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
這兩個字,蕭禕口中反覆念着,難道是他對蕭煜的調查,漏掉了什麼?
否則,赫赫威名的赤南侯顧臻,怎麼就會點頭應允呢?
若說是先前一心尋丹問藥的顧臻點頭蕭煜求婚顧玉青,蕭禕心裡尚能接受。
可眼下,顧臻重返朝堂,地位實力一如從前,是父皇面見無人可及的第一人,甚至連他這皇子,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也未必就及的上顧臻,這樣的情形下,他怎麼會輕易將他女兒嫁給一個不學無術,可謂是紈絝混混的皇子呢?
難道僅僅憑着蕭煜在顧玉青的插簪禮上親手爲其插簪?還是因爲蕭煜的幾次捨身相救?
蕭禕搖頭。
絕非如此。
顧臻是誰,心機城府謀算,樣樣比人強,他不可能爲了這些所謂的理由,不去顧及奪嫡那樣的大事。
眼下,有資格問鼎帝位的人,也就只有他與蕭煜二人,二人之中,無論是誰最終問鼎,那另一方的結局,必定悽慘。
難道顧臻就不怕,一旦他登上那九五之位,赤南侯府要被蕭煜連累!
亦或說,他對自己朝廷柱石的地位,太過自信,覺得即便是自己日後登基,看在他的面上,也不會輕易動顧玉青與蕭煜分毫?
蕭禕再次搖頭,將這一猜測否決,那麼,唯一僅剩的,便是顧臻將注押在蕭煜身上,他篤定蕭煜穩操勝券。
心思及此,蕭禕心頭忽的一跳……想起宮中那股不明勢力不明實力的巨大組織,越發肯定,蕭煜,一定有他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另外,能從山洪中天闕子弟手中逃過一劫,他本人的能力,也一定不是素日表現出來那樣。
一個只知遛馬走鷹的浪蕩子,怎麼會有那個能力。
心中思緒漸明,蕭禕一路走向皇后寢宮的步伐,越發的快了起來。
父皇下了聖旨又如何,只要尚未拜堂成親,他就還有機會,顧玉青……他勢在必得,可這卻是少不了皇后在其中的幫襯了。
皇后的寢宮裡,蕭禕與皇后自然是一番密謀不必說,而慧貴妃寢宮,一個小內侍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也顧不上通傳,就奔了進去,“殿下,殿下,殿下……”一聲急過一聲喊着。
蕭煜正和慧貴妃說話,聽到聲音,擡腳出去,差點與正要衝進來的他撞個滿懷,“怎麼了?”眼瞧着這內侍跑的滿頭大汗,火急火燎,蕭煜頓時心急。
該不會是父皇出什麼事了吧……
這內侍是他安插在御書房的眼線,不說爲了監視皇上,卻是爲了隨時知道一些重要動向。
內侍大口喘着氣,“殿下,陛下發了賜婚的聖旨,眼下總管公公已經親自拿了聖旨前往赤南侯府了,已經走了有半柱香的時間。”
深知蕭煜對這件事的看重,小內侍拼着吊上來的半口氣,一氣兒說完,言罷,扶着胸大口喘氣。
再擡眼,還想再補充一句,卻一眼望到站在屋裡正朝他看過來的慧貴妃,哪裡還有蕭煜的影子。
“明路,你快點!”
“殿下,奴才已經很快了,您騎得可是閃電,奴才騎得只是普通勁馬,馬腿跑斷,奴才也追不上啊!”
“快點快點,無論如何,也要趕上內侍傳旨。”
“……”
從皇宮到赤南侯府,蕭煜一路策馬狂奔,不知道的,還以爲宮裡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政變,讓這位皇子不要命的揮着馬鞭驅馬。
他身後,明路爲了追上主子,更是快要把馬屁股抽掉呀。
快到赤南侯府的時候,蕭煜看到內侍總管正扶着他的小跟班,慢悠悠從轎子裡出來,懸了一路的心終是落下,一面策馬,一面喊道:“公公留步。”
內侍總管聞言,眼皮嗖的一跳,不由自主捏緊了手中甚至。
光天化日,該不會有人來鬧場子吧!
擡頭朝聲音方向望去,就見蕭煜正紅頭赤臉策馬直朝他奔來,眼見已經到了跟前,可他胯下坐騎卻絲毫沒有減緩速遞,分明還是在衝刺一般的急奔。
內侍總管頓時臉色一白,抖了抖嘴皮,眨眼睛蕭煜行至跟前,內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捂着胸口閉眼。
天!
這馬該不會要直接從他頭上飛過去吧!
心頭慌慌,只覺一陣勁風撲面而來,吹得身上衣袂獵獵,接着,面上就是一團熱氣撲來,“本王和公公一起進去。”耳邊響起蕭煜如玉般溫軟的聲音,甚至帶着皁香氣。
內侍這才跳着眼皮睜眼,入眼就是蕭煜一張正咧嘴樂的臉,他身後,站着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明路。
“殿下這是……”內侍斂了心神,滿目疑惑。
蕭煜扯嘴嘴角呵呵樂,“本王和你一起去宣讀聖旨。”
……
端了聖旨走在前面,他身後跟着一直合不攏嘴的蕭煜,從赤南侯府的大門口一路行至會客廳,內侍總管總覺得氣氛詭異的讓他心頭髮毛。
原本傳旨,在接旨的人到來之前,他是要坐在會客廳喝一盞茶的,可有蕭煜在,莫說喝茶了,他連坐都不敢坐,更何況,蕭煜本身也是立着的。
不僅立着,他簡直躁動不安,四下徘徊,不住地深吸氣,呼出,再深吸氣,呼出,一雙手錯來搓去,灼熱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顧玉青要來的方向。
明路瞧着他家殿下這樣子,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躲一躲算了。
這聖旨還未讀,顧大小姐尚且未到,他家殿下就一副……門口二汪等着吃肉骨頭的樣子,要一會真宣讀聖旨,他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場面,他家殿下究竟能做出什麼逆天的事情來。
約莫過了兩三盞茶的功夫,得了消息的顧玉青終於扶着吉祥如意從內院趕來。
一眼瞧見已經有數日不見的姑娘,蕭煜一顆心頓時狂跳,跳躍的節奏,直逼擂鼓,噗噗噗快要到嗓子眼,一雙眼睛冒着火熱的光,咧着嘴角盯着漸漸靠近的顧玉青樂。
明路不禁以袖掩面,不忍直視。
這樣子,再配上一股涎液,就徹底等同於翹首盼望肉骨頭的二汪了。
不由朝內侍總管覷了一眼,一眼瞧見他滿目複雜,明路心頭就更……
哪有地縫,哪有地縫!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