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慧貴妃對案件的昇華,皇后當然要回擊。
這都不懟回,誰知道慧貴妃會不會借題發揮,直接給她扣一個私通敵國的帽子。
雖說空口無憑,可本朝陛下疑心最重,這樣的話,是連聽也不能讓他聽的。
只可惜,一直隱忍不發的皇上,到底還是再也忍不住幾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叫囂。
不過就是送兩個宮婢去慎刑司,怎麼就讓他的皇后和貴妃,女兒和準兒媳如此開撕呢!
皇后更是可笑,竟然還想着讓他收回成命!
真是……豈有此理!
連咳兩聲,清了嗓子,阻斷皇后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皇上冷着臉命令道:“還不把她倆送到慎刑司去!”
皇上此言一出,皇后即刻滿眼驚恐,就連瞳仁,都在劇烈的顫抖,可勸阻的話,卻是一句說不出來。
內侍得令,當即擡腳上前,不顧青紅與那宮女如何哭天搶地,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將二人拖下去。
大殿的木門再次被開啓,隔着掠過木門的陽光,顧玉青給青紅遞過一個大可安心的眼神,青紅會意,繼續嘶喊着公主救命之類的話,被拖出門去。
而皇后,則是在那宮女被拖出大殿的一瞬,整個人幾乎癱倒。
早知如此,當時就該直接對皇上說不要徹查的。
若是不徹查此事,不過是擔下一個可有可無模棱兩可並無確鑿證據的虛無罪名,可眼下……
只要那宮女禁不住刑罰,把她做過的事情悉數招了出來……那樣的結果,皇后連想都不敢想。
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一步呢!
直到現在,皇后都有些茫然,她甚至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發展到眼前這一步的。
只感覺,是她自己親手挖了一個大坑,在坑中放滿毒蛇毒蠍,可最終落入坑裡的人,卻是她自己……
隨着思緒不斷紛飛,皇后只覺有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順着她的後背,一路上爬,蜿蜿蜒蜒,直至她的肩頭耳邊。
然而,這卻並非皇后今日所遭受的最後一擊。
對於挖坑的皇后,顧玉青顯然要把將計就計做到不遺餘力淋漓盡致。
青紅和那宮女被拖走,皇上便將眸光對向佟妃的宮女,繼續方纔因着青紅說出尋貓一事被打斷的話題,“浣衣局那裡,你是從何人手中接過佟妃那條裙子的?”
經過方纔青紅她們被送慎刑司一場,此刻忽得皇上問話,那宮女當即被嚇得肩頭一顫,道:“回稟陛下,是浣衣局的魏姑姑,是魏姑姑將衣裙交給奴婢的。”
得了她的回話,皇上當即一個眼色遞出去,自有內侍得令,轉頭去浣衣局通傳掌事姑姑,魏姑姑。
不過是片刻功夫,便有小內侍引了一個年過三十的姑姑進來,此時青紅她們被送慎刑司一事已經在宮中傳開,這位魏姑姑自然亦是知道。
猶是一路做足了心裡準備,一進大殿,魏姑姑還是被殿中凝重的氣氛震得四肢發僵,頭皮發麻。
“在你將佟妃的衣裙交給她之前,那衣裙,可是還被誰碰過?”待魏姑姑行禮作揖畢,皇上面帶威嚴問道。
魏姑姑低頭頷首,畢恭畢敬回答,“負責漿洗的是宮女彩路,負責晾曬的是宮女采薇,負責將其熨燙整齊的是宮女彩繪,彩繪將收整乾淨的衣裙按着標識疊放佟妃專用托盤之內,奴婢親手交給前來取衣的佟妃宮婢。”
“因着衣裙被送來之時,奴婢就受到囑咐,這衣裙是佟妃娘娘要參加皇后娘娘宴席時穿的,故而從送來到送回,也不過只有半天時間,這半天內,並無外人接觸。”
魏姑姑不愧是浣衣局掌事,縱是心頭髮顫,說話亦是有條不紊。
只是她話音兒才落不過一瞬,忽的想起什麼一般,又補充道:“衣服被取走之前,皇后娘娘宮中的翠微曾來爲皇后娘娘去衣裳,倒是瞧了一眼佟妃娘娘的衣裙。若說有別的什麼人接觸,也就唯獨她了。”
翠微,便是與青紅一路,被送到慎刑司受審的宮女。
皇后猛地聽到魏姑姑提及翠微,登時本就發慌難安的心,當即就是凝滯,灰白的面容,越發沒有一絲血色,可還是氣若游絲道:“你胡說,本宮讓翠微去取衣裙,是在前日,而佟妃的衣裙是在今日被取走,按着你不過半日的說話,翠微去浣衣局,怎麼會見到佟妃的衣裙!”
魏姑姑聞言,忙解釋道:“娘娘興許記錯了,翠微是今日上午去的浣衣局,因着她特意問了佟妃那邊都送了什麼衣裳過來洗,奴婢記得格外清楚,不會錯的。”
“你說翠微專門問了佟妃的衣裳?”皇上冷眼睃了皇后一眼,轉頭看向魏姑姑,眼中已是有如鐵的光澤浮動。
魏姑姑恭敬道:“是!”
魏姑姑一番話所言何意,在場每一個人都再清楚不過。
御醫親口所言,白貓之所以攻擊翠微,就是因爲她身上所穿衣裙上,含了藥粉,受藥物刺激,那白貓才發癲發狂。
而今日,若非佟妃宮婢一時間疏忽,倘若真的是佟妃穿了那條衣裙前來赴宴……結果可想而知!
“原來你是要害佟妃的肚子!”目光再次落向皇后,皇上伸手,一把將其下顎用力捏住,說的咬牙切齒,“你要害朕的子嗣!”
皇后本就灰白的面色,忽的受此驚嚇疼痛,登時五官扭曲,只是不及皇后開口,蕭靜毓便急忙衝上前去,想要將被皇上鉗制住的皇后救開,只是迎上皇上盛怒的眸子,手卻是擡不起來。
只說道:“父皇怎麼就因着幾個賤婢的話,一心認定母后就是真兇,好端端的,母后做什麼要害佟妃的肚子!一定是顧玉青與慧貴妃演得一出苦肉計,她們要加害母后!”
“這些年,你母后害過的,朕的子嗣,還少麼!”面對蕭靜毓的叫囂,皇上說的低沉且怨毒,說罷,皇上轉頭對上皇后,“你是朕的皇后,這些年,無論你做什麼,只要無傷大雅,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你計較,可佟妃已經六個月妊娠,你用這樣的法子謀害她,稍有閃失,便是一屍兩命,你怎麼就如此心狠手辣!”
說着話,皇上手上力氣越發加重,皇后的下巴被捏的烏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