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地皆鋒芒
韓老師的真名叫韓風子，不是瘋子，是風之子的那個風子。
雖然看起來不過30來歲，但實際年齡很可能很大，畢竟這個年代科技發達，很多人駐顏有術，四五十歲的看起來也很年輕。
但韓風子的聲望在那裡，從他下場以後，大部分人就都閉嘴了。
“他想喚醒漂浪者之翼，我也很久沒有調教新人，就過來幫他一把，神使不必擔心！”
韓風子對戈蘭保持着客氣的距離，明顯不想跟戈蘭有太多交集，一句話說完就衝着李園揮手，“你要是不累，就趕緊過來吧，趁着剛纔的領悟還沒忘！”
看起來關懷備至和藹可親，但是李園覺得這老傢伙比唐威漢幾個人還可惡。
分分鐘用無形的氣勢壓制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好像設計好的一樣，要消磨自己的鬥志，甚至讓自己生出高山仰止的崇拜感，那樣刀的恣意和狂放都會受到壓制。
說白了他在影響自己的心境。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證明，此人確實是個對手。
手一揚，在他消瘦的手臂所在的寬大袖管裡，忽然就閃出了一抹刀光，宛如夢幻。
有人用手指點，“漂浪者之翼又開始顯現了！”
李園調整了一下呼吸，又扶正了眼鏡，慢慢走了過來。
一縷寒風猛然吹起，把周邊的霧氣都又盪開了一些，所有人都有所感，肌膚泛寒，似是漂浪者之翼在發出無聲的警告。
聖庭的前刀術教練，就這兩下子？莫名其妙砍了兩刀，又莫名其妙地跑了？
但，來不及琢磨韓風子的事情，因爲李園已經開始取刀了。
鏗~
再一聲悶響，李園第二次後退。
鏗！
兩刀交擊發出了鏗然的響聲，竟然不像是刀，更像是兩件鈍器的碰撞。
兩個人電光火石般交手到現在，人羣中才第一次爆發出喝彩聲，
“韓老師果然名不虛傳，他在破壞李園的進攻節奏！”
“算了，不打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韓風子發現他跟以前不同了。
刷！
李園又邁了一步，韓風子閃電般地退開，快得像一陣風，身體好像變成了隨風飄搖的大鳥，李園外放的氣勢驟然落空，眼睛聚焦，看向遠處~
但是韓風子又飛回來了。
原來漂浪者之翼真能聽懂人類的語言，還能給出自己的反饋？
明明是韓風子成功打亂了對手的進攻節奏，讓李園舉步維艱，但怎麼不趁勢追擊，忽然就停了？
“大概是李園防守嚴密，心思上毫無破綻，韓風子的快攻並不足以致勝！”
但是自然而然的，心思通達了，刀也就順暢了，最後再次感受到了漂浪者之翼的共鳴。
韓風子看着李園，眼角低垂，嘴脣翕動，好像在低聲計算着什麼，
“3、2、1、11你已經不需要呼吸了？”
漂浪者的雕像早已變成一堆石粉落在地上，而李園現在是在跟漂浪者之翼對峙。
這個人話剛說完，忽然覺得心裡一緊空氣一冷，好像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的身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
李園無聲地笑了，轉向韓風子，“我有預感，漂浪者之翼很快就要出世了，不如在此之前，你再砍一輪？”
每一次移動都被刀尖鎖定，輕輕一顫，就破解了他渾然天成般的氣勢。
對方的戰法詭異，來去飄忽，長此下去必然影響自己的心態，必須一往無前，以力破巧。
韓風子眼角一瞥，也看到了那邊的動靜，刀鋒一蕩，借勢飄了出去。
兩人的第一輪交鋒，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跟上一場李園對戰阿貝爾相比，形勢剛好反了過來，韓風子的攻擊更猛烈，雖然刀式沒有那麼密集，但對力量的掌控和時機的把握，就遠在李園之上。
嗯？
就算是在戰中，李園也忍不住分了下神，快速用全景視角看了一眼。
這次的戰鬥比剛纔還要費力，但是卻比剛纔還要輕鬆，因爲被韓風子一通猛砍，經歷了從快到慢，從進攻到防守的過程之後，早先隱藏的那一縷刀之感悟就甦醒了。
韓風子再次飄然遠遁，跟一隻大鳥一般，半空中一個盤旋，藉助速度和身形轉動帶來的力量加成，比剛纔更猛烈的一刀又劈了過來。
“好！”
砰~
李園終於擋不住，向後退開，韓風子這次沒有騰空，腳跟在地上像陀螺似地一轉，反手再劈！
每一步，也都是設計好的，包括步速、步幅和身體的擺動，一股無形的威壓釋放出來，並不是戰鬥的氣息，這是內心的寧靜，信念和對自身的瞭解，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之後，所自然流露出來的氣勢。
他終於擡起眼睛，臉色變得紅潤，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所謂的節奏，所謂的呼吸，就只是外在的表象，當你跟刀合而爲一，那麼隨時隨地都在調整呼吸和節奏，這時候的刀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漂浪者之翼就覺醒了？”
力量太大盪開了大片煙塵，李園上身搖晃，幾乎要站立不穩，但最終還是硬扛了下來。
這是李園心裡的打算。
漂浪者之翼第一次完整地顯現出來，光芒內斂，悄無聲息，但所有人的感知裡，都覺得它閃耀着看不見的鋒芒。
嗯~
李園沒有回答，只是報之以微笑。
這貨一聲不吭，其實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
這就是所謂的高手對決？
有人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李園大喊一聲，雙手持刀和身撲上，硬頂住韓風子這突如其來的一刀。
需要謹慎對待。
“看！”
旁邊很多人都還沒看懂。
衆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接着就是一輪快如閃電的攻擊，韓風子身形幻變，速度飛快，連續的刀式大開大合，每一刀的力量都比之前更渾厚。
說話的是康納利，嘴角還掛着得意的笑容。
艾爾莎和戈蘭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韓風子是康納利叫來的，因爲在場這幾家，就只有德家跟韓風子有交情。
李園這時候纔看清他的刀，長不過兩尺，刀身略窄，分量卻一點都不輕，落在李園的刀上好像炮彈一樣。
一退一進之間，化解了對手的無敵氣勢，也捉住了李園因爲對手遠遁產生的錯愕感，所帶來的的思想空隙。
“嗡~”
其實也不是刀之感悟，這是對世界的感悟，跟整個天地的韻律相和…說起來挺玄的，所以他沒有回答韓風子的話。
好像誰惹怒了韓風子，這個瘦子一臉怒氣衝衝地退回到人羣之中，快速走掉了。
這一刻，放下了勝敗和名利，李園就只是李園自己。
“別跟我說再見，我也不想再看見你！招人恨的傢伙！”
他這邊一帶節奏，立刻就有人跟風，
“不錯！這纔是真正的刀法，李園那是什麼？不過仗着力氣大，速度快亂砍一氣！”
韓風子微一猶豫，氣勢立刻開始跌落，忽然再也找不回剛纔的感覺，手一垂，窄刀又回到了袖子裡，
“這是屬於你的風光，也是屬於你的時代，我跟着湊什麼熱鬧？”
李園陷入了被動的防守，而且連連後退，短時間之內，完全看不到反攻的跡象。
漂浪者的雕像身上，又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石皮開始脫落，刀鋒所指的方向，卻是剛纔大放厥詞的那個人。
李園的身影開始變快，左右搖擺如風吹柳枝，還在變快，連續橫跳最後變成了一團幻影。
漂浪者之翼發出了高昂到讓人怵慄的錚鳴，一聲接着一聲，引起空氣的震動，傳達到遙遠的空間。
接着它劈出了第一刀。
刀光雪亮，只有剎那，但就在這剎那之間，天地皆化作了鋒芒。
(本章完)