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羣山照進山谷。
年輕的皇帝,穩穩騎上馬上,平端那隻華麗的火銃,有如天神下凡。
這一槍,從千米外發射,還能打中老虎的腦袋,威力之大,射擊之精準,足以震驚全場!
朱閬面無表情,緩緩收槍,拋給一旁的錦衣衛。
接着縱馬輕鬆地駛向圍場邊。
“諸位受驚了,請繼續圍獵,不必客氣!”朱閬嘴笑露出一絲笑意,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見皇帝騎馬走近,衆臣紛紛跪拜:“皇上神武!皇上萬歲!萬萬歲!”
這一次,各國使臣無一例外,隨着大明衆臣一起跪拜,心甘情源,毫無芥蒂。
“衆卿平身!各位遠來是客,今日只是圍獵嬉戲,不必如此多禮!”朱閬和藹的聲音從衆人頭頂傳來。
大家站起身來,紛紛表示,若無皇帝天神般的一槍,那森林之王的猛虎,定會飛躍出圍場,暴起傷人。
紛紛感謝皇帝救命之恩。
“諸位太誇張了,朕只是一時見獵心喜,即使朕不出手,僅我焦將軍一人,也可生裂猛虎,大家不必多慮!”
見朱閬如此推崇焦璉,而且焦璉剛纔的挾炮奔襲,射殺猛獸種種豪舉大家都有目共睹,也連聲附和。
天朝大國,果然是神威蓋世,國君象天神一樣,武將也威猛無比,真是大開眼戒,看來不日將收復中原,光復大明的江山了。
朱閬見衆使節已被自己安排的一切震住,目的已經達到,心中十分的欣慰。
“諸位過譽了,”朱閬故做謙虛,然後眼神轉冷:“我大明自開國以來,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歲貢。
歷代皇帝神勇尚武,天子守國門。
雖然被民亂所累,痛失中原!
朕受命於天,於危難之中,秉承大明一貫的立場,崛起於南國,發兵於湘楚!
女真蠻族敢做跳樑小醜,雖強必戮之!
退出長城,保爾全屍!
不退出者,滅其種,絕其族!”
身後錦衣衛齊聲喝道:“跳樑小醜,雖強必戮!退出長城,保爾全屍!不退出都,滅其種,絕其族!”
這一下聲勢驚人,衆使節完全被震撼了!
看來對於這個流亡皇帝的一切看法都是錯的,眼下大家看到的,是一個冉冉升起的巨星,一頭正在甦醒的真龍!
這兩日大明軍隊展示的武力,皇帝的神勇,將士的姿態,無不彰顯出國力正強!
各國使節中,尤其是來自西方各國的幾位使臣,震驚之下,覺得對於大明的形勢,要重新評估。
本來各使節來時,都有一個隱藏的目的,就是對這位新登基的皇帝進行評估,看他能堅持在南方盤踞多久。
另一方面要尋找途徑與清廷接觸,以便爲日後與中國的貿易往來打打基礎。
不過這兩日下來,都覺得大明不但氣數未盡,反而朝氣蓬勃,有中興之勢,衆使臣都慶幸目前與大明是友好邦交,前途一片光明。
不過來自西方的使節心中仍有所恃。
自認爲現在歐洲已經進入大航海時代,而大明鎖國封海多年,水師已不復過去的榮光。
即使陸上最強,那又如何?時代已經進步,現在是海洋時代!
朱閬見幾名西方使臣目光閃爍,顯然是各懷肚腸,當然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於是在他示意下,王坤又宣道:
“今日圍獵已畢,因爲湘贛一帶仍有戰事,爲安全起見,本次圍獵不在獵場過夜,請大家回城休息。”
大家正羣情激動,突然聽說圍獵結束了,不由得意猶未足,頗有些意興闌珊。
王坤卻又宣道:“明日將帶各國使觀摩大明水師演習!”
這一下出乎所有使節意外。
這兩日來的展示足以震驚所有人。
有的人不免腹黑道,也許是當今天子年輕氣盛,想在萬國來朝時顯示武力。
所以,沒準是搞了一些魔術,障眼法之類的,打腫臉充胖子。
不料王坤宣佈還有觀摩項目,而且是大明水師!
這個可做不得假,大海茫茫,如果只有孤零零的幾隻船艦,可就現了原形了。
永曆皇宮。
議事殿內。
對於這兩天的閱兵,大家每個人都是各司其職。
忙碌中,誰也不知道全局的情況。
當在校場中展示飛火神鴉的強大火力時,瞿式耜是第一次見到,亦是十分的震驚。
而在山中圍獵時展示的戰車,更是讓所有人都震驚,焦璉只是知道有連發火銃,卻不知可以連珠發射上百發,所以在當場興奮不已。
如今大家才知道皇帝一直以來與解忘機,趙氏姐弟開發的軍備技術,真是非同小可。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圍獵場中的精彩展示,也是朱閬一手導演的!
雖然槍炮聲驚人,但方圓數百里,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棕熊猛虎野豬出現!
即使用槍炮驅趕,也未必恰到好處的正好在當時各國使節都在的情況下,一舉成功。
所以,朱閬在一開始就沒有僥倖心理,而是秘密聯絡了李定國,讓他派象兵偷偷潛入,在適當的時候,將猛獸大力驅趕出來。
林中雖然猛獸不少,但對於成羣結隊,體型龐大的象羣,仍是毫無對抗之力,只能走避,就被趕到了圍獵場中!
甚至那些野豬,都是象軍自湘西山中圍獵後,長途跋涉驅趕而來的。
所以當時的場景是,大批的象軍,帶着野豬羣,潛伏在密林深處,槍響爲號,開始往外驅趕氣急敗壞的猛獸,象羣陸上最強的戰力,完美的完成了任務。
這番操作,只有朱閬一人知道,即使是身在場中的焦璉,也是最後一刻才通知,讓他有個準備。
所以纔有場中的配合,焦璉殺熊,再讓路給炮車,再次射殺野豬,再讓皇帝射殺猛虎。
一切都象是事發偶然,但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
象羣已由李定國的部下的帶領下,由密林深處離去,消聲匿跡,毫無痕跡留下來。
但明天的大明水師的展示,可完全是一場硬仗。
以瞿式耜之老成,對於大明水師的現狀,可是十分了解。
他本是大明正統的代表,對於大明軍隊中的義軍,饑民,海盜加入,導致軍隊成分複雜,改造難度大等,本就心有成見。
而且廣州海衛七所缺額嚴重,只靠皇帝收服的海盜,能不能撐起場面,這可是未知之數。
而瞿式耜是天主教徒,與澳門的主教交流過程中,得知西方航海的發展突飛猛進,已臻全盛時期。
海上的展示,落在西方使節這羣大行家眼中,如果出了錯,或者不盡如人意,可就貽笑大方了。
搞不好,可能會抹殺這兩日陸上演習得來的震撼效果,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皇帝行事每每出人意表,皇帝手中究竟還有什麼底牌,誰也不知道,不由得既擔心,又充滿期待。
朱閬看出了瞿式耜的擔憂,心想也別讓這位忠心的老臣太過擔心了。
於是喝道:“王坤!”
“老奴在!”
“去把鄭大娘請進來!”
原來朱閬一早就叫了鄭大娘來宮中商議海上演習的事情,與衆臣開始議事,也未叫她離開,隨時等候傳喚。
鄭大娘心中也十分感慨,自己不過是橫行珠江口的海盜,在大海上劫掠成性,自由自在。
不料機緣巧合之下,竟成爲了年輕皇帝的心腹,自己的海盜艦隊,也成爲了大明水師的核心力量。
不由得再一次慶幸自己當時選擇正確,盜賊聯盟中的反對聲音,擁立桂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鄭大娘緩緩步入殿內,身形婀娜,腰肢款擺,除了幾名權臣,大多數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看到令人聞名喪膽的海上劇盜鄭大娘,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子,一身珠光寶氣,不由得十分的意外。
鄭大娘盈盈下拜,嬌呼萬歲。
朱閬笑道:“免禮,鄭大娘快給瞿大人介紹下明天的演習,這是此次閱兵典禮的重頭大戲,要在萬國面前演示,不容有錯啊。”
“遵旨!”鄭大娘起身。
新朝新氣象,朱閬修建了這個皇宮之後,議事殿內,便以會議室的方式安排擺放。
不必象崇禎帝一樣,皇帝坐着,衆臣只能站在露天議事。
朝中不分文武都可以坐下議事,只是規模很小,因爲朱閬不喜歡太多人七嘴八舌原亂吵。
巨大的臺上,竟做了一個逼真的沙盤,完美還原了珠江口外的海域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