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用請安,楊恪難得睡了一個懶覺。
早飯過後,各人的回禮就都送來了。除了老太爺送的禮物比較特別,其餘的回禮都是首飾之類的,既不貴重也不失禮。老太爺的回禮竟是一個袖弩,楊恪很喜歡,但還是希望永遠都不會有用到的一天!
楊恪鋪好紙,右手提筆,左手扶腕,她準備給自己的院子寫一個牌匾。楊府的院子都是以各個人的名字命名的,既好記又讓人知道是誰的院子,楊恪的院子便叫做恪園。
楊恪站在桌前,仔細端詳,給她取名爲恪是要她謹守身爲庶女的規矩,可這兩個字寫得大氣灑脫,像是要衝破束縛一般,和恪的意義正好相反,卻和她現在的心境正相符。
楊恪滿意的點點頭,吹乾墨跡,捲起紙張,遞給硃砂,吩咐道:“硃砂,你把這個交給餘婆子,說我要給自己的院子做個牌匾,就按這兩個字來做。還有,你去打聽一下,三房的人有什麼動靜,抓了我的人怎麼也會給我個交待的!”
硃砂接過紙,說道:“小姐,奴婢瞅着小蓮不象什麼安份的人,三太太把她抓了就抓了,咱們再找個丫頭就是了,沒必要把她再要回來!”
楊恪神秘的一笑,“我不是爲了把小蓮要回來,是……”突然停住了不再說話,硃砂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怎麼就停住了。
楊恪豎起手指放在嘴脣前示意硃砂不要說話,接着拉着硃砂來到了內室的門前,內室平常是不關門的,只掛着簾子,畢竟前面還有個屏風擋着,今天楊恪想着和硃砂說一下小文的事情,纔沒開門,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偷聽。
兩人靠近門邊,這會硃砂也知道有人偷聽了,門外偷聽的人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的,喘氣聲格外的大。
硃砂猛得一下拉開門,一個小丫頭正站在門口,卻是那個求楊恪幫忙纔沒被三太太抓走的小丫鬟。
硃砂知道這個丫頭被小姐問過話,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訓斥道:“你怎麼在門外偷聽,小姐說話也是你能偷聽的?”
小丫嘭的一聲跪了下來,衝着楊恪就磕頭,“小姐,饒了奴婢吧!”
楊恪現在卻開始懷疑,這個小丫頭真的是她表現的那麼膽小嗎?會不會是誰派來的?
楊恪把懷疑壓在心底,問道:“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好好的呆在屋裡嗎?”
小丫頭真的很愛哭,每次都是一臉的鼻涕眼淚。小丫頭抹了把淚水,低泣道:“奴婢聽小姐的話沒亂跑,是小文姐姐讓人給奴婢帶的話,讓奴婢問問小姐什麼時候把她要過來,奴婢想過來問問,看小姐的屋門關着,就沒敢敲門,想等等屋門開了再說。”
硃砂鬆了口氣,暗道“虛驚一場!”
楊恪卻在感慨這個小文好大的能耐,想做什麼都有小丫頭替她跑腿,又對府中的情況瞭解,要是真得了這麼個助力,那自己也不用在府裡戰戰兢兢的生活了。
小丫頭又道:“小文姐姐讓奴婢告
訴小姐要抓緊點,她怕保不住自己了!”
楊恪心想,小蓮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嚴重到三太太要殺人滅口。雖然主子要殺個奴婢很容易,可像楊府這樣的人家,如果沒有什麼理由就隨便殺人,那是大忌!一個不小心被御使彈核到皇上面前,就算不會判什麼罪,那也在皇上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楊老太爺的面子可保不住了!
楊恪讓硃砂拉起小丫頭,對着她說道:“你去給小文傳個話,就說小姐我今天就會把她接過來,叫她收拾好東西,等着我!”
小丫頭行了個禮,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硃砂見沒了人,急忙問道“小姐,小文是誰啊?”
楊恪笑道:“還記得那個給你報信的美貌小丫頭嗎?就是她!”
硃砂“啊”的一聲,吃了一驚。見楊恪拿起寫好的字,要往外走,忙從櫃子裡拿出大氅,問道:“小姐這是要去哪?”
楊恪讓硃砂給自己披上大氅,把字遞給她,答道:“走吧,去三太太那,抓走我一個丫頭,怎麼也要還回來一個!”
硃砂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聰明的人,但自從進了府,就覺得腦子越發的不夠用了,看來,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要替小姐分憂纔好。
三太太心情不錯,“這件事總算瞞下來了,小蓮這個小賤人,不是愛勾引男人嗎?把她賣到妓院算是便宜了她。本來以爲她能有點用,沒想到…算了,那件事再想辦法吧,不着急!”
一個小丫頭進來稟告,“太太,五小姐求見!”
三太太皺眉,不是因爲小蓮吧?“讓她進來吧!”
楊恪隨着小丫頭進了屋,三太太正玩着拼圖,看見楊恪進了屋,忙起身說道:“恪兒送的東西就是稀奇,快過來看看,我拼的可對?”
楊恪先行了禮,才走過去看了看拼圖,誇獎道:“嬸孃好聰明,都拼了這麼多了!”
三太太得意一笑,道:“我別的不行,這稀奇古怪的東西屬我玩的最好!”
楊恪可不想在這說起來沒完沒了,就道:“嬸嬸,恪兒有點事想請您幫幫忙。”
三太太心一緊,道:“有什麼事就說吧,恪兒還跟嬸孃客氣什麼?”
楊恪不好意思的道:“就是上次偷了您東西的那個丫頭…”說着,故意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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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想,莫非她是想把小蓮要回去,那怎麼行?忙接話道:“那個丫頭偷了我東西,被我賣出府了!”
楊恪臉一暗,桃花眼裡就有了淚水,楚楚可憐,她拿手絹一抹眼角,低聲道:“侄女兒剛回府,身邊只有硃砂一個丫頭,小蓮來了,細心又體貼,還識字,恪兒很喜歡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偷嬸孃的東西,可如今又只剩硃砂了,都沒人陪恪兒了,恪兒好可憐……”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弱不可聞,偏偏能讓人聽的清楚。楊恪的意思是她懷疑小蓮不是因爲偷東西被賣出的府,但她不想追究了,她想找個人陪她!
三太太怎麼會聽不出來,暗鬆了口氣,不是要小蓮就好。“恪兒是想讓嬸嬸幫忙給找個丫鬟陪你嗎?”
楊恪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恪兒看中嬸嬸房裡的一個小丫頭,您能送給我嗎?”
三太太問道:“你要哪個小丫頭?”
楊恪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一個小丫頭,“就要她了!”楊恪雖然從沒見過小文,但滿屋子的丫頭只有這一個模樣標誌,不是她是誰!
三太太一看是小文,就鬆了口氣,她想“小文貌美,三老爺幾次想把她收爲通房,都被擋了,把她放在身邊的確不放心,送給楊恪正好。”便說道:“小文,過來拜見五小姐,以後你就是五小姐的人了!”
小文向着楊恪跪下,敬了茶,算是全了拜見新主子的禮節。
楊恪仔細看了看小文,果真出衆,瓜子臉,細細的柳眉,杏眼裡透着靈性,嘴脣微厚,散發着性感。一身丫頭的衣裳硬是穿出了小姐的味道。
楊恪起身,行了個禮,“恪兒多謝嬸孃的照顧。”
三太太拉起楊恪,問道:“這滿屋子的丫頭,你怎麼就選中她了呢?”說着,又貼進楊恪的耳邊,說道:“嬸孃告訴你,身邊的丫頭不能太漂亮,否則會分掉別人對你的看重!”
楊恪佯裝懵懂不知的樣子,笑笑,道:“嬸孃,恪兒喜歡漂亮的東西,也喜歡漂亮的人,您看硃砂,是不是也很漂亮?”硃砂的五官不精緻,可她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裡,面色嚴肅,卻有一種純樸的美麗。
三太太心裡暗諷“以後嫁了人就知道了!”
楊恪退後幾步,向着三太太又行了個禮,“嬸孃,快午時了,恪兒就不打擾嬸孃用午飯了,先告退了!”
三太太客氣了兩句,便放楊恪走了。
楊恪走在路上,看着跟在身後的兩個俏丫頭,心情真的很好!
回到屋裡,領飯的丫頭已經回來了,楊恪還在長身體,早就感覺餓了,吩咐了聲“擺飯”就先吃了兩塊點心。
小文很有眼色,搶先一步給楊恪倒了茶,硃砂也不生氣,就幫着小丫頭們給楊恪擺飯。
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是誰也威脅不了的,小姐清楚她的忠心,只要她真心待小姐,小姐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感覺的到。
楊恪看了看兩人,對硃砂很滿意,她最看重硃砂的沉穩忠心守本份,有人搶她地位,她也不擔心,只做自己能做的。
小丫頭們擺好飯,都退出了屋裡,她們已經習慣了楊恪的規矩,不喜歡有人伺候着吃飯,也不喜歡有小丫頭在身邊亂晃,有事做自會有人交待下來。
小丫頭們剛退出去,小文就跪了下來,“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聲音微含磁性,音域寬廣,有一種厚重之感。如果不看人,光聽聲音,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小姑娘發出的,怪不得愛念經,這樣的聲音念出的經纔是最動聽的。
楊恪輕輕揮手,道:“起來吧!今天你剛到我這裡,一起坐下吃飯吧,就當成你的接風宴吧!”
小文嚇了一跳,連呼“小姐,奴婢不敢!”卻發現硃砂已經坐下來了,主僕二人正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她,小文突然覺得在庵裡那個心無雜念、機靈活潑的女孩又回來了。
楊恪看小文坐下了,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一些。她不是不喜歡遵守規矩的人,只是小文的行爲代表着她開始接受新主子和新生活。一頓飯吃的默不做聲,卻自有一種溫馨的氣氛圍繞着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