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根本攔不住,那公子便住了步子,眼見禁軍統領扛着蕭煜一頭鑽進馬車,他轉頭披了大氅,急急離開碧翠閣。x23us.com更新最快
他的任務是留了蕭煜在碧翠閣,眼下人走了,自然是迫不及待回去稟告。
他一路急走,縱然身後跟了兩個武功高絕的隨從,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兩道人影始終不遠不近的跟着。
及至一座府邸前,繞過前面大門,直奔宅后角門,左右瞧過,那公子上前叩門,不過三聲,大門打開一條縫,有人探頭出來,見是他,門縫略開大一點,容他進去。
這廂,年輕公子並他的隨從一頭扎進院子,那廂,一路尾隨的人覷着那開掩的木門,兩人相視一笑,轉腳離開。
“您怎麼回來了,四殿下呢?”開門人一將大門合上,當即滿目驚疑,問道。
那年輕公子一面急急朝院裡走,一面道:“出事了,四殿下讓禁軍統領給強行帶走了,父王呢?”
“王爺在屋裡同小少爺說話呢,您回來的正好,快去勸勸吧,王爺要對小少爺動家法。”
他口中的王爺,正是苗疆八王。
而這年輕公子,是苗疆八王的長子,穆崢易,小少爺則是他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穆崢邵。
苗疆八王,兩子無女,此次同他一同入京,因是光明正大的朝賀,故而所住之處,也並不藏着掖着,乃杏花巷一出三進三出的大院子。
給穆崢易開門的,是跟隨了苗疆八王多年的府中管事,當年苗疆巫族遭滅族,還是他亂中抱走還是孩子的八王,府中不管上下,對他都及時尊重。
聞言,穆崢易本就凝重的面色,更是一沉,“怎麼又鬧起來了,還是爲了安穗?”
管家點頭,眉頭皺的緊緊的,“小少爺要王爺答應,定下他同安穗的婚事,王爺不同意,小少爺鬧着要回苗疆去。”
說話間,兩人已經行到書房前,穆崢易搖頭一句“太不懂事了!”言落,推門進去。
他剛進屋,就見八王手抄一隻茶盞,咬牙切齒顫着鬍子朝穆崢邵砸過去,“逆子,你是要氣死我嗎?”
憤怒之下,八王力氣用的極大,而穆崢邵又執拗不肯躲閃,一隻青花瓷茶盞,照直砸在他的額頭上,雖未流血,卻是鼓起一個大紅包來。
“父王息怒!”穆崢易忙提腳上前,一把扯了扯穆崢邵的衣袖,對八王說罷,轉頭訓斥穆崢邵,“怎麼又惹父王生氣,還不趕緊給父王賠個不是,下去面壁思過去!”
穆崢邵卻是一把甩開他的手,“你少假惺惺如此!難道你以爲我不知,你在父皇面前同我兄弟情深,暗地裡,不知有多害怕我將來分你一杯羹!”
穆崢邵聲音不高,卻是透着涼悠悠的寒氣。
穆崢易正還打算語落推他出門,免得和父王僵持下去,他又捱打,猛地聽他冒出這樣一句話,頓時心頭一股惡氣憋上來。
“你小子瘋魔了,怎麼亂咬人!”說着,到底還是怕他那執拗的性子惹得父王不悅,依舊反手去推他的肩膀,“你快出去!”
穆崢邵卻是一把甩開他,“你少推我,我出去,我爲什麼要出去,難道我出去,讓你在父王面前嘀咕我的不是?枉我喚你一句大哥,素日裡一貫尊重你,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穆崢邵滿目仇恨,瞪着穆崢易,那眼神,就跟再看他的殺父仇人似得。
穆崢易被他這錐心之話說的火冒三丈。
母親離世早,父王又一直忙着復國大事,他雖只比穆崢邵大五歲,穆崢邵卻是他一把拉扯大。
小時候把屎把尿喂水餵飯,長大了雖能省點心,可但凡他有個頭疼腦熱,穆崢易就一夜一夜守着,穆崢邵長到如今十六歲,穆崢易整整辛勞了十六年。
這個被他捧在手心長大的弟弟,如今竟是滿目仇恨瞪着他,說出這樣一番話,穆崢易心頭,怎麼好受。
被他的話噎的胸口直疼,卻是說不上一個字來,只覺心如刀絞。
八王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你個小王八羔子,你哥哥爲了照拂你,至今未婚,把你當個寶似得寵着,你對你哥哥說出這種話?你還有良心嗎?老子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來!”
被八王罵,穆崢邵惡狠狠瞪了穆崢易一眼,“父王一直偏袒大哥,自然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
話音未落,八王就抄起手邊硯臺飛過去。
硯臺不比茶盞,這要真砸頭上,定是要命,情急之下,穆崢易也不顧被穆崢邵的話氣的腸子疼,伸手一把將他推開,卻是動作之際,那硯擦着他的太陽穴,飛了過去。
硯臺落地,發出咣噹巨響,穆崢邵看着穆崢易太陽穴處被擦出的一道殷紅血珠,不由心頭一顫,血珠滾滾,直滴到他心裡。
可轉念想到,昨兒安穗告訴他,穆崢易趁着他不在想要強包(暴)她一事,火氣就嗖嗖直竄,徹底壓制住心頭剛剛要升騰起的不安和愧疚。
脖子一梗,道:“你少惺惺作態,這硯臺,依你的功夫,分明能避得開,你是故意在父王面前如此,好讓父王以爲你有多疼我,更讓父王覺得我不懂事,處處不如你……”
穆崢邵話未說完,穆崢易被他氣得腦仁直疼,擡手啪的在他面上一個巴掌打過去,“你小子到底抽什麼風,鬼上身了?”
穆崢邵這巴掌,聽着脆響,實則一點不疼。
他怎麼捨得打這他一手拉扯大的弟弟。
雖是弟弟,可他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早就勝過父母。
被穆崢易掌摑,穆崢邵登時額上青筋暴突,滿目匪夷所思盯着穆崢易,眼底噴火一樣指着他鼻子大吼:“我就知道,你是惺惺作態的僞君子!”
說着,一跺腳,如一頭憤怒的獅子,轉頭衝了出去,“我要回苗疆去!”
語落,一腳跨出門檻。
穆崢邵離開,穆崢易深吸一口氣,壓住滿心的翻江倒海,轉頭對向八王,“父王,到底怎麼了?他怎麼突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