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慢悠悠道:“不錯,你是個聰明的人,那我也不妨直說,我要你給我做一件事。”
龍珊珊一直在聽着,冷風吹在她身上,吹動那件貂皮外袍,也吹動了她冰冷的髮絲,讓她感覺更冷,更不安。
聽着對方的話語,一張臉越來越蒼白,到最後,無神的眼眸卻堅定了起來。
咬了咬牙,她沙啞地應了一聲:“好,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不過,我怎麼才能保證你不會騙我,事後一定會將這些照片徹底刪去?”
“你以爲你有選擇的餘地嗎?”對方啞啞笑了幾聲,竟在笑過之後,忽然將電話掛斷。
看到“通話結束”那四個字,龍珊珊氣得直想把手機給砸出去,可她只是死死盯着手機屏幕,直到屏幕完全黑透,她才用力咬着牙,撐起自己無力的身體,靠在樹幹上大口喘着氣。
她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居然被人拍到這麼重要的照片?她已經事先檢查過那裡的地形,挑了一個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可爲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漏子?
就連北冥夜也在暗中幫了她,在龍婉兒出事之後,將華鬆醫院鑑定科裡頭,所有曾經接待過龍婉兒的護士和工作人員全都以不同的方式遣走了。
還有之前龍婉兒和名可住院那家醫院裡頭,接到龍婉兒電話的那個小護士也都失蹤了,不知道被調到哪裡。
這一切,北冥夜做得妥妥當當,給她斷了所有的後顧之憂,安排得這麼謹慎,戰九梟沒有目的性地調查,根本差不多那些事情。
北冥夜都做得這麼好了,做得那麼完美,可爲什麼她這裡居然出了這樣的差錯?
這件事情如果被北冥夜知道,只怕這回他也不願意再幫她了!
直到現在,她還是想不透北冥夜爲什麼會安排她進龍家。
那個男人一直沒有給過她任何提示,也沒有讓她做過任何事情,究竟是不是如她猜想那樣,他只是想把名可那個賤女人留在身邊,纔會做那麼多事?
雖然,她不覺得堂堂一個北冥大總裁,爲了留一個女人在身邊,有必要做那麼多事情,甚至不惜與龍家、北冥家結下這麼大的仇恨。
可她真的想不透北冥夜這麼做的原因,他不說,她也只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這一切。
現在怎麼辦?照片被人拍到,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去做,這照片若是落在戰九梟的手裡,她就算有一百條命也不夠他撕的。
可是,如果這次聽話把事情做好,那以後呢?萬一那個男人以後還要拿這些照片來要挾她,她難道要一輩子受他控制?
渾渾噩噩地擡眼,竟看到她的司機和兩個保安匆匆往這邊趕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臉上的驚慌,拍了拍身上外袍的灰塵,舉步向他們迎了過去。
司機來到她跟前,一臉焦急地問道:“小姐,怎麼回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夏千金已經離開那麼久,說是跟她一起出來的,她卻到現在還沒有過來,司機有點擔憂,纔會找上兩個保安,讓他們一路找來,卻見她靠在樹下,那身影有幾分淒涼,嚇得司機連呼吸都亂了。
算小姐要是在北冥家除了什麼事,回到龍家,老爺子一定不會放過他。
龍珊珊搖了搖頭,哪怕臉色還有幾分蒼白,卻已經站得筆直:“沒事,剛纔接了個電話,聊得起勁,連時間都忘了。”
擺了擺手,讓兩個保安退下,她與司機一起走進車子。
直到上了車離開北冥家大院,沿着環山公路下去,她心裡還在一直慌着。
她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怎麼去跟他鬥?
忽然就覺得自己在這裡真的很孤苦無依,沒有權勢,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似乎只要是個有權勢的人,都可以隨便去利用她,去欺負她。
她怎麼會混到這地步?
如果想要活下去,是不是一定要找個依靠,就像名可找了北冥夜一樣?
沒有北冥夜,那女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是,放眼整個東方國際,又能找到幾個能力比北冥夜強悍的?
鬥不過北冥夜的人,她找來做什麼?
心裡亂得很,可卻始終無可奈何,要怪只能怪她當時太大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拍下來了,居然還沒有發現,她實在太失策了!
要擺脫那個人的糾纏,除非,徹底讓他消失。
可是,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無力,恐懼,不安,怨恨……最終都成了委屈。
她只想安心做她的龍家孫小姐,爲什麼那些人就不肯放過她?
名可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是不是還打算和她搶?
一個個都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去,非要逼死她不可!
但,她不會就這樣妥協的,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命運任他們擺佈,誰想利用她甚至欺負她,就一定要死!
那個男人,名可,夏千金,甚至北冥夜……只要威脅到她的地位和身份,都得死!
夏千金和龍珊珊一起離開之後,北冥家裡又開始安靜起來,其實最重要的問題是北冥雄實在是看名可不順眼。
這女人不僅長得和他的月兒越來越相似,弄得他時不時因爲她這身段這張臉有幾分恍恍惚惚的,甚至她還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裡晃來晃去,一點都不害怕,對他一點畏懼都沒有。
他怎麼可以縱容一個對他不敬的小輩,如此放肆地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一直想要發脾氣,卻又一時半會找不到責怪她的藉口,心裡那口怨氣憋得越來越難受,卻無處可發泄。
就這樣,吃過晚飯後,他們在沙發上坐着,傭人送上了新茶便遠遠退了去,大廳氣壓很低,誰也不敢主動過來招惹主人們。
除了北冥連城還在看電視,北冥雄和北冥夜以及名可三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除了時不時大眼瞪小眼,連着近十分鐘,居然誰也沒有開頭說過半句話。
見北冥雄時不時聳聳肩頭,偶爾又會舉起拳頭去敲兩下,名可心裡有幾分憐惜了起來,目光也忍不住柔和了下去:“老爺子,你是不是以前患過肩周炎,沒有徹底得到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