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雄雞報曉的聲音剛剛消失,漆黑的夜色漸漸退去,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一絲魚肚白。
尖銳的哨子聲在大院裡響起,震破了黎明的安靜,陳平陳默陳巖三個家丁慌忙穿起衣服,催促着自己小旗的隊員,讓他們趕緊起來到院裡集合。
不像後世那些被手機電腦荼毒、不到凌晨不睡、太陽不照到屁股不起的年輕人,這個年代的年輕人還是很純潔的,沒有被後世的網遊手機玷污純淨的靈魂,早睡早起是他們的良好習慣。雖然現在天色剛剛微明,很多人已經習慣性的睜開了眼睛,跟着自己的小旗官走出了房間。爲了讓三個小旗官和自己手下打成一片,陳越規定他們必須和自己的手下睡在一個房間。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五十個家丁連同三個小旗官整隊完畢,列成了三排,雖然隊列不是很整齊,陳越已經很滿意了。
列隊報數完畢,陳越開始領着他們慢步跑出院子,開始了早上十公里的長跑。出了院子一直往西南,直到看到拱極城(即宛平)的城牆,然後再折返回來,總路程大約二十里,這就是早上長跑的路線。
崇禎末年的北京城外,一片荒蕪,完全沒有了一國帝都的繁華景象,所經過的村莊大多隻剩下了斷壁殘垣,後金兵的歷次入侵掠奪,給京畿地區的百姓帶來了沉重的災難,無數的村莊被戰火焚燒,成爲了一片灰跡,在後金兵的殺戮擄掠下生還的百姓不敢在呆在家園,而是選擇躲進厚厚的城牆之內,到農忙季節纔會出城耕種。
家丁們奔跑在清晨的田野上,對一路所見的荒蕪面無表情,他們多是村子經歷了戰火之後,無法生存這才被父母家人賣掉的,對這種情景他們已經習以爲常。而長距離的奔跑也使得他們沒有心思胡思亂想。
跑步很容易,每個人會走之後都會奔跑,可是毫不停歇的連續奔跑二十里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了。雖然這些家丁都是出身貧困的農民家庭,吃苦耐勞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性,可是他們畢竟還是未成年的少年,一個個又都嬴弱不堪,身體其實很差,當跑到五六裡的時候,很多人已經累的喘不過氣了。
陳平陳默陳巖三個小旗官奔跑在自己小旗隊伍的一側,不時的爲自己的手下鼓勁。陳越已經事先宣佈了懲罰措施,三個小旗中最後一個小旗只能喝稀粥,看另外兩個小旗吃香噴噴的早飯。跑步第一的小旗會得到獎勵,每人多加一個雞蛋。
而名次的先後是按照最後一個跑回營地的家丁來算,也就是說不管你這個小旗有多少人最先跑回,只要有一個人落到了最後,那麼你這個小旗就是最後一名,其他人將陪着一起受罰。陳越的這個規定就是爲了訓練家丁們的團隊性,每一個小旗都是一個整體,獎勵則整個小旗一起受獎,懲罰則一個小旗一起受罰。
所以三個小旗官纔不辭辛苦的奔前跑後,爲手下的家丁鼓勁加油。
先前選擇手下的後果呈現了出來,陳巖選擇的都是身體相對強壯的手下,而且陳巖本人身體強壯,體力過人,又不辭辛苦的揹着一個腳踝扭了的手下跑在最後,所以他不出意料的帶着全部手下率先回到營地時。
陳默的手下性格和他很相似,多是沉默寡言,可這樣的人多性格堅韌,能吃苦耐勞,所以全隊第二個跑回了營地。
陳平的手下多是一些“聰明人”,然而越是聰明人想法就越多,毅力耐性相對就較差,而陳平自己就不如陳巖陳默堅韌,身體素質也差了好多,當艱難的跑了二十里回到營地時,陳平自己都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都喘不過氣來,更不要說他的手下了。至於他的手下,跟着他跑回來的不足一半......
對於這些落在後面的家丁,陳越並不擔心,因爲楊正平正趕着馬車一路收攏呢。
當所有家丁都回到了大院,負責早飯的馬氏和另外一個婦人早就把大桶的飯食擺到了院裡,豬肉燉蘿蔔,焦黃的玉米麪窩頭,熬得稀爛的小米粥,整個院子裡漂浮着濃郁的飯香。三個小旗的家丁以小旗爲單位,端着盛好的飯食各自圍坐在一張簡陋的長桌上。
陳平的左旗家丁小口喝着面前的稀粥,一個個把羨慕的目光看向了另外兩桌,羨慕的看人別人大口的吃肉的樣子,一個個的喉頭涌動着吞嚥着口水。那幾個落到最後被楊正平收攏回來的左旗家丁已經哭成了淚人,就是因爲他們幾個,才害的全隊的人只能喝稀飯!
每人一碗肉菜,三個碩大的窩頭,右旗和中旗的飯食一樣,不同的是陳巖的中旗,每個家丁手裡多了一顆煮熟的雞蛋。雞蛋啊,雖然很多百姓家裡養雞,可是雞蛋卻是用來賣掉換取銅錢買鹽買針頭線腦的,很多家丁這輩子都沒有吃過幾顆雞蛋,一個個拿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扒着蛋殼,用舌頭舔掉粘在蛋殼上的蛋清。沒有雞蛋的右旗家丁則豔羨的看着別人的雞蛋,一個個心裡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表現好些,爭取自己也能吃上。
吃過早餐之後,陳越讓衆人休息了一刻,然後開始了上午的隊列軍姿訓練。訓練的內容參考後世的軍訓內容,可是陳越小瞧了這個時代百姓的愚昧,在後世對很多大學生高中生來說非常簡單的軍訓,卻進行的是那麼的艱難。僅僅排成整齊的隊列,卻費了老鼻子勁,費了半個時辰,排出的陣列還是歪歪扭扭。
當陳越喊出向左看齊、向右看齊的口令時,很多家丁表現的一臉的茫然,他們根本分不清左右是什麼。
無奈之下,陳越只能先教他們什麼是左右,告訴他們吃飯時端碗的是左手,拿筷子的是右手,就這還有人老實出錯分不清楚,陳越瞭解之後,才知道他們原來是左撇子......
就這樣,新兵訓練在艱難的進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