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數千人的隊伍,沿着永定河岸,行走在蜿蜒羣山之間。數百年運煤形成的山道,用來行軍倒是很適合。
一千五百西山軍主力,再加上三千鄉兵,這就是陳越手裡全部的實力,是用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才拉出的隊伍。
拜京師城門緊閉煤炭無法運入城所賜,整個西山礦區的礦工們都無法開工,沒了收入沒了生活來源,所以纔會踊躍加入西山軍,爲的就是掙那每月一兩銀子的餉銀。整個礦區挖煤的礦工就達兩萬餘人,陳越從中精選出五千人,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壯年,然後又從這五千人中選出了一千多,選擇的標準都是非家中獨子、未婚的礦工。陳越認爲自己早晚會離開北京前往南方,只有這些家中牽掛不大的人,纔會一直跟着自己。這一千多連同原來的兩百四十名老兵,組成了一千五百人兩個哨規模的西山軍。剩下的三千餘則是輔助性質的鄉兵。
不是陳越不想招募太多,實在是他現在力有未逮。所有的兵器連同擊敗滿韃繳獲的盔甲武器,以及上次從兵部武庫弄到的武器,也僅僅夠武裝這一千五百人,而那三千餘鄉兵則只能拿些簡陋的竹矛鐵叉等武器。
一千五百主力中,只有伍長以上的軍官才能配備鎧甲,普通的士兵則只有一件鴛鴦戰襖,防禦流矢尚可,正面作戰防禦力實在有限。至於鄉兵,則連鴛鴦戰襖也沒有,每人一方紅巾勒頭,身上穿着一件紅色馬甲,面料乃是絲綢所制內填棉花,倒是也有一定的防禦功能。
查抄煤礦主繳獲的大量的銀錢,可直到招募裝備士兵,才知道銀錢的不足。若問陳越天底下最燒錢的事情是什麼,他肯定說是軍隊!
武器鎧甲,每日飯食,每月餉銀,銀子如流水一般花將出去,繳獲的銀兩轉眼就去了一大半。而且以後每月都得支付一萬五千餘兩的餉銀,數千兩的伙食費,據軍中管理輜重文吏所言,現在所餘的銀兩隻夠三個月所用.....
在陳越看來這些倒是算不得什麼,頂多再花費些腦筋搞銀子就是,自己現在頭上頂着個兵備道的頭銜,屬下軍隊自然應該朝廷供養,朝廷沒錢,可自己完全可以去找地方官府要銀子。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僅僅訓練了兩個來月的軍隊,必須馬上上戰場,而且是要和滿洲韃子作戰!
雖然也和滿韃交戰過幾次,可那都是少數滿韃,最多的也不過是一百餘人。而現在呢,面對的可是十餘萬的滿韃大軍!自己可只有一千五百人的新兵啊,雖然有新打製的一百二十輛戰車,可武器也只有每輛車上一具改造的十字弩,至於火銃則還是原來的火銃加上從滿韃手中繳獲的一些,加起來還不足一百支,火炮則還是原來的兩門虎蹲炮。這樣的武器裝備別說武裝到牙齒的滿韃,就連普通的明軍裝備也比不過。至於那三千餘拿着竹矛的鄉兵,更是和叫花子一般。
這樣的軍隊拉上戰場,陳越想想就覺得荒唐,可是他卻毫無辦法,因爲發佈命令的是當朝首輔現在的督師周延儒,名義上講,京畿周圍所有的軍隊都要聽從他的調遣,所以陳越無法推託,在拖延了十餘日後,還是不情不願的來到了通州。
陳越帶隊來到了通州,就見到城外是連綿的軍營,看規模怕不有二十多萬大軍。到達城外不久,一騎從城中馳出,帶來了周督師的將令,命令西山軍駐紮在城南,就在運河邊。
花費了半個時辰,紮下了營盤,以一百多輛戰車爲依託,戰車之間打下木樁,很短的時間便紮成了營盤,營盤裡面是幾十座帳篷,戰車上,帳篷裡都可以住人,空間足夠幾千人休息。這些在新兵訓練的時候,已經反覆練過,故紮營進行的很快。
剛紮下營盤,陳越便派人前去通州索要糧草,既然來到了通州,糧餉自然應該由督師周延儒支付。派出的是親衛張程凱帶着幾十個輔兵,張程凱跟着陳越來到西山軍後,很快顯示了其經商的天賦,算學功底極深,陳越正感無人可替自己管理輜重糧草,便把他提拔了起來,以親衛身份暫時署理後勤官,負責糧草工作。
其實西山軍的糧草很簡單,因爲全軍攜帶的都是可以速食的軍糧。軍糧是用小麥大豆芝麻碾壓成粉,然後在大鍋中炒熟,然後裝入胳膊粗細的棉布縫製的長袋,把長袋兩頭一系,掛在肩頭即可。每隻長袋可裝二十斤炒麪,足夠一個士兵半月食用。爲了製作這批軍糧,才耽擱了半個月的時間。
雖然說按照大明軍制,軍隊在境內行軍都由地方政府負責軍糧。可是以陳越瞭解的大明地方官府的秉性,知道討要軍糧極難,所以還不如自己攜帶一些,總不能討要不到軍糧就讓部下餓肚子。
張程凱是中午時分去討要軍糧,可知道日暮西山才姍姍而回,帶回的只是二十來袋糧食,看數量恐怕還不夠軍兵們吃一頓的。
“督師府的人說了,軍糧只能一日一撥,去領糧的軍隊太多了,我等了半天才輪到咱們。”張程凱臉色微紅,對陳越解釋道。
“軍糧一日一撥,幹嘛整的這麼麻煩?”陳越詫異道。
“很簡單,這是督師用來控制各部軍隊的手段,防止大家不聽他的命令罷了!”單明磊在一邊幽幽道。
陳越想了想,確實如此,不撥給你糧食,你就動彈不得,就不得不聽從督師的命令,否者只要停你糧食幾日,你手下的軍隊非生亂不可!
“通州乃是北京的糧倉,裡面的存糧肯定不少。雖然咱們自己帶着一些糧食,可也支撐不了多少天,咱們不能把脖子讓督師府卡住,必須從通州搞到些糧食才行!”陳越想了想,道。
“可是,咱們該怎麼做呢?去賄賂督師府的官員嗎?”張程凱問道
“肯定有辦法的,這樣,你明天去領糧食時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陳越吩咐道。
“是,兵憲大人!”張程凱領命道。
這兩天真是累壞了,天天坐着碼字導致身體太虛,根本適應不了沉重的體力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