,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辦公室恢復一片平靜,風清雲也兀自奇怪,自己怎會突然想起看那小科員的檔案了?只是覺得他怪異?還是因爲其它?
看着窗外,天色晦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宣雨的電話,傳來的,依然是關機的聲音,再撥去她辦公室,接線生卻說她已經辭職。
辭職?這麼說她曾回遠東?搞什麼?她不會再無聲無息的走掉吧?
風清雲捏緊了手機,想了想,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