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王大軍趕到”的呼聲傳到李奕耳邊時,李奕大喜若狂,還以爲真的是陳越帶着軍隊出現。直到半個時辰後,戰場上的廝殺聲徹底停止,才發現來的並非陳越的大軍,竟然是一些綠營兵降將。
聽他們說是受金鑫命令先行前來,李奕點點頭,心中卻在感慨,金鑫這廝爲了軍功不惜一日百里的速度行軍到了章丘,卻還是沒有及時趕到參加戰鬥,若是他來到見到戰鬥結束,不知道該死什麼樣的表情?
戰鬥確實結束了,十多萬綠營兵已經徹底崩潰,大部分在明軍的威懾下投降,少部分逃入結冰的大清河往北而去。
而漫天的雪花遮掩了天際,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已經沒法再追擊。
救治傷員,收拾戰場,收押俘虜。士兵們在默默的忙活着。
奮戰時的熱血逐漸退去,身體越發的冷了起來。
雪花撲面而來,頭上的棉帽也不能完全遮掩,雪花順着領口飛入衣服內,涼涼的格外的難受。
通體的寒冷,手更是冰涼的一片,凍得幾乎握不住刀柄。天寒地凍,大雪紛紛,這種情況下再繼續追擊,即便追上,隊伍也非得垮了不行!
李奕當即下令,稍作休息,吃點乾糧補充體力,原路撤退回濟南。此處距離濟南城六十多裡,大軍又沒有攜帶多少輜重,根本無法露天紮營。可是在大雪中行走六十里,恐怕也會到達人的極限!
當然,在撤退前,李奕沒有忘了派人給金鑫傳信,讓他不必再來,可徑直前往歷城。
然而派出的人還未走,金鑫已經帶着大隊趕來了,看着被冰雪覆蓋的戰場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收拾行裝正要撤走的李奕大軍,金鑫臉色難看至極。
“嗨,我正要派人去給你送信呢,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李奕連忙過來迎接金鑫。
“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來晚了……”金鑫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
“雪越下越大,此處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撤退回濟南吧?”李奕道。
金鑫搖搖頭:“南面的大營裡還有萬餘脫力的弟兄在休整,我必須得回去。放心,洪承疇逃走時拋棄了所有的輜重,那些都落到了我的手裡,那些物質足以紮起一座大營,留存的糧食也夠我這兩萬人吃上十天半月。其他的等到雪停了再說吧!“
李奕點點頭:“這樣也好,我會派人押送糧草物資往你營地的。唉,這麼大的雪,王爺還在行軍的路上,也不知道如何了!“
……
此刻,距離此處二百里的大道上,陳越看着漫天雪花深深的嘆了口氣,沒想到還是下雪了。大雪一下,戰事便不得不停下來。別的不說,光是行軍就會造成極大困難。
去年的時候,便是因爲天降大雪,洪承疇不得不放棄攻打登州,才使得吳平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現在又下了大雪,這場攻勢也只能暫時停止,等到冰雪融化後再說。
好在膠東青州已經拿了下來,兗州東平乃至濟南都在明軍控制下。除了魯北的府縣以外,大半個山東均已收復。仗打的還算順暢。
“王爺,如此大的雪,咱們怎麼辦?“李彥直請示道。
“趕是趕不上這場仗了,也不知道李奕和金鑫他們擊沒有擊敗洪承疇。不過現在濟南在咱們手裡,軍隊至少可以有城牆抵擋寒風,有糧食給養補給,洪承疇的軍隊失去了城池,即便沒被擊潰,在這種冰天雪地裡也撐不了多久。
至於咱們,先在這裡紮營避雪,等雪停了再說吧!“
……
大清河北側,漫天的冰雪之中,一支稀稀落落的軍隊艱難的跋涉着。
在幾個親衛和幕僚的攙扶下,洪承疇拄着一杆長槍艱難的走着,他一開始還有戰馬騎乘,但在休息的時候,一個潰兵突然跳上戰馬便走,追之不及。戰馬就這樣被搶走了……
兵敗之際威信全失,哪怕他是督師大學士,普通的綠營兵也再不害怕他。
而在這種天寒地凍補給全失的情況下,一匹戰馬意味着什麼再簡單不過。
節省體力不說,戰馬脫力之後便是殺掉吃肉,也足以維持很多天,說不定便能借此活下去。
洪承疇的標營還有幾百人,可搶走戰馬的卻也是標營一個士兵……
至於其他的軍隊,誰知道跑到了哪裡?便是一開始尚在的準塔部八旗兵,這個時候也沒了蹤跡。
滿天的飛雪遮擋了視線,根本看不到幾十丈外的情況。當時的戰場寬達數裡,也就是說士兵們從寬達數裡的大清河冰面逃過,兵敗之時想把他們再聚攏起來談何容易?
所以,十多萬大軍,現在聚集再洪承疇身邊就只有這幾百人。
而且,洪承疇深深的擔憂,若是到了絕望之時,這些手下的標營士兵會不會拿着他的腦袋嚮明軍請降?
“諸位都是好樣的,大家堅持堅持,趕到禹城便可休息。諸位都是忠肝義膽之人,本督師和朝廷忘不了諸位的功績!”
雖然疲累之極,洪承疇還是勉力在隊伍中走動,鼓舞着士氣。
也許是威信猶存,再加上洪承疇一直以來對這些標營士兵不錯,再加上不跟着洪承疇沒有其他辦法。這些士兵也只能繼續聽從洪承疇的命令。
好在當天下午,哨探的士兵報告,發現了一座尚有人煙的村莊。不待洪承疇命令,數百士兵便一擁而上,向着村莊衝去。霎時間哭喊聲驚叫聲四起,敗兵們用刀槍威逼着村民們點火做飯,然後把屋子裡的人趕出,佔據了溫暖的牀榻。
村裡最好的房屋被獻給了洪承疇,一個面貌粗陋的少女戰戰兢兢的端來了熱騰騰的飯食,雖然粗陋的地瓜粥,洪承疇依然狼吞虎嚥着,彷彿是人家最美好的食物。
吃完飯倒頭便睡,半夜的時候卻被驚醒,原以爲是官兵殺來,仔細聽時卻是很多婦人的慘叫聲,洪承疇瞬間明白過來,那是恢復了體力的士兵們在行姦淫之事,可這個時候他也無力去管,只能嘆息着用棉被矇住腦袋裝作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