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在福建聲勢漸大,日子過得很是逍遙,王拙便想出了這一驅虎吞狼之計,先讓他們打上幾場,無論誰勝誰敗都對大興軍有利無害。
然而李元利卻搖頭道:“此計雖然不錯,但如此一來,閩地百姓難免又要吃大苦,還是算了吧。”
陳奇策、王興以及陳恭尹在一旁聽了,心裡卻是暗暗敬佩。這樣明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漢王殿下卻因爲愛惜百姓而不去做,這不正是仁義君主的表現?
“王爺,韃子在廣州也有水師,他們要跑,怕是攔不住。”順治七年清軍攻打廣州的時候,便招降了廣東沿海的樑標相、劉龍勝、徐國隆等水寇,然後又招募了兩千兩百名水兵,組成了“紅旗水師”清理廣州周邊專區。
時任南明軍總兵的陳楚生在大學士何吾騶的組織下率領戰艦一百餘艘會同李成棟部將張月部步兵迎戰於三水,兩軍激烈交戰後,南明軍不敵,三水失守。
因此陳奇策對廣州清軍的兵力也是十分清楚。
“你手下不是兩百多條船,能不能進入珠江來將韃子的退路堵了?”
“殿下,微臣手下是還有兩百多條船,但人卻只有六七千,對上韃子的紅旗水師不一定能佔優勢,況且此處離下川島尚有六七百里水路,一來一回最少也得十來天,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李元利看着掛在面前的地圖想了一會,這才說道:“我估計韃子沒那麼快逃跑!要跑也得是跟咱們交過手之後,你現在馬上回去應該還來得及。”
“只要你的水師進了珠江口,韃子就不能順江而下逃入海上,到時咱們前堵後追,給他來個關門打狗!”
“至於人手的問題,電輝那兒應當也有數千人,你們兩個合兵一處,只要能將韃子遲滯得一兩個時辰就行。”
王拙前兩天便已經派人出去收集民船,四鄉百姓知道大興軍來收復廣東,都是踊躍支持,只兩天時間就徵集了兩三百艘,雖然船都不大,但裝上幾千人追擊韃子潰兵卻是綽綽有餘。
“殿下,增城、東莞一帶也有不少抗清義士,學生這便往此兩地,想必也能召集些舟船人馬。”陳恭尹這幾年來一直四處聯絡廣東義師準備起兵抗清,只是清軍勢大這纔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大興軍來到廣東,韃子敗亡已經可以預見,只要消息一傳出去,廣東各地義師定會羣起呼應。
自從去年李定國新會兵敗之後,廣東許多義軍都投了東虜,但象陳奇策、王興這樣結寨自保的也有不少,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基本都是意志堅定矢志抗清的人。
大興軍從四川打到湖廣,都是孤軍奮戰,現在進了廣東,卻能得到衆多百姓義師的支持,一是清軍攻入廣東後大肆屠戮,僅攻破廣州後屠城就殺死七十萬人!二是大興軍現在已經有了赫赫威名,老百姓們認爲這次大興軍必勝,不怕韃子獲勝後報復,因此才大力相助。
“殿下,軍情緊急,那微臣等就先去召集部下。”陳奇策對李元利行了一禮,既然殿下命王興與他合兵一處,那就沒了擔憂,王興結寨的汶村本就在海邊,誰家會沒有船?
兩軍加在一起一萬多人,雖然戰力不強,但只是遲滯韃子一兩個時辰,船和人都已經足夠了!
“栓柱,給他們準備幾日乾糧。”李元利吩咐了一句,又對陳奇策三人道:“去時小心謹慎,以免走漏了風聲,回時則可大張旗鼓,儘量多收人手。”
收復廣東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組建水師,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上下川島以及沿海百姓個個都靠海吃飯,水上本事自然不會差。
三人匆匆離去,李元利又到清遠城外四處察看了一圈地形,直至天將擦黑纔回了中軍帥帳。
長順現在專門負責李元利在外的伙食,一見王爺回來便端上了飯菜,李元利拿起碗筷剛要開動,封義卻又趕來求見。
“吃過沒?沒吃就一起吃點!”
“王爺,臣不餓,等會再吃。”
大軍征伐在外,上上下下吃的都是壓制軍糧,李元利也不例外,無非就是多一兩盤菜蔬,因此也不多和他客套,稀里呼嚕地就着一碟魚乾和一盤白菜開始吃飯。
封義便靜靜地在下面站了等候。
人是鐵,飯是鋼,兩大碗肉湯泡的乾糧下肚,李元利只覺得渾身舒暢。
“都瞭解清楚了?”吃飽喝足有點懶洋洋的感覺,李元利示意封義坐下來慢慢說。
“王爺,全部都搞清楚了!”封義有點喜形於色,先前李元利讓他去聯絡各地密諜時,他還有些提心吊膽,生怕下面的人又整出什麼紕漏來,現在還好,總算沒有誤了大事。
“清遠城中的韃子雖然有三萬之衆,但成員卻比較複雜,一部分是尚可喜漢軍鑲藍旗下士卒約五千人,但只有一千多人是跟隨尚可喜南下的遼人,其餘三千多是進了廣東之後才徵召的。”
“第二部分就是韃子佔領廣州之後招收的綠營兵,總數在一萬二千人左右,最後一部分則是去年投虜的廣東義軍,大約在一萬三到一萬五千人之間。這些人都是在數日前才調駐清遠的。”
“統軍的班志富和江定國都是遼東漢人,當年尚可喜還未投金時便跟隨左右,算是他的鐵桿親信。”
“如此說來,清遠守將定會頑抗到底?”李元利摸了摸仍舊光禿禿的下巴,已經二十六歲的他不是不長鬍子,而是不習慣蓄鬚,每天都要颳得乾乾淨淨的心裡才舒服。
“應當是如此了。”
“難道這些人不知道咱們的告示?他們就不怕大興軍破城後被誅殺?”李元利也是有些迷惑不解,這些投虜漢人——漢軍旗和綠營兵,在沒有投清之前全都是些軟腳蝦,可一旦投降了清虜,卻全部都戰力大增,而且還基本不會反叛。
難道韃子也會洗腦不成?
“怎麼會不知道?咱們的兄弟將那告示貼得到處都是,在廣州還因此折了幾名人手!他們不是不怕,而是覺得廣東有尚耿二藩坐鎮,大興軍打不下來,所以纔會有恃無恐,繼續爲韃子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