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很多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的嘈雜聲音也在她耳邊。
但最響亮，最吵的還是沈俞良的聲音。
“小丸子!小丸子!你怎麼了?小丸子!”
……
沈俞良半跪在她身邊，邊叫邊輕搖着她的肩膀。
等到自已的意識完全回覆清明時，甘宛才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出來。
沈俞良的聲音還不斷盤旋在耳邊，像蚊子一樣嗡嗡嗡地響。
“小丸子?…”
“嗯，”甘宛低低地應了他一聲，右手擡起阻止他繼續搖晃自已的身體:“我沒事。”
“你醒了?太好了!”沈俞良激動得差點沒把躺在擔架上的甘宛再次推下來。
“嚇死我了!幸好開那輛汽車的司機車技過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剎住了車子。不然，你肯定被撞成一個扁丸子不成!”
甘宛腦袋昏昏沉沉的，沈俞良的話提醒了她之前發生的事。小丑的氣球，外國的男人，輪流在她腦海裡重新出現，想到自已跌倒那一幕，額頂漲得發疼。
但最疼的還是右腿那兒，刺骨的劇痛一直從大腿根部蔓延上來，她想坐起來，看看那兒究竟怎麼了，卻被沈俞良一下子又按着躺了下來。
“躺着，別動!你右腿受傷了，劃下了很大的一個傷口。護士纔剛剛幫你止了血，現在準備去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護士剛剛說過了，如果繼續出血的話，就需要縫針了。不想挨針的話就乖乖躺着別動!”
聽了沈俞良的話，甘宛安靜躺回到擔架上，眼睛一直往下，努力往自已的右腿瞅去。
恍惚的視線中，她看見自已右腿的長褲已經被人剪開，一直剪到臀部下一點。被剪掉的褲子就扔在離她幾寸的地面，上面染着一片半乾凅，看着觸目驚心的血色。
而從膝蓋直到大腿那兒，包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紗布下面的皮肉火辣辣的痛，她嘗試着輕輕動了一下右邊的身子，紗布擦過傷口的刺痛感即時傳了上來。
“嘶…嘶!”
甘宛痛得臉色發白，連忙不敢再妄動，痛得皺起的眉頭瞪着雪白的紗布上面染着的點點血跡。
看了一會兒，等待那劇痛稍稍減少了一點，她的目光才轉而望向鬧哄哄的四周。
還有很多人站在她身邊，不時對躺着的自已指指點點的。
離她不遠處的一根燈柱前面，停放着一輛綠色皮卡車。皮卡車應該是在臨急之際，司機使勁打了偏右的方向盤，然後就撞上了路邊的燈柱。
看着那根底部嵌進地下的燈柱被撞得呈四十五度角搖搖欲墜地歪向一邊，甘宛心底不禁泛起陣陣寒意，開始後怕起來。
那麼堅固的燈柱都被撞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是撞在自已身上那還得了!?
皮卡車旁邊站着一個滿嘴鬍渣子的中年外國男人和一個男警察。
警察似乎正問着他話，大鬍子男人一邊說話一邊指指自已的車子，然後又指了指她。
甘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皮卡車的後面拉着一車木材，其中一根粗大的樹幹斜斜地橫插了出來，鋒利的樹幹上還勾着一小塊眼熟的布料。
或許是有點失血過多了，甘宛纔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累極了，連忙把目光收回來，閉上眼睛休息。
只是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滯悶，脹然所失的，似乎她遺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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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周圍陷入一片黑暗，甘宛意識昏沉昏沉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遊蕩。
“叮鈴鈴…”
是誰的手機響?
聲音與她手機的鈴聲一樣。
自從商懷諍買了手機給她之後，她就一直沒有換過鈴聲。
…商懷諍?
商懷諍!!
倏地瞪大剛剛閉上的眼睛，甘宛臉色灰白猛地用力抓了一把身邊的沈俞良的手臂，聲音焦急得嘶啞用力。
“良子，現在幾點了?”
沈俞良低頭看一眼手腕:“三點多了，怎麼了?”
“到起飛時間了!”甘宛掙扎着要站起來:“我錯過了飛機!”
沈俞良連忙按下她:“瘋了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掛念着趕飛機!打電話給商懷諍說去不了不就行了嗎?”
“你不明白的!”甘宛使勁地掙開良子的手:“商懷諍說過一定會等我的。他現在肯定還在等我!我要趕過去!”
沈俞良也有點生氣了，他沒好氣地放開她，指着她包得厚厚的右腿:“你腳都包成這樣了，還出席得了商業峰會嗎?現在去不是找抽嗎?都過三點了，商懷諍早就上機了。”
甘宛一窒，她皺着眉頭瞪着包得厚厚的右腿，想了一會兒，伸手拉過準備擡她上車的護士:“護士，可以先幫我把這些紗布去掉嗎?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護士朝甘宛抱歉地笑了笑，搖了搖頭:“不行，這樣很危險。”
沈俞良卻是真的生氣了，他沒看甘宛，反而朝護士問:“護士，可以給她打一支麻醉針嗎?”
“良子!!”
“我說錯了嗎?”沈俞良用鼻孔睨着甘宛:“對付不合作的病人，麻醉針是最有效的了。”
“良子!”甘宛掙扎着半坐起來，試着和他討價還價:“你明知道我今天要和商懷諍去帝國大廈的。我去看完再回醫院不行嗎?商業峰會我不會出席了。”
沈俞良:“笑死人了!你今晚不去看，帝國大廈就會倒閉嗎?乖乖養你的傷。等好之後，隨便你去，就算想去大廈上面呆一個月，我都不會阻止你。”
“可是…”甘宛咬着自已青白的下脣:“可是，我怕失了這次約，以後商懷諍都不肯帶我去了。”
她怕，真的怕!
說她固執也好，說她沒有安全感也罷，她就是害怕失了一次約，以後，他都不會約自已了。
沒有商懷諍，她自已一個人去又有什麼意義?
“死腦筋!”沈俞良黑着臉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不會打電話給他說明原因嗎?老大是那麼一個不講情理的人嗎?如果你是帶着傷去的，只怕到時，老大的怒氣爆發得比你放他飛機還更加厲害。”
說着，他大手一揮，示意護士把甘宛擡上車，一錘下定音。
“走了，去醫院!到六點的時候再打電話給老大說明情況。”
甘宛還想說什麼，兩個護士已經手腳麻利地把自已擡上車，還“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被押着上車，甘宛略感無奈地在車裡閉上眼睛假寐，她現在只好祈求商懷諍不會生她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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