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尚軒一驚,這才扳起她的小下巴,俯下身去對上了她哭泣的紅腫的眼睛,“付筱年,這說得好好的,怎麼又哭了呢?”
“你是壞人,你是壞人——”沒想到付筱年下一刻卻用拳頭狠狠的砸上了他的胸膛,她的哭泣聲在耳畔,像某種小動物受到傷害時的哭泣聲,有着鋪天蓋地的絕望跟心酸,“司徒尚軒,你這個壞蛋,你明明知道我擔心你,你明明知道我擔心你都快死了,你還開我玩笑,你還開我玩笑?”她嘟着嘴擰着眉毛不滿的擡頭看他,倒讓司徒尚軒的心裡泛起了愧疚。
“對不起!”他又攬過她嬌小的身子,重新按進他的懷抱裡,“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還有,我沒有開你玩笑,”他一字一字的說,薄脣中吐出的話語像是呢喃,一下一下的撞進付筱年的心田,“付筱年,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他猶豫了下,把下巴枕在她的腦袋上,柔軟的髮絲在他的下巴處招搖,他此刻,並不覺得討厭。
“可是——”付筱年想推開身前的這個人,“可是什麼?”他很有耐心的問。
“可是,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怎麼現在——”付筱年的聲音低了下去,面前的是他白皙的脖頸跟上下浮動的喉結,他身周的氣息不是夢魘,卻讓付筱年身處在夢魘裡,她怕了,怕會膩死在他的溫柔裡,怕這一切到頭來不過又是利用欺騙跟敷衍。
“付、筱、年,”司徒尚軒的喉頭一哽,原來他給她的,從來都是這個感覺嗎?
司徒尚軒自嘲,好像從前的他真的是這麼對她的,可是現在,他想珍惜,珍惜懷中這個人的好,因爲他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個女人,會在遙遠的千里之外,只爲了他的生命安全,只爲了那一條新聞,而就這麼如同天人一樣的狼狽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想,這樣的人,再也不會了,他,再也找不到了。
“付筱年,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那樣子對你了。”他鬆開她,大手溫柔的撫着她的臉頰,“你個小花貓,看你哭成這個樣子,”
他的脣中吐出是最親暱的話語,溫潤的指腹撫着她細嫩的臉頰,付筱年的眼淚又一下子洶涌而下,拼命的揮開他的手,“司徒尚軒,不要對我好,不要對我好.......”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後者不理會她的反抗,用那一雙乾淨的手掌替她拭去臉上的髒污,“付筱年,不許在哭了。女孩子哭多了,會頭疼!”他碧綠色的瞳眸中,裝着的是最深情的海洋,那麼暖,那麼亮。
突兀的,付筱年一下子衝進司徒尚軒的懷抱裡,把他抱的緊緊的,“司徒尚軒,我有沒有說過,讓你不要對我好,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好的代價會是什麼,司徒尚軒,我不會再放手了,付筱年再也不會放開你了,不管是兩年還是十年,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好,”司徒尚軒的脣邊浮起會心的微笑,拉開懷中的小鼻涕蟲,看着她的眼淚跟鼻涕都抹在了自己的西裝上,付筱年略有郝色,司徒尚軒倒是不在意,帶着揶揄的笑意道:“小鼻涕蟲,要哭我們回去哭,在這裡,不方便。”他指了指因爲他們的動靜而引來圍觀的一羣家屬。
付筱年回頭,還真的看到了那些家屬都看着他們,頓時也有些羞色,拉着司徒尚軒就要走。
“誒,小姐,你找到你的尚軒了嗎?”一口流利的英文傳來,司徒尚軒頓住腳,付筱年尷尬的回過頭剛想跟那個諮詢臺小姐說讓她保密剛纔的事情,沒想着諮詢臺小姐在看到司徒尚軒的那一刻已經全盤托出道:“先生,原來你就是這位小姐的愛人啊,你不知道,這位小姐剛纔錯把一位昨天死亡的李小姐認成了您,您不知道,她當時哭得有多傷心呢?”
諮詢臺小姐在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對司徒尚軒說道:“先生,有這樣一位一心一意爲你的女朋友,可得好好珍惜啊!”
等諮詢臺小姐走遠後,付筱年纔不滿的跺了下腳,擡頭果真見司徒尚軒正一臉揶揄的盯着她看,付筱年趕忙垂下頭去,臉紅的差點到耳根。
這種事情被尚軒知道了,丟死人了。
司徒尚軒的大掌牽住付筱年的葇夷,正欲走出醫院,身後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先生,等等!”
付筱年回過頭,只看到一個陌生女子站在他們的身後,左手邊還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司徒尚軒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過身來,那個女人拉着小女孩的手,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面前,付筱年擡頭看向上方的司徒尚軒,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撲通’一聲,沒想到這個女人卻跪了下來,,淚眼婆娑道:“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女兒,要不是因爲你,我女兒她現在,可能已經——”
“先生,謝謝你,你是我女兒的恩人!”那女人彎下身子,鄭重的給司徒尚軒磕了個頭,還順手拉了拉左手邊站着的不滿五歲的小女孩,“嫣兒,來,快跟叔叔說聲謝謝,謝謝叔叔救了你!”
那小女孩想必也是家教極好的,雖然受了驚嚇,卻還是依着母親的話,怯怯的對着司徒尚軒動了動小嘴巴,“叔叔,謝謝你!”
付筱年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見司徒尚軒沒有動靜,便上前攙扶起女人,“你先起來吧,跪着不好。”
那女人依然站起來後,司徒尚軒才說道:“不用謝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只不過我想說,作爲一個母親,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更該護着自己的孩子纔是,這次有我救你的女兒,如果還有下次,你認爲呢?”
司徒尚軒挑了挑眉,不再言語的牽過付筱年的手起身往外走,只餘那個女人抱着身邊失而復得的女兒失聲痛哭。
走出醫院門外,付筱年這纔看清了昨天來的這條道路,只不過一走出門外,付筱年就拂開了司徒尚軒的手,清秀的臉蛋上有着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