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真的是平南侯陳越把自己等人提了過來!聽着陳越和屬下的對話,張應祥和常登等人震驚不已。而對話的內容讓他們更加的震駭。
“侯爺,錢主事還報,說是有數千匹的戰馬從洪水中逃出,被百姓們捕獲,已經送到了揚州。也有少量的滿韃靠着戰馬從洪水中逃脫,在瓜州各地都發現了少數滿韃士兵蹤跡,錢主事已經派出了守軍去圍剿這些人。
另外洪水退去之後,揚州城外清兵遺留下上百門火炮,其中紅衣大炮四十餘門,還有大量的鎧甲武器沉沒在泥土裡,揚州府動員城內百姓出城挖掘。”
先前那個聲音繼續道。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不用和我說了,讓錢楓林自行處置就是。告訴錢楓林,掩埋滿韃屍體要注意查找,一定要找到滿酋多鐸的屍身!”清朗的聲音再起,陳越頗爲不耐煩道。
“是!”那聲音答應一聲,然後不再說話了。
“對了,福建浙江的援兵到了什麼地方?”陳越繼續問道。
“回侯爺,福建兵十萬已經過了仙霞關,浙江兵十五萬已經出了鎮江,數日之後就會到達蕪湖。”另一個聲音回答道。
此時,張應祥、常登等人心中波濤洶涌,簡直就駭的失魂落魄。
原來,揚州城外豫親王十萬大軍真的被明軍擊潰,十萬軍隊葬身洪水之中!原來,傳聞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豫親王大軍全軍覆沒,而阿濟格大軍被阻在蕪湖,明朝舉國軍隊雲集,傾力來攻。再加上水師剛剛戰敗,西路大清軍在明軍面前也討不了好。即便自己還留在清兵隊列沒有被俘,估計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侯爺,對這些人怎麼處置?”又一個聲音響起,讓張應祥等人得心提了起來。
“把他們押過來吧!”陳越清朗得聲音響起,便有十幾個明軍士兵涌了過來,兩人一個把張應祥等人從帳門口往帳中央拖過去。
張應祥擡頭看去,便看到一個身穿藍色蟒袍的年輕人端坐在帥案之後,面容清俊,雙眉入鬢,一雙眼睛射出熠熠精光,直透入人的心底。被這雙眼睛一看,張應祥就覺得心底一顫,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
“張應祥、常登,故寧南侯左良玉麾下總兵官,趙大魁、孫奉、牛聘,左良玉麾下副將,爾等身爲大明將領,不思報國盡忠殺敵,卻帶兵投降滿清,破九江攻蕪湖,實乃不忠不義、無恥叛國之輩,該當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陳越語帶殺氣,冷冰冰的話語直透衆人心裡,嚇得衆人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凌遲!幾個副將嚇得癱瘓在了地上。
“侯爺啊,我等冤枉啊!”張應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
“冤枉啊!”其他人也都連聲喊起冤來。
“冤枉?難道你們沒有投降滿清,轉過頭來對着大明舉起屠刀?”陳越冷哼斥道。
“侯爺,我們迫不得已啊,都是左夢庚和李國英他們逼迫的,我等若是不降,肯定沒法活命。”張應祥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拼命的推卸着自己的責任。
然而陳越並不理會他們,一伸手,旁邊的衛陽遞過來一疊紙張,陳越翻檢着,從中取出數張來。
“被逼也好,冤枉也罷,爾等既然做下這等事情,自然逃不了國法處置,按照大明律,叛逃等同於謀逆,乃是十惡不赦之罪,株連三族。
張應祥,你是鳳陽府人,家住穎上縣,家中尚有老父以及兩個哥哥,有兩個侄子跟在軍中,帶領你的家丁,此次作戰均被俘虜。眼下多鐸十萬大軍被殲滅,博洛帶着千餘殘兵倉皇北逃,鳳陽府已經光復,朝廷很快會派出差役前往穎上,去抓捕你的家人!”
“啊!”張應祥聞言渾身顫抖了起來,按照陳越的話語,他們張家人將會滅族。
“常登,廬州六安人,家中父母俱亡,也無兄弟,不過有兩個姐姐嫁到鄉下,各生有子女若干,其中一個外甥現在你軍中任職。而你有兩個兒子,大的十歲,小的半歲,安置在六安老家。”
陳越冷冷的話語接連響起,把帳中諸人家裡的情況一一說出,直聽得衆人渾身發抖,癱在地上如同篩糠一般。這些情報都是劉能被派到武昌之後陸續收集,從九江撤退時,特別命人經南昌傳到蕪湖。左良玉軍中副將以上的軍官都被劉能查了個清楚。
當兵打仗,又不是順軍那樣毫無根基的流民軍,如何能夠帶着家屬一起行軍。各個將領的家眷也都安置在各地,並未跟在軍中。比如左良玉原來家眷就安置在許州,後來許州兵變,除了跟在身邊的左夢庚以外左良玉其他家人悉數被殺。
而隨着清軍的潰敗,這些人的家屬都會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想想家人會遭遇到什麼,這些人如何能夠不驚不懼?
“侯爺,求您開恩啊!小人犯下的罪過願意自己承擔,是殺是刮任憑侯爺發落,求放過我的家人。”
張應祥等人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然而,陳越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們,並未說話。
張應祥低頭沉思片刻,突然心中恍然,陳越要是真的打算治罪直接派人殺了他們,再去捉拿他們家人就是,何必費心巴力的把他們提到帳中?
“侯爺,只要能放過我等家人,想要我們做什麼您儘管說罷,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應祥直起身來,直視着陳越。
其他人也明白了過來,紛紛跟着張應祥後面附和着。對他們來說,只要自己和家人不死,做什麼事都是樂意的,而且他們也就是一些大頭兵,只會打仗,即便陳越不威脅他們,對再歸降大明也是毫無牴觸的。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說了。”陳越點點頭,對張應祥的反應機敏很是讚賞,“按爾等的罪孽,輕易不能寬恕,除非爾等立下大功,才能洗刷你們以及家人的罪過!”
“敢問侯爺,要我等做什麼?”聽聞陳越說的如此嚴重,張應祥小心翼翼的問道。
“回到清軍營中,爲內應,幫助本侯覆滅這四萬八旗兵,這就是爾等唯一的選擇!”陳越的話語如同驚雷一般,在幾個人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